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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嘉恩的来访引起其他伙伴们的好奇,其中就连上月都有些不可思议的表示:「我居然能听得懂你们所有人在说什么?」
  其他人同样感到诧异,寧迋舒说出了他们的疑惑:「为什么我们也听得懂上月奶奶讲的话?」
  兰烁看向宝嘉恩要她解释,她害羞又有点得意的嘿嘿笑两声,指着右边马尾上的亮片蝴蝶结介绍道:「我的工作不是需要在许多星系间往来嘛,那为了能更快瞭解不同星系的状况,特别是星球上有有机体生存及活动的时候,所以我们联盟研发了各种相关的產品。其中一个就是能立即沟通的翻译程式,植入我们身上的微型晶片,这蝴蝶结里的装置是加强翻译能力的。
  大自然间也有这样的天然翻译功能,但在你们地球好像分成几类,心电感应、意念沟通,或人跟鬼之间那种意念交流,都是这程式发展的基础概念。因为这个强化器,所以在我周围的人也可以接收到相应的效果,效果高低也是因人而异。
  而我左边这个蝴蝶结则是另一种强化器的效果,可以看到不同次元空间或是某些东西的精神体,所以见鬼的机率就大大的提升囉。」
  寧迋舒秒吐嘈:「拜託你不要带着灿烂笑容预告我们大家会见鬼啦。」
  郑娜娜倒是灵光一闪提问:「所以兰先生帮我施的秘术,原理是差不多的吗?」
  宝嘉恩歪头看她,抿笑点头:「差不多吧,你们这里讲程式语言什么的,换成宗教玄学套到另一个系统就成了符咒阵法,但其实你们平常都在使用,只是不自知,也没有意识到。文字、符号,这些全都是零件,而我们只不过是比你们更早也更深入的瞭解这些,然而鑽研了很久。这宇宙的东西,懂得越多就越不懂,很有意思的。」
  薛晟的脑子有些涨,他举手问:「所以宝小姐你看得到细菌并且能跟它们沟通?」他讲完立刻被竇鹏、王皓颖巴头、打手臂,低声念他别老是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宝嘉恩点头:「理论上没有不行,实际上是有点困难。对了,兰先生不是急着要我来帮一个朋友检查身体?」
  「急着?」寧迋舒抬头看向兰烁,后者目光闪烁了下,表情不太自然的含糊低喃没那么夸张,他看兰烁该不会是在害羞,很想跑过去逗弄一下,但碍于大家都在,他也不好意思跟兰烁互动得太热切,免得被其他人嫌弃。
  兰烁走来寧迋舒身后,两手搭他的肩对宝嘉恩讲:「迋舒的身体起了变化,前阵子他感冒发烧,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体能凭意志变化成其他远古族的样子,而且能进一步学习所变化种族的能力,只是还不知道能学到什么地步。」
  宝嘉恩走向寧迋舒,,询问他道:「可以取你一点血液和皮肤组织当检测样本吗?一点点就好。」
  寧迋舒问:「会不会痛啊?」
  「一点都不会哟。」宝嘉恩眨单眼卖萌,这是之前学习这星球环境时也一併吸收的东西,部分女性会这样子让人放下防备心。取得寧迋舒同意之后,她只是握了他的手轻晃两下就结束,寧迋舒抬手翻看手心手背,一点伤痕都没有。
  「没伤口啊?」寧迋舒问。
  兰烁说:「是隔空抽验吧。所以就算有伤口也不会在表面看到。」
  梁盛苜两眼都在发亮,他说:「外星科技真的好厉害,这样是不是像气功那样,可以做出肉眼看不到的衝击?」
