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的话痨婢女 第20节
  “我裴沅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魑魅魍魉何所惧!”
  .
  裴沅祯走了,侍卫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沈栀栀腿脚酸麻,她扶着门框站起来,准备上楼。
  然而经过楼梯拐口,就听见点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转头一看,是阮乌在那吃东西。
  想到什么,她又退回去,果真看见阮乌叼着只胳膊。
  那胳膊纤细,想来是此前那个跳舞女子的。
  一晚经过两场大风浪,这会儿,沈栀栀居然能镇定自若了。
  “狗大人你怎么还吃这个?”沈栀栀恨铁不成钢:“都说了不要再吃生肉,尤其不能啃胳膊手,谁给你吃的?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沈栀栀想把它拖走。
  阮乌嗷呜嗷呜,不肯撒嘴。
  “你松不松?”沈栀栀拖不动,索性去拧它耳朵:“成天吃这个有什么意思?快松开。”
  一人一狗对峙......
  沈栀栀今晚有点累,莫名地,她心里气起来。
  对阮乌道:“你若是吃生肉,那我以后不给你做狗食了,你想清楚。”
  “你是只狗,你不能学坏。不能将人命轻贱作食物,人要吃人该吃的,狗也要吃狗该吃的。”
  阮乌仍是嗷呜嗷呜,不听。
  她继续讲道理:“做狗也有做狗的前途,你不能吃人肉,你得当一条正经的狗。每天追追蝴蝶多快乐,吃胳膊手做什么?这是恶犬行径!”
  “再说了,吃生肉对牙不好,你回头长残了连媳妇都找不着。”
  “狗大人,松嘴!”沈栀栀威胁:“再不松嘴,我以后不给你吃牛肉干了啊。”
  嗷呜~
  阮乌委屈巴巴松嘴,胳膊手掉落,啪嗒滚下楼梯。
  “乖!”沈栀栀拍了拍它的狗头:“回去睡吧,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沈栀栀带着阮乌离开,一墙之隔的厢房里,裴沅祯站在晦暗不明的窗边。
  细小的窗格子透了些稀疏的月色进来,落在他脸上,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他缓缓摩挲扳指,面上看不清情绪。
  “人要吃人该吃的,狗也要吃狗该吃的。”安俊良笑道:“这丫头挺有意思,看似傻却自有一股通透。”
  说完,安俊良迟疑地问:“大人为何要带她上画舫?”
  “不为何。”裴沅祯神色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有趣。”
  “......大人就不怕吓着她?”
  裴沅祯睨他:“你何时这般关心他人了?”
  “我就随意问问。”安俊良笑。
  少顷,他又开口问:“大人如何得知今晚那女子是刺客?”
  “南汌国旧部创立了个‘紫星阁’,专门驯养杀手,而且多以女子为主。这些女子撒落在大曌的各个烟花场所,不仅窃取大曌机密,还诛杀了许多大曌官员。”
  “这些女子有个共同之处,皆是舞姿极好,肩背后有紫星的标记。”
  “如此说来,有人想刺杀大人,而且这人跟南汌国旧部关系匪浅。”
  安俊良细嚼此事,倏地睁眼:“大人,难道......”
  裴沅祯点头:“朝廷有人暗中勾结南汌。”
  .
  沈栀栀在画舫上歇了一晚,次日便跟着裴沅祯回府了。
  方月没去画舫,不知昨晚在画舫的情况。回来的一路,她高兴地说起这次出游的事,末了,还递了包桂花给她。
  沈栀栀不解:“这是什么?”
