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夏瑶投鼠忌器,有些迟疑。
  许心瞳见目的达到,才一改方才的嚣张样子,和气地说:“当然,我还是想在这家公司里待下去的,毕竟,待遇不错,也挺有感情的,领导都对我挺好的,我是希望能和夏总你和平共处的。”
  夏瑶懂了,冷笑:“记住你今天的话,拿着你的资料滚蛋,以后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也不要再来烦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跟狗皮膏药一样!
  许心瞳也没想到纠缠了她两天她就开始破防,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又无辜地笑着说,她也没有要跟她过不去的想法呀,领导你误会了。
  “你快点给我滚!”茶里茶气的!
  许心瞳抱着自己的资料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正开心呢,她没看路,差点迎面撞上别人。
  许心瞳连忙给对方道歉:“对不起呀,没撞到你吧?”
  抬头却看到了陆卓。
  “你怎么从她办公室出来?”陆卓看了眼她身后。
  “工作方面的事情。”许心瞳不想多说。
  她要走了,陆卓又喊住。
  四目相对,看到她漠然不解的神情,他心里还是极为不适。
  鬼使神差的,他说了句:“我跟夏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解我那么久,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
  “不重要了。”
  她最想听到解释、最想被安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如今回想起来,也只有那时候被他言语羞辱的冰冷和不忿。
  许心瞳曾经不太理解陆卓这样的人,不熟悉的时候待人彬彬有礼,对她也算关怀备至。
  可随着在一起的时间加深,彼此之间却矛盾重重,他也不再像曾经那样包容自己。
  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这段感情的最后令她难以忍受,不堪回首。
  这不是她想要的。
  陆卓这种人,永远不知道要去迁就另一半。
  不过她也没有再怨怼他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不久后她去邻市一个乡村考察时,两人同行,发生的那件事也让两人冰释前嫌了。
  出发那天下大雨,公司安排的车抵达镇上时,雨势滂沱,视野里白茫茫一片,在远处的田野上形成了一层淡灰色的水雾。
  车停的位置不凑巧,下面就是一个大水坑。
  许心瞳没有穿套鞋,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后面已经传来其他同事不耐烦的催促声,她一咬牙就要跳下去。
  有人从前面过来,弯腰将一块木板铺到了她脚下,示意她踩着这个下去。
  许心瞳抬头,陆卓雨帽下的脸有些苍白,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去前面指挥其他同事了。
  许心瞳踩下去,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
  镇上的酒店挺简陋的,好在轮到她能单独分一间。
  许心瞳正准备去洗澡,陆卓过来敲她的门,把一个小袋子递给她。
  许心瞳接过来:“……感冒药?”
  “嗯,有备无患。”
  他目光越过她去看角落里。
  许心瞳:“……怎么了啊?”
  陆卓:“好像是蜈蚣。”
  许心瞳:“……你不要吓我……”
  陆卓不知怎么就笑了一下,挽起袖子三两下踱步过去,在角落里蹲下。
  看了会儿,他回头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不是蜈蚣,只是潮虫。”
  许心瞳快要晕过去了:“求求你快点把它抓走!”
  陆卓笑着拿纸巾去捉。
  奈何这虫子爬得快,只一瞬就蹿到床底下去了。
  他半蹲在床边说:“可能有点麻烦了。”
  许心瞳快要晕过去了:“你不抓它好歹只是待在墙角!”
  陆卓觉得这样的她才有几分过去的影子,心里酸涩之余,老半晌没应。
  许心瞳:“那现在怎么办啊?我最怕虫子了!”
  陆卓:“其实不抓也没事,它不咬人的。”
  许心瞳:“你杀了我吧,我绝对不和任何虫子共处一室!”
  她手机这时响了,是视频电话,许心瞳没多想就接通了,一面去阳台上接。
  彼时的傅闻舟在外省某市,那边天气倒是晴朗,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晕开,铺成浓墨重彩的画卷。
  他心情也挺不错,坐在办公桌边慢悠悠喝一杯咖啡:“在干嘛?”
  只是没等她回答,他目光忽的顿住。
  虽然只是一闪,屏幕上的画面就变了,变成了雨雾茫茫的外景。
  可傅闻舟的眼力向来很好,刚刚匆匆一瞥,他已经看到了深蓝色的那件雨衣。
  那是几年前他刚刚把陆卓挖来誉恒的时候,他送给他的。
  很普通的一件雨衣,陆卓却用了很多年。
  第23章 熟了吗
  “工作啊。”许心瞳意外他这么问她。
  但是转念一想, 可能只是开场白。
  她将手机俏生生地举远了些,让他看她这边周边的环境:“下雨了,下好大的雨呢!湿漉漉的!”
  她说话时难免带上几分撒娇意味。
  当然, 也并不是为了跟他撒娇,只是说话时的一种习惯。
  有些人, 天生就是娇滴滴的, 说话做事都惹人怜爱。
  那她在陆卓面前呢,也是这样的吗?
  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也知道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不管是成熟的男人,亦或者是不成熟的男人。
  何况, 本质上陆卓和他是同一类男人, 同样的狩猎型。只是, 他恰好能震慑住对方而已。
  傅闻舟略微摩挲了一下杯柄,不置可否。
  他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许心瞳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看出了一些异样:“……怎么了啊?有什么不妥吗?”
  傅闻舟摘下眼镜, 两根手指合拢, 捏了捏眉心,语气倒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可能是乏了。”
  许心瞳没多想:“那你多休息吧,我看你平时都不戴眼镜的。”
  只有看资料看久了的时候,他才会戴。
  “我们宝宝这么关心老公, 当然要听宝宝的。”傅闻舟压着一缕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许心瞳撇撇嘴,很快就把刚才的异样抛诸脑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在他面前,她好像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很多东西她都想要跟他分享。
  明明也是个大人了,就是想当幼稚园小朋友。
  “下好大的雨,衣服也湿了,这边的酒店环境也不好,还有虫子……”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傅闻舟也很有耐心地听着,偶尔喝一口茶,薄唇微抿地笑一笑,鼻梁上,镜片微闪。
  许心瞳说了很久才发现他都没说什么话,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说吧。”
  “你说完了?”他拄着下颌笑望她,神色温和。
  许心瞳点头:“你说吧。”
  傅闻舟:“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看看你。”
  他说得她脸红,是情不自禁的那种红。
  他总是能把最朴素的情话说得动人心弦,虽然有时候目空一切得叫人恼恨,可他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
  “现在你看到了。”许心瞳拿腔拿调地说。
  潜台词,您还有什么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她说完自己的脸都有点红,这未免也太拿乔了。
  傅闻舟却不甚在意地笑一笑,又问了些琐事,叮嘱她乡间昼夜温差大,记得晚上睡觉时关好门窗,不要着凉。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她嘴里说着不耐烦的话,嘴角的一度一直上扬着,没有落下过。
  “早点休息。”挂了电话,傅闻舟嘴角的笑意才一寸寸消失。
  握着杯子静了会儿,他抬手扯松领带,去看窗外。
  这里也是城郊,月明星稀,鸟雀无声,婆娑的树影投射在庭院里的空地上,随风曳动。
  那团团簇簇的大片阴影,像压在心尖上密不透风的巨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窒息一样的闷痛,虽不尖锐,却更有一种绵长悠远的钝疼,仿佛有一捆绳索套在了他的脖颈上,将人一寸寸往深渊里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