  宝嘉恩手里多了一颗像小水珠的东西,约3釐米大小的水珠送到他手持的「魔法杖」球体内,点头回应说:「不只这样呢。星海间有罪犯专门拿这技术盗窃各种珍稀物整的身体部位,比如内脏啦、眼球啦,或一些有趣的器官和肢体构造。远古族也是太阳系对外走私的热门大宗,以前纯种是热门选项,有一阵子流行过人和远古族的后代,近来最多被走私的是人类改造成远古族的后天品种,但最稀少也居高不下的热门,则是返祖个体。」
  她看其他人脸色古怪,低落又有阴影的样子,乾笑了声把话题拉回来说:「好啦,这个检测需要一点时间,我方便在这里住几天吗?兰先生。」
  兰烁点头:「当然可以,你随意就好。」
  宝嘉恩问:「接下来你们还有什么夜间活动?」
  梁盛苜开心道:「兰先生要带我们去找夜晚发亮的菇蕈。」
  宝嘉恩一听也来了兴致:「那正好,我有生态模拟保存器,就用那个收养。但现在是这颗星球的秋天吧,还找得到吗?一般不是夏天潮湿的时候才有?」
  兰烁肯定道:「有个品种在秋天都还会出现。你忘了我是谁,森林里发生什么事瞒得过我?」宝嘉恩笑着把大家戏称魔法杖的装备缩成四、五公分小的坠子掛在腕上,其他人讨论谁要留守家中谁要跟着兰烁出门,其他人就算对採菇兴趣不大也都想看宝嘉恩会拿出什么好玩新鲜的东西,结果就是全员一起夜游。
  寧迋舒方才听他们交谈,这才想起兰烁以前讲过兰花的生态,关于真菌跟兰花的关係,真菌遍佈各地,所以兰烁能利用那些特性知道森林的各种动静。出发时,几个天裔族说要带其他人先飞到目的地附近,兰烁对寧迋舒说:「你带我吧。我给你指路。」
  寧迋舒惊慌摆手,两手最后还在胸前打个大叉:「我吗?不行不行、我刚会飞怎么能带人,太危险了。」
  「没事的。你忘了我又不会死。」
  「可是你会痛啊,我不要那样。」
  「我不会有事,我是植物人。」
  「呃。」
  兰烁摸他头发哄说:「我没有说笑,万一你掉下来,我还有办法救你,没事的。」
  「怎么救?」寧姓青年相当狐疑。「该不会你又要说森林的朋友?」
  「森林到处都是植物,到处都是我的地盘。」兰烁轻捏他脸颊笑说:「跟我一起行动会没事。」
  寧迋舒也不想让其他人等,就当着其他人的面开始兽变,脱了鞋袜之后变成一隻穿着t桖的白色大鸟哥哥,脸颊也覆着不少细绒雪白的羽毛,头上的大羽毛张扬翘起,双手成了翅膀稍微开合。反观其他变兽变的伙伴则是翅膀从背后展开,眼瞳也变得不同,但手脚都维持原样,竇鹏他们看到寧迋舒这鸟样忍不住笑起来:「你也变太多了吧?根本是鸟。而且你这样要怎么带人?爪子太用力可是会将人抓破皮的。」
  寧迋舒汗顏:「我以为你们都、噯,我调整一下,等等哦。」他歛起翅膀来,两脚轻踱,晃头晃脑的,很快恢復原来人样把鞋袜穿回来,撩了衣服重新再变一次,询问大家意见:「怎样?」
  眾人一致拍手鼓励,接着梁氏姐弟带着上月、竇鹏他们带着宝嘉恩、刘钧宏飞上天,刘钧宏是趴在王皓颖背上,其他人则是被横抱,寧迋舒参考他们的方法以后,手足无措瞪着兰烁。
  兰烁说:「我都可以,你方便就好。」
  「怎样想都怪啊。如果背着你的话,会很像握寿司上面的那块过长的生鱼片,如果横抱你,那画面……但既然你说都可以……」
  寧迋舒选择公主抱兰烁,平常他是绝对不可能办得到,但变化后力气跟着增强,他居然觉得兰烁有些轻,调戏道:「兰,你是不是都吃很少啊?好轻哦。」
  兰烁没反驳他,一臂勾着他的肩颈懒洋洋笑回:「因为我想吃的都不在饭桌上。」
  其他在空中等着的人没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王皓颖、刘钧宏例外,双双汗顏,王皓颖翻白眼深呼吸:「真是够了。」
