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还没呢。”
  沈朊慢条斯理地喝着冬阴功汤,微微辣,这时对面的西餐厅门从里打开。
  门把上握着冷白修长的手。
  沈朊瞳孔收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冷白,直到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谢容屿推门,侧身。
  将青溪道了声谢,走了出来。
  幻想的成为现实,沈朊眼前蒙了圈水雾,谢容屿剪裁得体的衬衫西裤,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举手投足尽显矜贵。沈朊咽下口中的冬阴功汤,呛得她嗓子疼,她忙捂着唇咳嗽,路柚给她递了冰薄荷柠檬水。
  “我又没催你,慢点。”
  沈朊灌了口水压了嗓子里的难受,眼角涌出了泪花,软白的脸也咳红了。
  等她平复好,谢容屿和将青溪已经走远,只留着她两道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沈朊眼眶通红,心里说不上的感觉,她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快到都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击要害。
  “路柚。”沈朊声音很低。
  对面给她拿纸巾的路柚应了声,沈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想喝酒。”
  沈朊的话让路柚相当震惊,在她眼里沈朊是标准的乖乖女,模样乖,穿着乖,洁白的如一朵纯洁的茉莉花。不过,她们今天考试通过确实该庆祝,路柚比了个ok的姿势,“行,交给我。为了安全起见我找熟人的地。”
  路柚的朋友网比她的广,不一会儿就定好了位,“走吧,好好庆祝。”
  沈朊起身,“好。”
  -
  喝酒是沈朊提的,真到了地方,沈朊却有点犯怂,拉住了路柚的胳膊。
  “好久不见啊,柚子。”
  “王络易呢?”路柚是这常客,自来熟的打了招呼,对方闻言,指了指楼上拐角的地方,“昨晚通宵,补觉呢。你可千万别去打扰,惜命。”
  路柚白眼一翻,“他敢!”
  定好的包厢在二楼靠左的位置,这里安静,一般都是内部人员过来,私密性极佳。路柚口里的王络易是她的青梅竹马,沈朊见过,酷boy,不太爱说话,逗起路柚倒是一逗一个准,路柚每次见到他都十分抓马。
  侍应生按照路柚的吩咐上了十几个品种的酒水,度数从高到底,看得沈朊咂舌,“你点了这么多!”
  “对啊,你是第一次喝酒,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口味,都试试。”路柚虽然也是刚成年,但在家的时候偶尔陪家人喝,到王络易这来也会喝。
  沈朊十分的后悔。
  但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可能,她活了十八年,一直按部就班,从来没有叛逆过。酒水的颜色很好看,花花绿绿的,香味清甜里夹杂浓烈。
  沈朊精心选了一杯。
  她晃了晃手里的白色酒杯,沉底的冰块撞击着杯壁,清绿的薄荷是唯一点坠。
  路柚歪头看她,“尝尝看。”
  沈朊软红的唇贴上冰凉的杯壁,皱了皱眉,入口和她在泰式餐厅里喝得冰薄荷柠檬水很像,掺了些鸡尾酒的涩。沈朊喝不惯这,吐了吐舌。
  “不习惯吧。”路柚推了另一款粉色的酒给她,“粉红记忆,甜甜的。”
  “度数不高。”
  沈朊放了手里的这杯,品尝路柚推荐的。
  清甜口的,属于果酒类,味道没有刚才那么涩,但沈朊属于喝青梅酒都喝不惯的,她抿了抿唇。路柚观察她的表情,倾身靠近,眯起了眼。
  “你有心事。”她笃定道。
  沈朊出口就是反驳,路柚不信,“你说想喝酒,可你喝了分明是排斥。”
  “……”
  “本来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考试通过,你想喝酒庆祝。”路柚像是要把她看透,“你很不对劲啊沈软软,而且是在看到你二哥和青溪姐之后。”
  “你说什么呢?”沈朊笑得不自然。
  路柚并没有撤回身体,目光紧盯着她,沈朊避无可避,生怕被她看透,仰头喝尽了杯里的酒。路柚瞳孔瞬间睁大,“度数低也不能这么喝!”
  沈朊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她也不希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寄住在谢家的孤女,什么都没有就敢喜欢谢容屿,说出去都会说她是在做梦。
  她顺手又拿了杯。
  酒的涩味好像因前两次的试尝,适应了很多,不知不觉地喝下了两杯。
  第三杯时,路柚拦住。
  沈朊眸光凝着桌上剩余的花花绿绿的酒水,喉咙里烧得慌,忽而倒进路柚的怀里。路柚接住她沉甸甸的身体,“操——你不会喝醉了吧!”
  才两!杯!
  路柚简直不可理解。
  沈朊脑子晕乎乎的,但还没到醉得地步,身体却使不上劲,看东西都重影。
  路柚拿起她喝得另外一杯,放到鼻尖闻了闻,这手气还挺好的,顺手一拿就是浓度最高的,不醉才怪。沈朊这个样子回家,恐引起谢老太的不满,路柚打算将人带回自己家,冷不丁地,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沈朊的。
  路柚顾不上看来电就接通了,喂了声,就听到了那边低沉悦耳的男声。
  “回家了?”
