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够狠啊!
  “既然真相大白,你们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要死要活。”
  晏三合还有更狠的:“一来与我说不着,二来他人死了看不见,真觉得愧疚的,等日后到了阴曹地府,当面和他说。”
  所有人:“……”
  “我还有事,可以走了吗?”晏三合目光一冷。
  “孩子。”
  她越是如此,谢老太太心中越是愧疚,撑着拐杖站起来。
  “是我谢家对不住他,对不住你们,我给你磕头赔罪!”
  “祖母!”
  “老祖宗!”
  谢三爷赶紧把茶盅一搁,扶住谢老太太,用力地按坐下去。
  “您凑什么乱啊,要磕头赔罪也是我们兄弟二人来,晏姑娘,你说是不是?”
  晏三合不说话。
  自讨了个没趣,谢三爷“唉”了声,依旧一副好脾气。
  “赶紧的,坐稳了,我替老祖宗、替我亲爹给你多磕几个头,十个不够,磕一百个,一百个不够,咱来一千个,总能……”
  “你叫什么?”晏三合冷冷打断。
  “三爷我这脸长得真是……”
  谢三爷摸了自个一把。
  “姓谢自不必说了,名知非,字承宇,就咱们俩这关系,叫我承宇就行。”
  “我和你没关系!”
  晏三合迎着他的目光。
  “谢知非,下面的话,你听好了。”
  她的口气前所未有的正经,谢三爷不禁揪起了心。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对死人的悔意。三十三层天,一层一个境界,他的境界,你们够不着,我也够不着。”
  晏三合眼神慢慢犀利起来。
  “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掰扯,他的心魔一日不除,事情就一日不算完。老太太撕了休书,按理还是他的枕边人,你们谢家接下来要小心。”
  谢三爷突然想起季家的事情,惊声道:“晏姑娘,难道……
  晏三合:“季家可以当前车之鉴。”
  谢三爷:“……”
  她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季家?
  “没有化解的办法,只有自求多福。”
  晏三合冰冷的眼刀看着谢三爷:“我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哪里是对他说的,分明是说给谢家人听的。
  谢三爷重重点了几下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与你们谢家后会无期!”
  “喂,怎么就后会无期了呢,我……”
  “滚开!”
  晏三合眼球充血,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漆黑,红得吓人,几欲滴出血来。
  谢知非心头一颤,本能的往边上让了让。
  晏三合擦着他的衣角,走上楼梯。
  门一关,泪滑下来,她捂着嘴,浑身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像野兽濒临绝境般的唔咽。
  多么讽刺!
  你事事为他们考虑周全,一颗真心付出的坦坦荡荡,可他们呢?
  可有半点真心给你?
  你傻不傻?
  傻不傻啊!
  晏三合终于撑不住,抵着门背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突然想到他最后那个晚上,明明已经睡下,却又披了衣裳到她房间坐下。
  欲言又止。
  她乐了,“您有话直说。”
  他也乐:“我有这么明显?”
  她斜过眼,“瞎子才看不出来。”
  他笑意变淡,叹了口气,道:“如果事事入心,人是没法子往前走的,该放下的要放下,否则苦的是自己。”
  她偏过脸,“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他站起来,揉揉她的头,“再不说,以后怕没机会了,你我祖孙一场,我总是盼着你好的。”
  所以,你那话是向我来道别的?
  可是,你不也没放下?
  还有,你到底放不下什么?
  晏三合狠狠地擦了把泪,拿起桌上的包袱,往身上一系,然后顺着楼梯走下去。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到了大堂连眼风都没向谢家人走过去,径直拉开了大门,踏进无边的夜色中。
  晏三合离去的那一幕是消了音的,但对老太太和谢道之来说,却是致命一击。
  这活脱脱又一个晏行。
  傲气和自负都融进了骨血里,明明一肚子委屈和难受,却不对外人说半个字,有的只有漠然和无视。
  良久。
  谢老三回过神,扯了扯谢而立的衣裳,“大哥!”
  谢而立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老太大和已然没了魂的父亲,深吸了口气道:“谢总管。”
  “大爷。”
  “把老太太、老爷先安置回去,再派人去请裴太医过来,床前一刻都不要离开人。”
  “是!”
  “慢着!”
  “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的事情命所有人闭嘴,太太、大奶奶那头也不要透露丁点风声,只说老爷和老太太见了个故人,心绪有些激动。”
  “那大爷脸上的伤……”
  “那故人对咱们家有些误会,如今误会都说开了。”
  “是!”
  谢总管一招手,立刻过来几个护院。
  老太太被人扶起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大孙子的手。
  “老大,我……我……她……她……”
  第28章 我陪
  “祖母放心。”
  谢而立知道老太太的心结,反抓住她的手。
  “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妥当。”
  两位老的几乎是被人抬走的,客栈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没言语。
  能言语什么呢?
  哪怕做得再错,也是自个的长辈。
  做哥哥的到底先开了口,“说吧,季家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我说啊,大哥你不早就知道了。”
  “我问的是这个吗?”
  谢而立脸一沉:“什么叫前车之鉴?”
  “那天我出城,在裴家的百草堂给兄弟们配几副跌打药,遇着这了这姑娘。”
  谢老三一拍额头,“对了,她来咱们家的路,还是我指的呢!”
  “四条巷?”
  谢而立没好气,“你倒是指了一条好路。”
  谢老三眼神一闪,硬着头皮瞎扯。
  “我这不是因为她说什么开棺不开棺,觉着这姑娘胆子挺大,想吓唬吓唬她吗!”
  谢而立神情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