  寧迋舒他们带头飞行,虽然飞了没几分鐘就着地,但这段路如果步行也得花上不少时间,更别提途中根本没有路可走,都是山地。兰烁精准指示了地点,一行人陆续降落到树林里,周围听得见附近溪流的淙淙流水声,落地后寧迋舒召集大家点名,确定没有谁被落下。
  寧迋舒点名同时已经听到梁盛苜他们发出惊叹声,因为周围已经看得见幽微的白色萤光,一小簇一小簇的散佈在各处腐木枝干上,粗略看数量有两、三百朵菇蕈。宝嘉恩拿出一串珠鍊,每颗珠子都呈现半透明乳白色,他给每个人发了一颗珠子说:「这珠子是生态模拟保存器,白色这款能保存大约这颗星球一坪为单位的生态环境,本来是方便我们巡逻官发现新物种或做取样工作时研发的產品,但不在管制范围,就当成见面礼送你们吧。这东西虽然能重覆使用,但每次的保存内容都有期效,最久半年就得释出保存内容,并且摆在通风良好的地方三个月至半年充饱能量。拿到手的时候,请在心里直接设定使用者名称跟密码,以及相关指令。内建了追踪功能,如果有违星际法的话会出现警示标语,请勿触法,说明的部分代致如上。」
  梁盛苜问她:「要是触法的话会怎样?」
  宝嘉恩对少年神秘微笑:「嗯,这个我要翻一下手册才清楚,毕竟我是不会触法,所以不太记得呢。」
  寧迋舒拿到珠子就看到眼前浮现萤光字幕──
  「以下皆以精神意念操作,初次使用请登录使用者名称:__」
  寧迋舒吓了跳,横线上立刻冒出惊叹号,他连忙用意念把惊叹号消除,填上了自己的本名,但因为被吓得莫名其妙,所以填上的名字后面多了一串乱码:「寧迋舒@#@$%y%︿u」
  只好静下心来重填一遍,接着输入了密码跟开啟使用等指令。他迅速填完以后看了看其他人也一脸认真盯着虚空发呆,应该也是在操作这东西,感觉好像一堆夜游的邪消徒,忍不住移起嘴角偷笑,然后凑近兰烁提醒:「嘿,记得帐密不要设一样啊。」
  兰烁闻言立刻闪了下视线,寧迋舒看他表情念道:「啊,你是不是又偷懒设一样啦?」
  「没有。帐号是我,密码是你。」
  梁霈樺在一旁幽幽插话:「你们两个不要放闪啊。」
  「我们哪有啊。」寧迋舒心虚回嘴,开始採集那些发光的蕈类,只要默想指令,珠子就会飞到锁定的目标上方将所想要的范围移转到一颗透明球状物里,也有人的珠子是变成了水滴状、金字塔形,摸索的过程大家彷彿回到童年一样。
  半小时之后,大家把外星朋友的见面礼玩得差不多了,带着各自採集的生态球回去住处。兰烁跟他们约好隔天要起来播种,从月牘茶坊拿回来的种子还没有种下,然后各自解散。大家都要回房间睡,于是走廊一下子排满了人,像是挤在宿舍等电梯的学生们。
  竇鹏毫无压力的大喊房间密码,比较有羞耻心或顾及隐私的都是在内心默念。有人在讨论会种出怎样的树来,薛晟说:「如果种出一颗长满各种罐头的树好像不错。」
  王皓颖吐嘈那样只会製造垃圾,刘钧宏则说:「如果树能长出理想情人呢?」
  其他人皱眉吐嘈:「太猎奇了吧,有够诡异。这会变成惊悚故事!」
  郑娜娜阴沉着脸用抖音附和:「就是说啊,那种树也太可怕了。我不要。」
  梁霈樺问:「你今天不住后山啊?」
  寧迋舒好笑道:「而且你自己就是鬼了还怕啊?」
  郑娜娜瞪他一眼,扁嘴说:「鬼也怕鬼啊,难道你们人就不怕坏人吗?我今天想回来整理房间,明天取消空间搬去后山修炼。」
  梁霈樺点头:「这样啊,那我再去后山找你吧。」
  上月掩嘴打呵欠,嘀咕着:「啊,年纪大了果然不适合玩得太晚呢。」由于宝嘉恩在这里的缘故,大家都听得懂她说什么,互道晚安后带着笑容回房间休息。
