第50节
  花芽见他鬓角都是白发, 比她爹多好多, 想来是平时没少操心。她把兜里带来的见面礼掏出来,放在茶几上说:“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野山参, 你可以拿来泡水喝。”
  见她不害怕自己, 反而还想着送礼物,阮旅一下笑了。花芽不知他为什么笑, 以为他很喜欢吃野山参, 抠抠搜搜地开口说:“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一根。”
  顾听澜在边上憋着笑, 胳膊搭在花芽背后的沙发背上,无形当中有股从背后怀抱占有之感。
  “够了够了, 那我谢谢你。”别人送礼物阮旅得好好想一想,她的性格阮旅听顾听澜了解过,就是个淳朴直接的好孩子,没有那么多花花心肠,能有这份心意,还是这么好的东西,不收就枉费了一片好心。
  花芽扭捏地看着包着野山参的手帕,是昨天顾听澜给她买的。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把手帕要回来,她只是怕弄脏弄掉根须才抱起来,一时激动结果手帕搭进去了。
  顾听澜忍着笑,帮花芽开口道:“你找个报纸把野山参抱起来,那手帕是我的,你得还给我。”
  阮旅是个老人精,花芽的想法都在脸上,他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起身找了份看过的报纸仔细包好野山参,花芽捧着手将手帕接了过去好生生地揣回兜里,还呼了口气,像是解决多大的事似得。
  顾听澜又在后面笑的直抽抽,阮旅也勾起唇角端起茶杯抿口茶。
  “你来了部队以后对咱们部队有了多次贡献,抓到郑义你也出了力,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表彰你。”
  顾听澜在花芽背后无声地冲阮旅说:“折~现。”
  阮旅装作自己已瞎,跟花芽说:“你有什么需要部队帮忙解决的事?咱们地方上虽然插不了手,至少也有熟人关系。我已经跟地方联系,会给你家里表彰,现在看你个人是怎么想的。”
  花芽先是想到郑义被抓,于是问:“那天我听到李银花在家属楼下叫,她也被抓了么?”
  李银花接触敌特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前期她是被利用不假,后期要说她没一点感觉是不可能。在审讯过程中,她承认时常与郑义主动说明马建忠的去向。要不是马建忠早有准备,过来汇报并且亲自监控李银花,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还有因为李银花在家属当中没什么人愿意与她往来,歪打正着让敌特们套取不了更多干部的信息。
  另外还有马建忠婚姻的事她也坦白是她的圈套,就看马建忠如何取舍。虽然是他的私事,但是部队也会保证他的合法婚姻权益。
  “她是坏蛋,被抓去劳改了。”阮旅不想脏了花芽的耳朵,简单说了说。实际上上升到国家安全这一步,李银花这辈子算是完了。少说要在特殊监狱里呆上十来年。
  “好了,你先想想你自己吧。”顾听澜捏捏花芽的耳朵尖,让她转移注意力到自己身上。
  花芽不适应跟别人提要求,发现都在等她开口,在沙发上低着头扣着手说:“我想、我想跟我爹安排一个工作。”
  她爹跑山不能跑一辈子,年纪越来越大,以后能赚到的钱越来越少。本身就是个很危险的活,加上花芽的娘就是在跑山的过程中离开人世的,花芽思来想去,不忍让年长的老父亲继续为了生计奔波。
  她脸臊的红,觉得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要说好工作都是有关系的人去干的,林家村里的人能有个铁饭碗的寥寥无几。老了基本上全是断胳膊瘸腿的跑山人。
  “可以。”阮旅冲顾听澜点点头,忍不住说:“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姑娘。你帮过我们两个大忙,救了那么多战士的性命,放在部队至少二等功。你说吧,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比如你自己有什么愿望么?”
  顾听澜觉得阮旅总算靠点谱,知道往花芽自己身上引。
  花芽当然有愿望,她以为自己只能提一个要求,当即跟阮旅说:“我要跟八斤结婚,还想上大学!”
  顾听澜乐了,跟花芽说:“这个我都可以满足你,还有别的愿望么?”
