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分手
  风和日丽的午后,外头冬阳煦煦,稍稍驱走寒意。
  姜蕎茵坐在化妆桌前,她看着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免强勾起一抹笑。
  似乎嫌弃难看,她皱眉翻了个白眼,随后趴在桌上,打开手机看着桌布她和徐究东的合照,心酸涌上心头。
  近三个礼拜了,他们几乎没什么联系,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的态度却带了几分疏离感,没有以往的热情和温柔,她一度以为自己打错电话,看了一眼号码和名字,没错呀,确实是她的男朋友徐究东。
  一日復一日,她终于肯面对,自己即将面临失恋。
  前几日,徐究东总算主动来电约她今日下午见面,姜蕎茵瞬即明白他的意思。
  她哭了一整晚,最后还打给景琦,边哭边骂。
  景琦隔日一早直接奔来她家,将梨花带泪的姜蕎茵抱住,拍拍她的背,「没关係,他长得太像我小说里的男主了,所以不适合你,咱们另寻其他言情男主,所以别哭了。」
  姜蕎茵:「??」
  景琦是耽美小说写手,敢情她在暗示徐究东喜欢男的?
  于是她不甘心的又大哭一场,继续骂骂咧咧,却把景琦逗笑了。
  她乐呵着,「欢迎回来,我最真实的蕎茵。」
  大概是她的安慰方式太奇葩,姜蕎茵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撇撇嘴,想当初追她的那个羞赧的大男孩竟然说变就变,毫无预警的冷漠,究竟是变心了还是对她腻了?
  姜蕎茵自小就是瞩目的焦点,无论是长相或是成绩都不落于人后,她是眾星拱月的存在,所到之处皆为目光。
  打从小学至今,她的追求者不胜枚举,但没一个是能让她顺眼喜欢的。
  直至上高中见到温朔,才有了心动的感觉,因他和她自小暗恋着的竹马气质很相似,清冷淡漠,却又处处藏着温柔。
  但姜蕎茵能感觉得到,温朔对她毫无兴趣,就跟她的竹马一样,儘管已改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后来,徐究东跟她告白了。
  其实他长得极好看,女孩子们亦都很喜欢他,因此虽然不是首选,但虚荣心作祟,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追求。
  结果逐日相处下,她渐渐动心,直至上次的争吵,她才知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
  所幸解释过后他们总算和好,但姜蕎茵总感觉对方似乎变了。
  从原本的很细微,至今已很明显,他不再喜欢自己了。
  姜蕎茵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将头发整理好,拿起化妆工具仔细描绘。
  完成后,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满意至极。
  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她狭带着不满去赴约。
  徐究东坐在公园长椅上,垂眸静静等待姜蕎茵的到来。
  当他看见了视线里出现的黑色靴子,缓缓抬首,却是愣了。
  只见姜蕎茵那一头浪漫捲发全拉直,脸颊两侧的头发还挑染樱花粉。
  她捨去了甜美洋装,穿着宽松黑外套,随意垂落在肩侧,黑色露肚装展露了她因练舞而结实的腰线,下身则是修身黑长裤,搭着一双黑军靴,将暗黑美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姜蕎茵妆容亦改变了,眼线拉长,眼尾抹着桃红,美艳又高冷,倒是很衬她的气质。
  她垂下眼眸覷了徐究东一眼,在他身旁坐下。
  「??蕎茵?」徐究东颇为惊讶她的改变,怕认错人于是轻喊一声确认。
  姜蕎茵将视线转向他,嗤笑问,「这才是真实的我,很讶异吗?」
  徐究东老实点头,气质改变太大了,压根儿无法和之前那甜美如掺蜜的姜蕎茵联想在一起。
  「我以为改变成你们喜欢的样子,或许就能受到喜欢,结果还是1样。」姜蕎茵苦涩一哂,她望着徐究东直问,「变心了?」
  徐究东先是一愣,轻轻頷首。
  对于他的老实,姜蕎茵倒是稍稍释然,「??谢谢你没掰烂理由骗我。」
  徐究东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只能道句,「对不起。」
  姜蕎茵没回话,兴许是前几日哭得够了,也骂的尽兴了,她意外发现自己的情绪蛮平静。
  她嗯了声,又问,「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徐究东摇头,「你不会想知道。」
  再者也没必要,他不希望造成温朔的困扰。
  「何时变心的?」她继续问。
  「这两个月吧。」徐究东望着前方淡声回答。
  姜蕎茵一愣,果然是他们吵架以后,他就变了。
  究竟是谁的出现,夺走了他的目光和心思,姜蕎茵实在气不过。
  「??你他妈的真混帐。」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骂出声。
  徐究东惊愕看她,眼前这女孩,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姜蕎茵吗?
