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节
  辞岁正是很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她道,“让我检查检查你的情况,之前我给你的那些灵药可以帮助你夯实根基,现在是神魂方面的问题,需要我仔细检查才好对症,知道能给你什么灵药。但如果是检查的话,我不要求你信任我,但你必须控制住自己反击的本能,否则我是做不到的。”
  楚瑜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即便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属于楚瑜心中怀疑的因子绝没有淡去的意思,她很担忧对方会不会趁机对自己做些什么。
  但事实就像如辞岁所猜测的那样,楚瑜只觉得有一股无法掩盖的杀意吞没了她的理智,她拼命的抑制着这种毫无理由的情绪,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可她的眼神却又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辞岁嘴角微勾,却低斥一声,“糟糕,到底还是出事了!没想到坚持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短暂,看来以后再找人,不能让她太放纵,不能让她第一时间就控制不住情绪大开杀戒,这对理智的侵蚀太严重了。”
  楚瑜当然也听到了她的话,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说些什么了。
  所以楚瑜并没有看到,在辞岁说着这样担忧的话的时候,她的眼中却是流露出一种势在必得。
  她的嘴角弧度更甚,显露出几分得意。
  她的动作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担忧之色,她一把抱起楚瑜,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低声说,“我在救你,不要反抗。”
  楚瑜点点头。
  放任对方的神识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很顺利,辞岁心中这般想着,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征兆,接下来她就可以展开下一步了,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人的神识侵入自己的死海,这确实是一个很为难的动作,至少楚瑜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愉悦,只有一种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其她人强行闯入的不满。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不满,对方的神识太过强大,即便是楚瑜不自觉产生了反抗的情绪,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反抗被强行压制下去的事实,而且她的声音还不断的在楚瑜耳边提醒她冷静一点。
  楚瑜想说自己完全没法冷静下来。
  但与此同时,她又确实得到了一些反馈,比如她的理智真的在一步步保持清醒,这来源于他人的力量带给自己的一种强行的冷静,可楚瑜怪异的想着:或许是自己不想被他人侵入识海当中一种本能的反击,逼迫得她必须保持清醒。
  辞岁并没有察觉到楚瑜的怪异情绪,她只是在进行了多年铺垫之后,有了一种终于可以完成自己夙愿的喜悦。这种喜悦让她短暂的忽略了一些外物,让她开心于多年算计一朝达成。
  她在做什么呢?她在促成那颗已经长大的小苗开花结果。
  第882章 我自己掌控我自己
  在经历过了一系列铺垫,甚至是为了楚瑜强行弄出一个超大的幻境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那曾经种下的种子,又经过了艰难的铺垫、艰难的酝酿之后,终于发芽生长,然后结出果实。
  这个果实就是她想要的,至于这果实的作用也非常的简单。
  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通过这个果实,辞岁便可以彻底的控制楚瑜。
  同时这种控制还是相当微妙的,它并不会磨灭楚瑜的理智,这也就不会改变楚瑜的行为,只会在关键的时刻让楚瑜听从她的话,做出最直接的选择,就相当的可怕了。
  因为楚瑜的家人完全不会察觉到她的改变。
  当她终于接触到楚瑜的灵魂,终于看到那颗扎根在灵魂中的小树苗时很开心。是的,它已经长大了,长成了小树苗一般的模样。别看前面带了个小字,但跟树扯上关系的都不小。而在灵魂中是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的,看着灵魂好像小小一个,可实际上她却可以无穷的大。
  再仔细看这棵树苗,简直已经占据了楚瑜起码八成的灵魂,而等到开花结果,这棵小树就会完全占据楚瑜的灵魂。所以它结出来的果实才可以控制楚瑜的灵魂。因为在这个时候,楚瑜的灵魂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或是树根或是枝叶、枝芽、枝干等部分,操控起来形如傀儡。
  这是灵魂最深处的秘密,等闲根本不会发现。
  而等到它彻底的开花结果,别说是外人了,就连楚瑜本人也根本察觉不到,它会彻底的隐匿融入到灵魂中,与楚瑜的灵魂不分你我。这时候想要把它拔出也已经不可能了,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病入膏肓。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然而此时的楚瑜以及她的两个姐姐都浑然不觉,甚至是楚瑜绑定在灵魂中的一些存在也没有察觉。
  放纵欲望很简单,但想要克制却很难,可某些时候克制欲望反而能保持理智,保持自我。
  在楚瑜选择毫无忌惮着放纵这欲望的时候,原先已经长到八成的小树苗,一瞬间又开始拔根生长,直接走到了九层之多,而在她的顶端部分则缓缓的结出了一个花苞,扑扑簌簌的,看起来娇嫩极了,又有点像害羞的含羞草。
  它缓缓的绽放了一圈一圈的花瓣,花瓣慢慢打开,露出中间的娇弱的花蕾,待花盛放到极致,就截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果实。
  辞岁再也忍不住,这个果实长成太慢了。偏偏刀寂的威胁近在咫尺,她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等待,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直接以自己的神识之力去喂养这颗果实,让它加快成长。
  与此同时,掌控整个幻境的幻梦,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她咬咬牙。她就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支持住。如果让刀寂在此时发现她们,就会前功尽弃。
  终于,这颗果实成熟了。辞岁根本忍不住,她的脸上不自觉露出欢快的笑容,就像是丰收的老农,又像是撩了大美女许久,终于抱得美人归的老男人,她几乎是立刻动用神识之力要去将那颗果实给摘走。
  这刹那间,小树已经长成了大树,把楚瑜的神魂全部占据,那棵大树从原先清晰的形状、漂亮的蓝色一点点变得透明起来,几乎就要慢慢的和楚瑜的神魂融为一体。
  然而就在辞岁的神魂即将触碰到这颗果实的时候,她不见了!
