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秦勋见状,笑问她怎么了。
  岑词也吃得差不多了,将碗筷收拾到一旁,胳膊抵着餐桌盯着他,“对于精神和心理领域,你也未必是个门外汉吧?”
  秦勋不疾不徐的,“近朱者赤,多少跟我那位朋友学了些。”
  “是吗?”岑词轻笑,却暗自的对秦勋这个男人有了重新审视。
  相比记忆被篡改来说,恐怕一般人会觉得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更严重,她刚刚故意说了那么一句,秦勋非但没觉得惊讶,反而能跟得上她的节奏,非但跟上了,还冷不丁问了她湛小野病发的原因。
  说明他早有怀疑。
  而这种怀疑,可不是一个门外汉甚至学了些皮毛就能有的反应。
  “说说你的看法吧。”岑词往椅背上一靠,“既然知道你懂行,那我不耻下问也没什么。”
  第20章 真是来保护她的?
  秦勋的脸上看不出异样来,冷静又温和,“你高估我了,懂行倒不至于,只是可能因为我从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能比普通人敏感些。说到看法,倒也不成型,就是觉得你刚刚提到湛小野的病情是由精神分裂激发的人格分裂,所以想到了一些可能。”
  岑词示意他继续说。
  “据我了解,一般的精神分裂病人往往在前期就伴有人格分裂,但你的意思是湛小野的第二人格是后来被激发出来的,瞎这点我抱有怀疑。另外,依照你的能力,想找到湛小野的发病原因应该不难,之所以没找到,那恐怕是牵涉了湛小野甚至是湛家的一个秘密。而我的看法就是,湛小野第二人格的后续出现就是跟这秘密有关。”
  岑词看着他,一时间沉默不语。
  他的看法一针见血,确实都是问题的关键。
  精神分裂患者都伴有人格分裂这点没错,但湛小野的第二人格是晚于精神分裂之后,而且最开始由温和相处模式出现,直到现如今的威胁相对,这种现象很奇怪,第二人格的性格变化也十分迅速。
  她有想过原因,也抱着怀疑的目的对湛小野进行过暗示治疗,直到最后动了催眠。
  其实大多数时候,作为精神分析师都不会去碰催眠,顶多就是利用暗示或者药物使得病患进入精神恍惚状态,有不少情况只要通过自由联想就能解决。
  自由联想就如同另一种形式的催眠,只不过没催眠来得那么彻底,只有当病患的病情严重受阻时,治疗师才会使用催眠手段。
  湛小野的意识很封闭,她引导得不轻松,但还是找到了些许线索。
  第二人格不是突然而至,的确是深埋在湛小野的潜意识里,却也不是沉睡,好像在守护着什么,直到后来显性出现。
  所以岑词刚刚才说,湛小野的第二人格是被激发出来的,之前不活跃,而后不知道为什么会活跃。
  排除遗传病史和生理缺陷,那湛小野所处的环境和曾经的经历就成了有可能引发病情的重要原因。
  意外的是,岑词没能从湛小野的意识里把这秘密挖出来。
  换句话说,这第二人格之前的沉默和之后的反噬都有可能就是牵扯了湛小野大脑里的秘密。
  而她想到的这些,坐在她对面的秦勋其实早就想到了。
  她没高估他。
  秦勋这个人一定是藏了些专业背景的,所以他能想到湛小野病因最根儿上的情况,与此同时像他说的,他是个商人,对于些异常状况自然敏感,所以他也能想到,一旦湛小野的秘密挖出来是对湛家不利的,那湛昌未必能容下她。
  所以说,秦勋真是来保护她的?
  **
  岑词去交通局处理交通事故,汤图一同陪着,历经前两天岑词“自杀式撞车”事件后,她愈发觉得岑词这个人只要在外面瞎转悠就很危险。
  用羊小桃的话说就更夸张了:无缘无故发生车祸,是不是鬼上身了?听说有些公路就邪乎得很,不管多小心开车都会在那发生车祸。
  听得汤图更瘆得慌。
  岑词无语,一个是主攻心理研究的,一个是跟在身边挺多年的助理,各个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结果相信这些东西?
  末了她开玩笑说,要不请个道士去那条公路上做法吧,说不定还能超度一下其他冤魂。
  结果羊小桃还真上心了,立马就进了一个道友群。
  虽说岑词前两天的车祸现场没有牵扯甚广,但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来看,岑词还是结结实实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开始她的车行很正常,然后就开始走蛇形,后面的车辆都跟着受了影响,有的瞅准空挡就超车避开了危险,紧跟着岑词的车猛地变向最右边的车道,却是直直切过去,朝着护栏就过去,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突然窜出辆车来,用整面车身生生挡住了岑词的车。岑词的车头撞在那辆车的车身上,那辆车受力太大,将另一侧的护栏都给撞开裂了。
  惊心动魄的一幕,前后发生不到五分钟。
  看得汤图也好生后怕,跟岑词说,“真不是谈恋爱啊?他这是豁命相救的架势啊。”
  但实际上汤图也明白,就算是恋爱中的男女,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牺牲。
  岑词懒得再去跟汤图解释她跟秦勋的清白关系,事实上打从看了监控录像开始,她的一颗心就悬着未放。之前秦勋提及的时候语气很是风轻云淡,她听了虽说胆战心惊,但也没亲眼瞧见的令人生骇。
  尤其是看到秦勋的那辆车差点翻车坠山的时候。
  末了,汤图问负责这起事故的负责人,“那段路上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特别诡异的撞车事件啊?”