  但细细一想,她的某些举止确实和她的气质有一种违和感,现在倒是明瞭了。
  徐究东笑了,「你以后做自己吧,别再偽装了。」
  她瞪他,「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开心。」
  「嗯,我知道。」徐究东凝望她半晌,再次真挚的说了句,「对不起。」
  姜蕎茵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明白他在给自己台阶下,「知道了,我们分手吧。」
  徐究东点头,「谢谢你,蕎茵。」
  她站起身指着他骂,「你给我记住,是你被甩不是我,还有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走着瞧。」
  说完姜蕎茵便转身离开,走没几步后又折回来,重重的踩了下他的白色球鞋,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萧颯离去。
  徐究东望着她的背影,有愧疚、有歉然,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他们都被自己受到他人包装的形象给困住了,因此始终以为公主王子才是最好的结局。
  因此他不小心丢失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宝物。
  至于姜蕎茵最后烙下的狠话,起初徐究东以为是造谣之类的报仇,却在开学后迎来的第一次段考得到了解答。
  温朔已去了日本,所以她就这么爬上了全校第一的宝座,在毕业前没人能拿下她。
  徐究东这时才知道,原来姜蕎茵是批强劲有力黑马,挑衅的很彻底,还特地绕来他们班级跟他炫耀,嚣张却够格。
  直到毕业那天,她才愿意缓和给予祝福,并拥抱彼此,祝福对方前途顺遂。
  至少是好的结局。
  徐究东呆坐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回家时,才刚踏出步伐,后背驀然被撞了下。
  他微皱眉头困惑回首,那人正巧抬眸同他对望。
  只见那双眸子捻着悲伤,如此刻的冷冽朔风,将愁思拂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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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咖啡厅,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但那眼神,他却渐渐感到陌生。
  温朔最近总是如此,会突然面无表情的凝望远方,似在发呆,似在沉思。
  那双好看的眸子中,藏着一丝丝的愁苦。
  萧和然啜饮一口咖啡,索然无味。
  他始终望着温朔,但温朔却没将目光给他。
  半晌,温朔才过回神来,他将视线转向萧和然,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却又静默不语,心尖驀然缩紧。
  温朔小心翼翼的轻声问,「和然哥怎么都不说话呢?」
  萧和然瞧着温朔好一阵子,忽的轻轻一哂。
  他将杯子放至一旁,拉过温朔的手包覆在手心中,嗓音亦是如平时一般,极致温柔的说,「温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发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后,无时无刻不是在想你,所以当你答应愿意给我机会,答应和我交往时,我真的很开心。」
  温朔没搭话,静静听着,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回握住萧和然的手,就怕他松开。
  「为了能让你也喜欢上我,我用尽各种办法,几乎快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上,一度我以为总算用真心打动了你,一度以为你也同样喜欢我,但??」
  萧和然微蹙眉头,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眸子时,盛满哀伤,嗓音略带沙哑,「但当我瞧见你脖子上的吻痕,我终于知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依然不如徐究东。」
  闻言,温朔呼吸一窒。
  他是何时知晓的?为何都没提过半字?
  温朔不敢想像,他瞧见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继续和他交往的?为何不乾脆大发雷霆?
  种种的疑问和心疼,让温朔一时间无法组织话语,只能带着惊诧和歉然凝望他。
  萧和然似乎读懂了他的困惑,哽着嗓音续道:「虽然你穿着高领,还披戴围巾,但那傢伙实在太混蛋,我靠你这么近怎么可能不发现。」
  徐究东那夜确实过头了,温朔自以为藏的好,殊不知早被看透。
  羞愧低下头,不敢再瞧萧和然。
  「我其实也是鸵鸟心态,既然你没提分手,那我也就当作无事发生,并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就这么走下去,但我终究是错了。」
  萧和然抬手将温朔的脸抬起,直至对上视线后才再啟口,「有些事我不戳破,对你对我都好,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的悲伤没能藏的住,我知道这些情绪都不属于我,只能给他,包括你的喜欢,终究无法割捨。」
  温朔震惊的道不出一句话来,握住萧和然的手,声音微微颤抖,「不是这样的,在和你交往的这段期间,我确实喜欢上你了,所以我压根儿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我知道,但你的心真的只属于我吗?」萧和然免强勾起笑,拍了拍他的手背,「从他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就输了。」
  「和然哥,我??」
  他的话未落完,萧和然直接截断,他哑声道:「我这人其实独佔慾很强,也很爱吃醋,只不过我藏的很好,就怕你觉得厌烦,但倘若可以,我希望你的心中只存放我的一切,再无他人。」
  温朔红了眼眶,「和然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竟伤你这么深,但我愿意改,能不能再给我机会??」
  萧和然摇头,他下了好大决心才做了这决定,儘管痛彻心扉,仍旧得放手。
  他凝望他的眼神依旧深情,温朔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他忽地站起身,拿起菜单本挡住了视线,倾身向前,在温朔的唇上落下了个轻柔的吻,饱含他的爱意和不捨。
  「温朔,我们分手吧。」
  阳光正巧洒在他的侧脸上,温朔一时之间瞧不清他的表情,只知晓,他正在替他擦拭泪水。
  「别担心,我们依然是朋友。」
  萧和然实在太喜欢温朔,因此无法狠下心来断了彼此的关係。
  从恋人退至朋友,是他最后给予的温柔。
  温朔双眸茫然的望着前方空荡荡的位子,过了半晌,趴在桌上无声落泪。
  失去的感觉,原来这么疼。
  他喜欢萧和然并无说谎,在一起的这段期间,多次因他的举动而悸动,所以从没想过和他分手。
  但确实如他所说,现在的他仍无法将心思全数给他。
  因徐究东像疯子似的扰乱了他的思绪,并掷下大石将他的心池震的动盪不已。
  温朔愣了下,瞬即觉得自己活该被甩。
  这人佔据他的心思太多、太多了。
  萧和然原本要载他回家的,但温朔情绪尚未平復,因此拒绝了。
  捷运站在公园附近,因此从公园穿过去距离最近。
  温朔黯然无神的向前走,脑中思着萧和然今日的话语,因而没注意到前方有人,直接撞上。
  他瞬即回神,抬首欲道歉时,愣了。
  没来得及防备,他眼里的哀愁直直落入对方眼里。
  ??阿,好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