  一瞬间,辞岁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件事的出现不在辞岁的预料当中,她完全无法接受它的发生,过大的震撼让辞岁的脑海一片空白。
  然后她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就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一样。
  辞岁下意识的机械的偏头往声音的源头处看去,就看到了楚瑜。
  或者说是一半的楚瑜。
  当然,她整个人的形态还是完整的,但辞岁到底是大乘期修士,她哪能看不出来此时的楚瑜是被分割了一半神魂的楚瑜!几乎是立刻,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楚瑜切割了一半神魂,这一半神魂也不是随便切割的。很显然,她切出去的是种植了小树苗的那一半。
  这个楚瑜拥有全部的记忆以及极为清晰的理智,还有她依旧是个正统的修真者,道修,而非入魔的魔修。
  辞岁彻底明白,她被楚瑜耍了。
  就在这瞬息间,楚瑜已经将手中的果子吃完了,她脸上露出一个古怪又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个果子是这么用的。”
  “这样看来,我这下意识的举动还挺明智的。我的灵魂怎么能由别人来掌控呢?自然只能是我自己掌控我自己!”
  辞岁的面色极为难看,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辈给算计了,还是一个她没看在眼里的小辈。想想当初栽在她手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当世豪杰,却偏偏在楚瑜这里栽了跟头!
  她无法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忽然辞岁面色僵住,不是一切都很顺利。
  她曾经在楚瑜身上栽过跟头。
  那时她在楚瑜身上种下了种子,结果长达半年的功夫,都没让那颗小小的种子茁壮成长,明明只要发芽,只要心思越了界,它是很容易长成的。
  然而这一次的胜利让她忘记了之前的教训。
  是了,她明明有发现一开始根本没有动静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种子在疯狂变化的?
  是从琼玉毫不留情的背叛楚瑜开始的!
  自己回答了这个答案,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是从楚瑜掉下悬崖之后开始的。即便是先前种子也长过,长得很快,但发生剧烈变化是在楚瑜掉下悬崖后,她试图回忆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
  似乎是因为那里正是幻境的盲区,是幻梦接触不到的地方,就那么短短的时间,楚瑜就脱离了掌控。因为这段时间和琼玉推楚瑜下山崖太近,而在琼玉推楚瑜下山崖的时候,那颗种子也长得很快,她就完全忽略了这一点,辞岁终于明白有些人的难缠。
  你设计她可能需要今年累月的时间,但是她一招翻盘却只需要短短几息!
  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在那里她觉醒了全部的记忆,然后飞快的思考出了解决的办法,而他们却一无所觉,还在庆祝成功。
  第883章 记忆共享
  在这样的时刻,辞岁想到了逃,她也确实不能再待下去了,幻梦紧急给她传消息,“辞岁快走,刀……”
  不等她说出后面的话,声音就戛然而止,辞岁很明白幻梦很可能现在已经被刀寂给抓住,当务之急她必须跑,只有跑了才能留下一缕生机,才能把握住活路。
  然而她露出苦笑,已经来不及了。
  哪怕辞岁的修为被红烟界的世界等级强行压制到神变期,但她神识方面的敏锐也是要超过楚瑜的,她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楚瑜的神魂成了一个牢笼,将她牢牢的控制在里面。而当她想要挣脱、想要离开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挣不脱,这是什么样的怪物?她的神魂居然这么强大,这么可怕的吗?
  她终于意识到楚瑜做出了一个很可怕的选择,她宁可舍弃那已经被大树完全掌握的那一半灵魂,也要将她控制在里面,甚至那一半灵魂在与她的神魂交融,在窥探她的秘密。
  从此时楚瑜的外表是完全看不出她有这个意思的。
  她的动作却是那般狠辣,没有给敌人、也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在这一刻,辞岁也做出了一个选择。
  既然她注定逃不走,那么就为她的后来者铺一条路!