  岑词真想不认识汤图……
  负责人被她的话逗笑了,“哪段路上都有可能发生事故,尤其是开车不专注的时候,至于你口中的诡异,我从业这么多年,怕是就只有岑女士这起了。”
  又询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岑词三言两语也就搪塞过去了,毕竟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无非最后被人定义为工作压力大等等因由。
  出了办事处,不想碰见了前来办事的裴陆。
  得知岑词出了车祸,又见她胳膊上还有伤,着实吃了一惊,最先想到的是她被什么人打击报复,汤图开玩笑说,是鬼找上了。
  裴陆无语。
  见也没什么大事,岑词也不想耽误他办正事,就打着哈打算走。倒是汤图跟裴陆有了共同语言,裴陆笑说,“门会所能接手段意的案子再好不过,我还能放心点。”
  岑词闻言不解,段意是谁?门会所什么时候接手新个案了?
  汤图见状赶紧将裴陆往里拉,浅笑,“这件事好说好说。”
  岑词一下就明白了,汤图这是揣着小心思啊。
  她先行出了交通局的转门,在院子里等汤图出来。
  今天没风,阳光很好,落在身上暖暖的。她手揣着兜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手指碰到大衣兜里的手机时停了动作。
  她掏出手机,想了想,然后拟了条信息发给秦勋:谢谢你。
  第21章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想来自己的心眼着实是小,哪怕在医院里她好像在跟秦勋道谢时都没发自内心过。秦勋说她疑心重她承认,总觉得这世上哪会有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呢?
  可看了监控录像后她觉得,哪怕是对方真有目的,但结结实实是救了她一命,就像汤图说的,那是豁出命来救人的架势,这份恩情算是实实在在结下了。
  发完后岑词竟有点紧张,想着他能怎么回复的时候,不曾想秦勋竟一个电话打过来了。岑词没料到能有这一茬,手指一抖竟碰到了接听键。
  手机那头,秦勋的嗓音低沉好听,“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岑词也没隐瞒,“今天来了交通局。”
  她的视线顺着转门往里瞧,宽敞干净的大厅,阳光铺进去折了耀眼的光亮。汤图正在跟裴陆聊天,笑语晏晏的,就好像地面上的光亮都钻进她眼睛里了似的。
  看来是真喜欢上了啊。
  秦勋便很快就明白了,笑说,“果然是眼见为实。”
  岑词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顿觉不大好意思,想着要不要隆重地请人家吃个饭当答谢,毕竟上次吃饭最后还是他掏的钱。岂料念头刚起,就听秦勋问她,“今晚有空吗?”
  心有灵犀到能让岑词觉的心脏一撞。
  刚要作答,却见汤图急匆匆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疾步的裴陆。汤图朝着她晃了晃手机,“去医院!”
  **
  周军醒了。
  身旁围了不少人,有医生护士,还有裴陆以及等待给周军做笔录的手下。岑词和汤图在走廊里没进去,岑词靠着窗子站,双手插着兜,一动不动地盯着病房。
  汤图性子急,来回来地踱着步,面色不悦的,“凭什么啊?凭什么把咱俩赶出来了?现在这个时候咱们比警方管用吧?”
  当时在交通局的时候,岑词的手机占线,所以羊小桃直接打给了汤图,换言之汤图还是第一个知道周军醒了的人,然后裴陆才接到手下电话。
  结果到了医院,当周军得知她们是门会所的治疗师后十分不客气,二话没说把她们赶出去了。
  岑词猜出周军反感她们的原因,她没恼,也没说离开,就一直站在病房外等着。
  总得见上一面才能捋清一些事。
  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全都出来了,岑词拉住主治大夫,询问周军的情况。主治大夫告知,周军目前已经没危险了,醒了就是好事,身体指标正在恢复正常。
  汤图在旁暗暗咬牙,就该让他成植物人。
  岑词碰了一下汤图,幸好她的声音很小,旁人没听清。
  等医生们走了之后,汤图更是抓心挠肝的,想着要不要借此空挡再进去一次瞧瞧,岑词拉住她,“等等裴队的消息吧。”
  估摸着半小时,裴陆和手下人出来了,与此同时又匆匆来了几位中年男子,身后跟着护工打扮的人,许是公司股东一类的。
  与裴队简单打了个招呼后,这几人就进了病房。
  裴陆让手下的人先去停车场,带着她们往走廊尽头走了走,跟她们说,“周军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见你们,你们硬闯进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料到了。
  汤图挺生气,“他这么做什么意思啊,能帮闵薇薇的还是我们啊。”
  裴陆不着痕迹地看了岑词一眼,一时间没说话。
  反倒岑词大大方方,“裴队,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裴陆说,“其实也没什么,跟外界的看法一样,周军觉得闵薇薇是受了你们的影响才举刀的。”
  “简直是放——”汤图生生把“屁”字给咽下去了。
  岑词思路清晰,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所以说,他承认闵薇薇伤了他?”
  第22章 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