  “姐姐忘了?”方月说:“昨日姐姐在后山看见许多桂花树,便吩咐我摘花瓣给你。”
  “哦。”沈栀栀想起来了。
  此前一心想讨好裴沅祯,昨日见桂花开得好,便想着不用花钱做些桂花糕挺好。
  方月倒是提醒了她,她的钱还在裴沅祯那呢。
  经过昨夜,沈栀栀更加坚定了要尽早离开裴府的决心,只不过在此之前得想法子把钱讨回来。
  遂,沈栀栀重新打起精神。
  回府后,沈栀栀一股脑钻进小厨房,继续捣鼓她的甜食去了。
  她从大壮那借的钱还剩下点,花几个铜板买了些糯米和白糖,又跟刘管事讨要了些油和香料。
  就这么在小厨房忙碌了一下午,总算做了份像模像样的桂花糕出来。
  稍加打听后,得知裴沅祯在清风阁。
  清风阁就在明辉堂的西边,从小跨院过去也就穿过两条回廊。
  她过来,侍卫并没拦着。也不知从何时起,整个府上的侍卫待她皆很客气。
  裴沅祯喜静,一路走来,除了门口有几个侍卫,进了清风阁里头便再没见任何人影。
  沈栀栀想起第一次来清风阁的时候。彼时是傍晚,也是这般静悄悄,进门还被阮乌吓了一跳。
  而裴沅祯,就坐在......
  她视线不经意望过去,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院外坐着个人。
  那人一袭浣花锦道袍散漫地坐在石榴花树下,一坨雪白靠在他的膝上。
  而他,正在悠闲地......撸狗。
  摇椅轻晃,他柔顺的墨发也跟着飘荡。
  沈栀栀暗暗羡慕,一个男人的头发居然长这么好。发量多不说,还漆黑油亮有光泽。
  他闭眼仰靠着,夕阳洒落,给他周身镀上了层柔和的色彩。
  若昨晚没亲眼瞧见他狠厉的一面,此时此刻,沈栀栀必定相信,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温润公子的最佳形象。
  许是察觉到她过于直白的视线,摇椅上的人突然睁眼。
  “看什么?”
  沈栀栀一怂。
  脑子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卡住,鬼使神差冒出句:“看、看美男。”
  第13章
  沈栀栀一怂,下意识就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裴沅祯怔了怔,像是没听清。
  又或许,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如此轻佻的话,以至于未能确信。
  他又问了遍:“什么?”
  沈栀栀也察觉自己说漏嘴了,忙捂住嘴巴,支吾道:“没什么。”
  她讪讪地提了提手上的食盒:“大人,奴婢给您送桂花糕来了。”
  裴沅祯淡淡瞥了眼,继续转过头去撸狗。
  沈栀栀绕过玄关,小跑着来到他跟前。
  “大人,这桂花糕用的桂花是奴婢在别庄后山摘的,新鲜极了,软糯香甜,很好吃哦。”
  她特地把“甜”字说得又重又长,观察裴沅祯的反应。
  果然,裴沅祯动作矜持地停下,闭着眼道:“放下吧。”
  这意思是撵她走?
  沈栀栀心想,她这次来就是为了讨钱的,走了还怎么讨钱?
  “怎么?”裴沅祯问:“还有事?”
  “奴婢......”沈栀栀犹犹豫豫道:“奴婢想问......”
  裴沅祯掀眼,平淡的目光带着些上位者气势。
  沈栀栀那句“我的钱大人何时还”卡在喉中,灵机一动,说:“大人有所不知,奴婢做的桂花糕与旁人的不同,吃的法子也不一样。”
  “哦?”裴沅祯懒懒地应声:“有何不一样?”
  沈栀栀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这桂花糕需得蘸着蜂蜜吃才有滋味。”
  反正都是甜的嘛,无所谓,沈栀栀想。
  裴沅祯视线落在食盒中简简单单的桂花糕上,那眼神分明是看出了她在胡说八道。
  “既如此,为何不带蜂蜜过来?”
  “哎呀——”沈栀栀两掌一合,故作为难道:“奴婢是想带来着,但是......奴婢手上没钱。”
  裴沅祯静默了下,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带蜂蜜与你是否有钱有何干系?”
  “大人这就不知道了。”沈栀栀说:“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蜂蜜如此贵重之物,哪是奴婢能随意得的?自然得花钱买啊。”
  沈栀栀暗暗为自己的聪明鼓掌,你看,话头不就来了吗?
  她盯着裴沅祯的动作,见他抬手捏了块桂花糕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