  花芽懵了,不是让她多给自己考虑么,她考虑来考虑去就是这些。其实她还想着给张安安看病,让林娟和林回念书的。不过这些等她赚到钱都可以满足,也不必跟阮旅提请求了。
  阮旅见小姑娘如此容易满足,指着顾听澜说:“真是让你捡到宝了。”
  顾听澜可不能白白让花芽放过这个机会,跟阮旅讨价还价道:“她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不如都弄来当兵吧。”
  阮旅眼睛一瞪,想说“把当兵当儿戏么”可对上花芽惊喜和期待的表情,一下软和下来,笑骂道:“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就开始胳膊肘往媳妇娘家拐了。”
  他031目前不对外招人,目前最多是个在职外聘。因为都知道031现在是个宝地,来了就是镀金的地方,阮旅觉得不缺人手,干脆停下招兵。从前在031帮忙的非军籍人,也正在大浪淘沙的进行双向淘汰。三团抓了郑义等一串敌特以后,更是严苛把关,宁可错误淘汰一千个,不能轻易放进来一个。
  花芽家的成分阮旅是知道的,结婚政审还是他帮着特批加快的。他见如此,就跟花芽说:“如果你的妹妹和弟弟们都想当兵,那就来吧。”
  其实他也想看看其他孩子怎么样,特别是他儿女双全,都还未婚。要是真是淳朴的家风,能有这样的好孩子,结个亲家也无妨啊。
  花芽不知阮旅把她妹妹和弟弟的婚事都盘算好了,知道他们可以过来当兵,兴奋的想拉着八斤一起嗷嗷叫。
  当兵!穿军装!
  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顾听澜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冷静地替花芽谢过阮旅,手一摊:“奖金。”
  阮旅真想拿裤腰带抽他!
  他在花芽面前憋住脾气,走到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顾听澜瞧了眼,表示满意。推搡着还在兴奋妹妹和弟弟要当兵的花芽过去接奖金。
  “按照百分之一奖励的。里面一共是一万六千两百元。”阮旅不等顾听澜问,先说了。
  “这么少啊,怎么不弄个百分之十呢。”顾听澜不满意了。
  阮旅大怒:“那还是奖励么,那他娘的就是贪污!”
  顾听澜指了指呆滞的花芽,阮旅轻咳了声,保持慈爱的微笑跟花芽说:“以后啊,你在部队有什么事小顾解决不了的都能来找我。”
  这相当于就是一个承诺了,属实难得。
  可花芽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傻兮兮的阮旅说:“我家八斤没有办不到的事。”
  顾听澜马上捂住花芽的嘴巴,跟僵住唇角的阮旅说:“她早上睡懒觉没吃东西,可能脑子还在犯浑。您先喝茶,我替她谢谢您啦。”
  花芽出了门,昂头问顾听澜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关上顶头上司的门,顾听澜又支棱起来了,在媳妇面前彰显自己的男子气魄道:“你说的对,你男人能干。”
  说着把装有奖金的信封塞到花芽棉袄的内兜兜里,拍了拍说:“走,下一个地方知道要去哪里吗?”
  花芽拉着顾听澜的大手说:“去打结婚证,带钢印的、合法的。”
  顾听澜纳闷,怎么出现个“合法”一词,他老顾干什么不合法?
  花芽见他不理解,把他扒拉下来让他猫着腰,自己用气音在他耳边说:“你亲我来着。”
  感情在花芽眼里自己婚前啃她两口属于乱搞男女关系啊。
  顾听澜简直要笑疯了,难怪亲上一会儿小姑娘就要哭哭啼啼的推开他,原来以为他干了违法乱纪的事。
  “等打了证再给你亲。”
  走廊上没人,花芽看着顾听澜眼底有些危险的神色,结果越说顾听澜瞧着她的目光越深沉。
  花芽转身想跑,出乎意料地是顾听澜并没有抓她,反而放长线钓起大鱼。
  “行,我等我的合法权益到了再跟你算账。”
  第53章
  花芽开始嘚瑟了。
  她把结婚证红本本放在茶几上展示给方圆和林八一看。
  “我也是已婚妇女了。”言外之意, 是个成熟的大人。有些小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方圆把大白兔的包装袋晃了晃:“三天吃了一大包,花小芽,你的牙真不打算要了?小顾说你们打算一个礼拜后摆酒席, 等到时候大家一看, 嚯, 顾团长的对象是个虫牙妹,笑话死他。”
  没能从方圆手里要回大白兔, 花芽回头找顾听澜撑腰,顾听澜装聋作哑。
  花芽心都碎了,男人那点子爱,来的快去的也快。
  “听话, 你不是想找周文芳当你伴娘么,我送你去上班,迟到的话她会不高兴的。”顾听澜哄着说。
  花芽勉为其难地套上大棉服,准备穿鞋的时候,方圆给她递了双毛鞋垫:“外面又降温了, 你得垫两层不冻脚。”
  顾听澜接过鞋垫, 帮花芽一只只塞进棉鞋里:“试试, 挤不挤脚?”