  兰烁跟寧迋舒垫后,寧迋舒回头看了眼还在客厅目送他们的外星客人,扬声问:「你不来开房间吗?」话讲出口他就后悔了,抬头就看到兰烁一脸要笑不笑的。
  宝嘉恩摆手说:「不必。我可以十多天不睡觉。」
  「噫,熬夜不好吧?」
  「别误会,只是週期不一样。」
  兰烁摸寧迋舒头发催促:「不必担心她,我们回房间了。」
  「唔。」寧迋舒被兰烁拉着手带回房间,他发现自己睡的小床不见了,一样宽敞的空间只剩通往浴室的走廊和兰烁那张简练素雅的架子床,原来小空间多了一大面墙的衣柜。他呆了几秒,抬头看一旁兰烁投以疑问的注视。
  兰烁说:「我的床够大,每晚我都陪你聊到睡着,一起睡的话也不必再抱你回另一张小床了。」
  「是为了你方便?」
  兰烁噙笑摇头,牵他走近架子床说:「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寧迋舒离床越近,心跳就越用力,怦怦、怦怦、怦怦,他还没想好怎么回事,兰烁已经在他面前跪着单脚给他脱鞋袜,然后把他的脚ㄚ托到掌心轻握。
  兰烁轻笑:「你的脚真小。」
  寧迋舒倒抽一口气把脚缩回来,手忙脚乱:「我自己脱就好啊。」他真是快被兰烁吓坏了,简单讲就是受宠若惊。
  兰烁觉得他慌乱的模样很有趣,站在那儿两手负在身后,稍微前倾身子询问:「一起沐浴好吗?」
  寧迋舒嘴角抽了下,一脸要爽不爽、要笑不笑的样子,脖子也僵硬的扭着,要点头又不想点头。兰烁忍不住轻笑一声,说:「你抽筋吗?」
  「我害羞啦。」寧迋舒咋舌:「你很故意耶。我不要跟你一起洗!」
  兰烁比了个请的动作:「那你先去洗吧。」
  寧迋舒跑去衣柜拿换洗衣物,洗澡时会哼歌,唱着末日前的流行歌曲,非副歌的地方有点走音,不满意还会多唱几遍。虽然现在他有种幸福来得容易的错觉,但仔细回顾自己的人生又认为并不简单。「都是因为我努力活下来,才有现在吧。」他喃喃自语,同样的感触不晓得兰烁会不会有,过去他只是心疼兰烁漫长岁月里的孤独,如果能发生很多让兰烁不后悔活着的事就好了。而他希望自己是那些事的其中之一。
  「哈啊嗯。」寧迋舒打了个大呵欠,从回来之后他就感到比平常还疲倦,泡了澡虽然有点精神,但在温暖的水里坐太久又开始犯睏,他抹了把脸出浴,吹乾头发,一脸满足的跑出去找兰烁。
  兰烁正在床边把收进来的衣服褶好,那些衣服多数是寧迋舒的,兰烁因为衣服不怎么脏,所以也不常洗。寧迋舒喊:「我洗好,该你啦。」兰烁不常洗衣,但还是天天洗澡,寧迋舒喊完就看到兰烁正在褶自己的四角裤,害羞衝过去抢过来,羞耻道:「这个没关係啦,我自己会褶。」
  兰烁知道他害羞,脸上掛着含蓄收歛的笑意睇他一眼,摸他头发说:「那我去洗了。」
  「好。」寧迋舒听脚步声走远,回头瞅了下,回头尽速把自己的衣物都褶好,然后他就看到了兰烁的三角裤,有三件,黑的、深蓝、铅灰,不是四角是三角的,他拎了一件起来看,害羞的褶好它们,一起收去衣柜里。
  关衣柜门前他又看了眼兰烁的衣柜,什么朝代的服饰都有,比较古早的服饰则是用透明套子收着,并没有像古墓里挖出来那样风化消失,只是他也不清楚那些是仿古的衣饰还是从古代收藏至今的就是了。他再瞄了眼收纳内裤的地方,嘿嘿笑两声:「好害羞哦。没想到里面穿得那么闷骚,咯咯咯。」青年怪笑着关上衣柜门,瞥见兰烁站在一旁而发出惊叫:「哇靠!」
  兰烁神情淡定的说:「我忘了拿内裤,帮我挑一件吧。」
  寧迋舒整张脸烫热的打开衣柜门,捏了件铅灰色的给他,目光无法跟他对视。
  兰烁勾着嘴角接过内裤:「谢啦。」