  路柚拿下手机,来电谢容屿。
  她看着醉得晕乎倒在她怀里的沈朊,咽了咽口水,“沈、沈软软喝醉了。”
  -
  沈朊迷迷糊糊地听路柚说,她二哥要过来。
  但此时这些东西都入不了她的耳朵,靠着路柚睡了,朦胧间觉着飘飘然,似骤然凝空,她闻到了沉冷的乌木香。这也是路柚点得一杯酒吗?
  “绕城,开窗。”
  耳边响起冷淡的声线。
  太熟悉了,沈朊睡梦中皱眉,努力的想睁开眼,身边的凉气瞬间被热风包裹,腿上落了重物。不知过了多久,沈朊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她眼皮如坠千斤。
  沈朊漆黑的眼底融了微弱的光,她睁开眼,看到了一晃而过的电线杆。
  几秒后,她意识到自己在车里。
  她身上的酒味在热风里消失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乌木香。
  沈朊神经跳了跳,僵硬的回头。
  她的左手边坐得人分明是谢容屿,沈朊吓一跳,捂住了嘴,原来稀里糊涂时路柚的话是真的。谢容屿靠着椅背,双目闭上,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的睡了。他冷峻的面容在忽明忽亮的灯光里明暗交杂,拓下阴影。
  沈朊捏了捏眉心,坐直了些。
  窗外是容城的护城河,车窗大开,看来是想让她醒酒,她这般回了谢家,老太太定要疑惑。沈朊目光由外向里,最终落到谢容屿身上。
  “二哥。”她轻声喊。
  谢容屿眉毛都没动,呼吸平稳。
  也就在这样的时刻,沈朊才敢肆无忌惮的看他,不会让人察觉她收敛不住的心思。
  沈朊的眸光犹如笔锋,勾勒着谢容屿完美的五官,双目闭起时尤眼尾长,高挺的鼻梁上没了银边眼镜的身影。他的唇是自然的红,看起来很好亲,沈朊视线定在这,抿了抿被酒染过过分的唇,歹意上了心头。
  燥热的风灌进。
  沈朊揉搓几下发麻的手臂,借着剩余的酒劲,单手撑着皮质坐椅,努力抬起上半身,愈发凑近谢容屿闭合的双唇。近了,近了。
  她眼睫剧烈颤动,盯着那唇,犹豫的一秒里骤然对上一双清醒的眸。
  “沈朊。”
  谢容屿薄唇张合,音质如透水的玉,“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偷亲我。”
  【??作者有话说】
  哎呀被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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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019
  ◎唇上沾了软。◎
  谢容屿话音落,空气静置。
  沈朊清透的星眸陡然睁圆,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容屿看,重重跌回了原位。
  “什、什么意思?”沈朊努力找回声音。
  敞开的窗外穿过的风明明燥热难挡,却犹如一盆凉水将她从头浇到了脚。
  谢容屿抬腕看时间。
  沈朊抓紧了手心的皮质坐椅,将他的话前前后后想了三遍,眉头越皱越紧。
  两个月前——
  沈朊十八岁的生日在谢老太看来尤其的重要,特意设了家宴替她庆祝。
  谢家人应了她的要求,都要到场,包括远在伦敦的谢容屿,他下了飞机就直接赶回了谢宅,行李箱放在玄关处,进屋后送了沈朊生日礼物。
  沈朊心里高兴,整场生日会都离谢容屿不远不近的,直到路柚拉她去后花园里放花灯。沈朊接到了南城舅舅的电话,弯起的唇角在听到对面舅妈刻薄的奚落声后,抿直了,生日的喜悦降到了最低,乖乖听着。
  她的生日会一直持续到了十点左右,路柚被路霆接走了,谢容修要连夜赶去西市拍摄综艺。沈朊没有看到谢容屿,以为他在自己和路柚放花灯时离开了,可玄关的行李箱还在,陈姨指了指外面的露台,“容屿喝了点酒,去吹风醒酒了。”话落,捏了捏沈朊的脸颊,“生日快乐。”
  “谢谢陈姨。”沈朊面色红了红,腼腆的笑了,她看了眼楼上,今晚高兴,谢老太喝了葡萄酒,人有点晕乎,早就被扶上楼,应当睡了。
  沈朊惦记露台的谢容屿,趁陈姨收拾时,偷偷走了过去,喧闹过后的安静让夜色更加沉寂。露台只留了一盏灯,并没有那么明亮,谢容屿坐在藤木椅上,双腿交叠,慵懒的靠着椅背,微弱的光倾在他身上。
  其实,沈朊开始觉得谢容屿不会回来,毕竟伦敦离容城的距离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