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你呀,就对自己的小脸蛋太没自信啦,帅哥喜欢你又怎么样呢?说明他们不瞎。再说又不是没人追你,我们班的王凯杰最近还骚扰你吗?他要再找你你告诉我,我让我男朋友收拾她。”
  她把话说完,字也打完了。
  临春接过手机一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还真找你了?”李瑶瑶眉头一皱,“什么时候?”
  临春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有就好,”李瑶瑶拄着腮帮,把餐盘里的葱段挑出去,“我说你也买个手机,遇到什么事了还能给我打个电,本来就是个小哑巴了,到时候叫都叫不出来怎么办?”
  临春盯着她看,水灵灵的眼睛里全是疑问。
  李瑶瑶嫌弃两秒,又打字给她。
  临春看完信息眼睛一弯,指着自己的喉咙“啊”了一声。
  她其实还是能叫出来的。
  “光叫就行啦?”李瑶瑶拍了下她的手,“跟你说正经的呢。”
  临春撅着嘴,垂眸剥最后一颗茶叶蛋:“没…嘁…”
  “是没钱吧?”李瑶瑶纠正她的发音,还热心地重复一遍,“钱。”
  临春:“嘁——”
  李瑶瑶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管上,让临春感受发音时声带的震动:“钱!”
  “呸!”临春嫌她烦,推开李瑶瑶的手继续低头剥她的茶叶蛋。
  “你还有脾气呢?”李瑶瑶也不生气,“等我下个月换新的,这个就送你。”
  临春把茶叶蛋一分为二,蛋白放在李瑶瑶的餐盘里,没去看李瑶瑶说的什么话。
  她家里其实有个旧手机,临夏买来给俩姐妹在家联系人用的。
  临冬身体不好,临春平时就把手机放在她那,万一有个突发状况最起码还能拨个120。
  想到临冬,临春嚼着鸡蛋的腮帮都慢了一些。
  昨晚如果不是自己半夜惊醒,小丫头也不至于又哭一场。
  今早眼睛还肿,就强打着精神给自己准备早餐。
  虽说这个病对身体的负荷较低,但肾脏功能已经收到损伤无法治愈。
  临冬现在的治疗不过也就是延缓病情,想要彻底根治,只能换肾。
  可是肾/源哪有那么好找…
  临春的午饭因为李瑶瑶的室友突发急事而提前告终。
  她本想把临春送回教室,但临春还得出去遛狗,两人不得不在食堂门口分开。
  “你走路慢点啊!”李瑶瑶临走还不放心,“有事找别人给我打电话。”
  临春使劲点了点头。
  她走去学校大门,门卫大爷刚给边牧喂了几根骨头,临春牵狗绳时对方还有些依依不舍。
  临春乐得不行,摸摸他的脑袋,保安大爷也笑,说:“要不把狗给我养得了。”
  他说得快,临春没看清楚,便停下来打手势询问。
  保安大爷摆摆手,刚才说的不过是玩笑话。
  一中虽说在市区,但桐绍人口不多,巴掌大的住宅区周围仍有许多耕地。
  临春遛狗基本都会去路边的田埂里,也不用多久,来回十几分钟的事情。
  今天天气不好,天上灰蒙蒙的,云雨要落不落。
  边牧撒完尿在路边刨了刨,再扭头盯着临春,像是询问接下来去哪。
  按理来说,遛完狗就应该回教室午休或者自习。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临春偏偏牵着狗去了附近街道。
  早上那个卖茶叶蛋的奶奶现在还在。
  不过,此刻她有新的客人。
  “哎哟你怎么还没加衣服啊?现在的小年轻,一点都不注意身体!下午加个卦头,这个天哪有还穿短袖的嘛!”
  小锅一米开外,蒋以声抿着唇瓣,进退两难。
  他本来还以为对方只是卖个早饭,却没想到怎么桐绍的老人家在原地一卖一天连饭都不吃。
  “搞个玉米吃吃,”老奶奶用塑料袋飞快地卷了根玉米,驮着背走到蒋以声面前,不由分说地塞给他,“拿在手里,暖和暖和。”
  蒋以声后退半步避无可避,只好略微嫌弃地用一根手指头勾着塑料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非食品用的塑料袋…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黏糊糊的煮玉米…
  可面对这么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又没法拒绝,只能接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那老奶奶却摆摆手:“可怜见的,裤子破个大洞还穿,先吃饱吧。”
  蒋以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
  他还是把钱给了对方。
  强买强卖来一个玉米,蒋以声有点发愁。
  不过这愁也没愁多久。
  只是侧身一个抬眸,他看几米开外牵着狗的姑娘。
  “……”蒋以声张了张嘴,“班长。”
  临春瞪大眼睛,指指自己:“?”
  蒋以声的目光落在她腿边蹲着的边牧:“。”
  临春也跟着他低了下头,把边牧往右边蹬远点。
  蒋以声又回头看了眼老奶奶,对方正低头倒腾她的茶叶蛋,没注意其他,
  他快步走到临春的左边,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抬手把那根勾在他食指上的玉米递过去。
  临春:“??”
  蒋以声:“吃。”
  从早上就开始堆积翻滚的云,在经过一上午的吹拂撕扯,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少年下巴微抬,迎着日光,能看见清晰的下颚折线。
  临春愣了愣神,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蒋以声处理完东西,又瞥了眼直盯着他看的边牧,绕开两步,离开了。
  刚出小炉的煮玉米,热得有点烫手。
  临春抓在手里,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怎么热的…还给她啊?
  第6章 06
  临春午饭多吃了两个茶叶蛋,遛了一趟弯又被塞了根玉米。
  中午学校少,走路没那么多需要注意。临春啃了一路,到教室先打了个嗝。
  她脖子一缩,下意识捂住了嘴。
  不过还好,班里没人。
  就连整个教学楼都空荡荡的。
  黑板还残留着最后一节课的板书,临春用塑料袋裹好剩下半截玉米,再拾起黑板擦擦干净。
  天空彻底放晴了,敞开的窗子投进来被叶片切割后细碎的光。
  粉笔灰飘进张牙舞爪地散进空气中,被临春轻轻扇动的手掌拂开。
  她伸着胳膊,把黑板擦拿去窗外拍上面的粉尘。
  绒布那面打在墙上,于安静的教学楼内发出“噗、噗”敦实又沉闷的响声。
  她拍了几下,换了个方向,有意无意让边缘的金属固定板也一并磕在窗沿,发出“锵”一声较为尖锐的声音。
  玩似的来回磕了几下,“噗噗锵锵”一通乱响。
  感受着不同撞击带来的不同震感,想象着发出的响声有何不同。
  声音不大,也不碍事。
  擦完黑板,临春又把教室后的扫帚收拾了一遍。
  最后,她翻开桌上的课本,继续背英语单词。
  桐绍的经济落后,教育也相同进度,临春高一才接触英语。
  相比于逻辑性较强的数学和理综,不能听读的语言类科目对于临春来说更有难度。
  而英语也的确是她每次考试低于平均分数线的最大后腿,无论是语法还是阅读,都需要花上几倍的时间去询问和理解。
  并且,高考的英语听力,还是目前为止不知道如何跨越的难关。
  赵老师跟她说过,要么看口型代替听声音,要么就是需要佩戴助听器。
  可临春先天全聋,普通的助听器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临夏之前也在医院替她问过相关事宜,临春这种情况只能植入人工耳蜗,价格也是目前负担不起的六位数。
  不仅如此,后期保养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零零总总加在一起,都够给临冬换肾救命了。
  临春浅浅呼了口气,垂眸翻过一页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