  等脚步声再次远离,寧迋舒两手摀脸跪下哀号:「啊啊,都被听见了吧!」最后他用「我正我住在他心里,他知道我就这德性吧」的讲法来安慰自己别在意,很快振作起来跑去床那里试躺、打滚,将几颗抱枕叠好,像之前听兰烁讲古那样靠坐,瞇起眼设想曖昧情境,自言自语起来:「这样的角度很适合接吻啊,真害羞。噯呀不要啦,嘿嘿。啊啊,越想越害羞,怎么办,同睡一床我根本睡不着吧!」
  寧姓青年陷入自己的妄想情境里,兴奋的乱踢腿,摀脸花痴尖叫,为不存在的失眠困扰了三分鐘之后瘫在抱枕堆上熟睡。兰烁洗澡完回来,看到的就是小不点大字形躺在抱枕堆里轻酣的画面,而且嘴角有点流口水。
  兰烁莞尔,小心翼翼帮他调整睡姿,盖好被子,坐到一旁凝望其睡容,指腹轻抹过他的眉毛,轻触他可爱的鼻头、唇珠,还有下巴,低头凑近他耳鬓低声说:「迋舒,我喜欢你。」
  「哼嗯嗯。」寧迋舒嘴巴动了动,哼出像是在笑的低吟。
  「呵。」兰烁觉得恋爱真是奇妙的事,不置身其中的话无法体会到箇中滋味,他越来越喜欢这人,这一刻比前一刻还喜欢,这人连睡着都能逗他笑,很不可思议,分分秒秒都能有新发现,所有感识都宛如新生。
  寧迋舒睡熟了,兰烁出了房间去找宝嘉恩,从走廊就能远远看到宝嘉恩在客厅工作的身影,「魔法杖」投射出几个悬在半空的立体平台,宝嘉恩在上头做运算和操作。兰烁到厨房煮了红茶,端到客厅招呼道:「喝红茶吗?」
  「谢谢。请给我四颗糖。」宝嘉恩说完看了眼兰烁,视线停了几秒微笑道:「你的表情真是柔和得不可思议啊。」
  兰烁挑眉:「是吗?」
  「不久之前,你还是一副『最好世界末日』的冷漠嘴脸呢。结束不了自己,就乾脆结束世界,生人勿近的气氛。现在这样,是因为你跟寧先生在一起了吧。」
  「你知道?」兰烁坐到一旁椅子上,替她加了四颗方糖。
  宝嘉恩蹙眉吸了口气,怪笑回应:「噢,拜託,没瞎没聋的都知道好嘛。怎样?有没有久违的感觉到幸福?」
  兰烁端杯闻了下茶香,垂眸浅笑:「嗯。幸福安逸得令人不安害怕。」
  「你也会怕?」宝嘉恩有点不相信。
  「我是人,当然会有害怕的事。想拥有什么都得付出,现在虽然幸福,但如果想一直这样,也需要勇气争取,需要付出更多。我希望他也能幸福。」
  「兰先生真的变了不少啊。这么短的时间,真是判若两人。过去这么久的日子里都没变过,忽然有一天就变了,究竟是兰先生有趣,还是人类都这么有趣?如果是后者,那么人类要是灭绝就有些可惜。」
  「人类不会那么轻易灭绝的。」
  宝嘉恩笑了:「说得也是。那么弱的物种,却也意外的顽强。」
  「更何况这颗星球针对的从来都不是任何一个物种。」
  宝嘉恩手里的动作没停,她边忙边聊:「虽然不是针对人类或远古族,但是他们醒悟得太慢了啊。你这一千多年一路看过来,特别有感触吧?科技、人权、文明,虽然进步得很快,但人类、远古族多数都只关注于自己,明明智力及悟力都远高于其他物种,却始终只顾及自己,变得自大傲慢。以前看过几本这星球的星际小说,觉得很有意思,他们描述星际间最可怕的是虫族,会侵害许多星球,不过在我看来倒觉得人类、远古族这样高智力、高悟力的物种,和虫族没什么两样呢。妙的是,远古族现在也没有什么虫类的族裔了……」
  「宝嘉恩。」兰烁忽然喊她,她停下端茶喝了一口,抬眼看见梁盛苜。梁盛苜两手揪着衣摆,拘谨道:「我、我出来上厕所,不是有意听你们聊天。」
  宝嘉恩歉然笑了下:「不,我才要抱歉,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梁盛苜踟躕了会儿,问:「我可以坐下来听你们聊吗?」