  花芽弯下腰,把脚塞进去站起来跺了跺发现暖和多了, 转过头高兴地跟方圆说:“谢谢嫂子姐。”
  方圆见她又好了, 想了想给她嘱咐道:“要是人家不愿意当伴娘你别勉强啊,主要是要问准了来还是不来。要是没合适的人选, 我帮你问问别的家属有没有合适的人。”
  花芽很有自信地挥挥手, 跟方圆说:“你放心, 我俩好着呢。”
  顾听澜低下头抿唇轻笑,见花芽穿戴好, 跟方圆打个招呼拎着花芽往图书馆去。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雪,路的两旁都是高高的积雪。
  这里生活的家属很自觉,等到雪停下来哪怕是半夜也都下楼来铲雪。
  花芽是南方过来的孩子,没见识过鹅毛大雪,还想着能玩雪呢。见到人们都把雪铲掉有些不理解。
  顾听澜跟她说:“岛上温度变化大,要是等雪化再收拾,很可能全都结成冰,到时候出行都困难。所以必须要在化雪前把雪铲掉。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只要玩雪的都是南方人,着急铲雪的都是北方人。”
  干部区面积小,二区和三区里面的人,从半夜忙活到现在还没铲完雪。
  花芽跟顾听澜一起先往英雄碑去看看鲣鸟们,到了那里发现本该积雪的地方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
  “这是谁的手套?”顾听澜见到栏杆上搭着一副深蓝色的棉手套,应该是铲雪的人落下的。
  “周文芳有一双一模一样的。”花芽说着,往跟在她身后的鲣鸟首领看了眼。鲣鸟首领最近又长膘了,走起路来越发的像企鹅。他懒洋洋地“啾啾”了声,跟花芽说:“就她。”
  花芽在顾听澜的注视下拿过手套塞到棉袄的兜里,发现顾听澜看着自己,花芽后知后觉地说:“我、我拿回去给她看看。”
  顾听澜带着笑意说:“也对,万一是她的呢。”说着眼神落在刚刚“啾”完的鲣鸟首领身上。
  鲣鸟首领见他就害怕,当初驰骋野区的亡命食神,如猛兽过境,余威尚存。
  “这鸟看起来好呆。”顾听澜主动发出攻击。
  要是往常,鲣鸟首领定要带上一众小弟啄丫的,今天一反常态,说它呆它还无耻的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可以再呆点。
  顾听澜有许多事要忙,抽空送花芽到图书馆以后,一反常态地主动跟周文芳点点头才走。周文芳很纳闷,觉得这两口子没憋好招。
  花芽把手套地给周文芳,跟周文芳说:“原来你也喜欢喂鸟。”怪不得有时候花芽过去英雄碑那边已经被打扫干净,原来周文芳每次上班这么早到,是提前打扫英雄碑。
  周文芳捏着手套跟花芽说:“不喜欢喂鸟,一群屙屎机器。”
  花芽有求于人,先给周文芳打了热水,让她坐在登记桌前面做出借记录,她自己吭哧吭哧地把阅读室和文化活动室全都收拾了一遍。
  周文芳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次干活之前居然没让她挽棉袖,也没让她洗抹布。
  看着自己有冻疮趋势的手,周文芳正打算想着去医务所开管冻伤药作为防治,“啪”一管崭新包装的冻疮膏出现在她面前。
  周文芳面无表情地问花芽:“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周文芳想起昨天家委会的年底工作评分,以为花芽是想要她帮忙打个高分。
  “是要我给你评优秀?”周文芳皱起眉,觉得以她对花芽的了解,不至于干这事。
  花芽刚知道这个事,最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脑子里全是梆硬的顾八斤。
  她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跟周文芳说:“公正的打分,我需要你的正直、敬业。”
  对花芽而言,最近夸奖她的人太多,指出错误比一味的夸奖别人更难做到。她知道周文芳是个尊重工作的人,付出很多努力在岗位上。
  她想到这里,板起小脸突如其来地说:“但你的性格不招人喜欢,我就不夸奖你了。”
  周文芳刚想谦虚一下,听了以后勾着唇角冷笑说:“你的嘴巴也挺狠的。”
  花芽说:“我又不是在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