  于是楚瑜就看到进入自己神魂当中,辞岁的灵魂在一点点的变得稀薄,这并不是她逃脱了,而是她在挥散自己的灵魂之力,这灵魂之力竟像是要融入她的神魂当中一样。
  楚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紧接着她就露出了一个颇为古怪的表情,她意识到辞岁正在做什么了。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窥探。
  不、不仅仅是单方面的窥探,更像是一种记忆的共享。
  辞岁用这样的方式窥探到她的记忆,可与此同时,辞岁的记忆也在向她敞开。
  几乎是瞬间,楚瑜就做出了选择。她可从不会因为自己略占上风就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就以为万事大吉了,知道一句话吗?反派死于话多!
  她可不想变成这个凄惨的反派,所以当她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她立刻就控制着那一半被污染的神魂包裹住了最中间的辞岁。
  因为速度到底慢了些,让她窥去了一些记忆,但楚瑜皱着的眉头很快就抹平,那些表层的记忆并不算什么。
  反倒是她此时看见的辞岁的记忆很有趣。
  即便辞岁活的年岁比她更长久,但她的经历却相当的乏善可陈,楚瑜浏览的很快。
  大致的将辞岁的前半生过了一遍,楚瑜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并不是因为辞岁的记忆,而是她发觉自己和辞岁的这种记忆的共享是几乎同步的。严格来说,就是她共享了辞岁多少记忆,辞岁便也共享了她多少记忆。
  可以说是相当公平的。
  但这样一来就不够了,毕竟属于被污染那一份神魂的记忆内容并不算太多,至少是无法和辞岁相比的。
  楚瑜做了一个冒险的选择。
  她在沉睡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些信息,那就是辞岁哪怕不是毁灭世界的幕后真凶,也极有可能是个帮凶。她看到辞岁提前去接触被毁世界中的某些人,然后她交给了那人什么东西,而这个人往往性情偏激,又或者是跟吴越一样和某些人有深仇大恨。只是从前的她们并没有复仇的力量,如今有了其他人帮助,可谓是如虎添翼,再没有半分犹豫,势必要将自己的仇人一网打尽,为此毁灭整个世界也不足惜,他们早已在这种日复一日的仇恨当中迷失了理智。
  楚瑜努力想要看清辞岁是如何交代那人的,是如何让一个世界毁灭掉的。然而那段记忆像是被刻意做过手脚,非常的含糊,仿佛曾经已经被清理过,楚瑜没办法还原事实真相。
  她就只能重复的看着辞岁到处的游历,然后因为世界中的某些人停了下来,开启毁灭世界意图,等到准备做的差不多了,她就会离开,然后没多久,那个世界就会消失掉。
  楚瑜不死心,继续往下翻,她想要看到更多的记忆。
  越是往下,所能看到的片段倒是越多,或许越是早期的那种反而越不好做手脚。楚瑜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共享了辞岁的记忆,就像是共享了她的感觉一样,仿佛身临其境的成为了那个辞岁。
  她能感觉到有一个声音正在影响她。
  小时候她心怀警惕,那个声音能影响的范围很小,就像是脑中偶尔冒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心声一样,又像是别人所说的叛逆,等到年龄越大,她接触的越多,越是相信那个声音,能做的手脚就越多了,她的身心皆为那个声音所臣服。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明明年龄越大,警惕性应该越高才对。楚瑜自己察觉到了违和,但身在其中的辞岁却浑然未觉。
  楚瑜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辞岁一步一步变成了傀儡。她想,她要搞清楚那个特殊的声音是谁,或许抓到对方,他们就能彻底解决灭世之事,就能彻底不再担忧所谓的幕后黑手。
  然而这时,一种警觉传入楚瑜的脑海,她明白过来被污染的那半边灵魂已经共享完了记忆。
  如果再让辞岁看下去的话,对方会看到更多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事实,但楚瑜依旧选择了一意孤行,她是太想知道这个隐藏在一切事情后面的幕后主使了。她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辞岁是他们迄今为止抓到的最重要的一个人物,这条大鱼会为他们解决很多疑惑。
  我不想放弃。
  至于若心中的秘密被辞岁得知后,又能影响什么,楚瑜可以猜到辞岁打算做什么,无非是用自己来为她的朋友铺路,可是她已经感觉到了属于她两个姐姐的气息。金空银幻树能为她与阿琼交流提供帮助,她已经告诉阿琼应该怎么做了。
  她相信阿琼能为她做好保障,阿琼能帮忙拦住这道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