  兰烁起身,把少年吓了跳,他温和浅笑:「我再去拿杯子。喝红茶吗?」
  梁盛苜坐在客厅里,问宝嘉恩关于远古族的事,他知道远古族对族内的资讯一直都不是完全公开透明,虽然他自己也调查过一些族裔歷史,却还是有许多矛盾不解的地方。他从方才听见的问起:「宝小姐,你很清楚我们远古族的事?」
  宝嘉恩想了下点头回答:「肯定比你知道得多。我们默默关注这颗星很久了,星际新闻偶尔也会看到这颗星的事。」
  「那,虫族为什么后来没落、至今整个绝跡了?真的像族内记载的,是因为绝症?」
  宝嘉恩停下手边工作,转身面向少年,认真问:「你真的想知道,我也会告诉你,只是你接受多少,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请告诉我吧。」
  「虫族是被其他远古族杀光的。」宝嘉恩垂眼低语:「嗯,这件事只有在这颗星上是秘密吧。种族屠杀不是只发生在人类,远古族也有。人类会做的好事,远古族也会,人类歷史发生过的惨事,远古族也有。只不过远古族将歷史美化、修正过了,你们自詡比人类优秀、高等,可是犯的错却那么一致。我们星际间也有学校在研究你们两个物种的事,抽离个人情绪而言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像我多次接触这颗星的生物,多少也有感情,更别提兰先生了。所以兰先生要是不封闭自己的感情,或许难以度过这些日子,更何况隐居避世不是他会做的事。」
  兰烁拿了几隻杯子回客厅,看梁盛苜有些恍惚,问宝嘉恩说:「你说了什么把他吓傻了?」
  「远古族歷史。」宝嘉恩答完,兰烁当即了然,倒了杯红茶给少年压压惊。
  宝嘉恩安慰少年说:「我多少能理解你受到的衝击,以前我们星上也发生过两次这种事情。这种事无论发生在哪里都很悲哀……所以要记取歷史教训。」
  梁盛苜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认真问:「你们也有过这种事?」
  宝嘉恩点头:「我们也不是生来就学会一切宇宙的智慧啊。只要迈步,多少都会有机率跌倒受伤的,犯了错、吃了苦头,也会有阴影。能跨越这些才有办法获得更多,那才叫勇气。」
  梁盛苜深思着,客厅忽然响起几个鼓掌声,是竇鹏他们几个。竇鹏说他们以前就在其他地方耳闻过远古族的秘辛,当初只当歷史逸闻听,没想到会由一个外星人证实。兰烁又煮了新的红茶请他们喝,问他们几个夜深了出来做什么,竇鹏说:「刚才打牌坐得有点久,出来走动走动。」
  薛晟问宝嘉恩、兰烁说:「你们两个这么厉害,真的没办法救一救外面那些灾民吗?虽然我最要好的兄弟都在这里,但一想到很多认识的人还在外面受苦,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话题绕到这儿,气氛忽然变得沉闷,王皓颖撞了下薛晟的手臂,薛晟睨他撇嘴嘀咕:「干嘛?我没讲错吧。」
  兰烁又摆出以前较为冷漠的一面,他直言:「我无力回天,就算有能力也不想要这么做。我只对自己在乎的人付出,再说,这样的局面是必然,人类或远古族的作为只是催化它加速发生罢了。这颗星发作的週期就是如此……」
  宝嘉恩淡淡附和:「毕竟它还年轻啦。」
  「它?」薛晟疑问。
  宝嘉恩说:「就是这颗星。它还年轻。」
  竇鹏自己倒了红茶,逕自坐到梁盛苜旁边说:「大家坐着聊吧。我想多听一些关于那些被隐藏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