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撩够了吗 第25节
  拉扯中,台灯被打翻在地。
  同一时刻, 她伸腿去踢他, 反被他握住脚腕, 拉到身下。
  台灯亮了。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他的影子覆盖她的。
  她的呼吸很乱, 手脚都被牵制住。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头顶的少年。
  果然是他。
  他睁着眼睛, 眼里却涣散,对着她陌生又可怕。
  “阿言,不要这样。”南漓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阻止他靠近。
  她完全吓坏了, 这还是江衿言吗?
  惊讶、恐惧、愤怒、迷茫和心痛, 她也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最贴切,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明明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颤抖着声音,“阿言。”
  他置若罔闻,低低压下身子。
  南漓咬紧后槽牙,他快要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睛,抽手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
  无比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江衿言被打偏头,脸上由白转红,五个手指印清晰地呈现。
  南漓的心脏咚咚直跳,快要跳出胸口,手心火辣辣的痛。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怒斥道。
  他回过头,混沌的眼神逐渐找到焦点,像在大雾中迷路而又找到出路的人。
  江矜言恢复清明,低头,南漓躺在身下,长发张牙舞爪地散开,面红耳赤,藕白的手臂上横满红印,都是他的杰作。
  他的眼里闪过惶恐,猛然翻身退开,险些没站稳。
  没有一句解释,他逃也似的离开房间,留下满地的狼藉。
  南漓惊魂未定,却必须冷静下来。
  她颤抖着手找到手机,翻开通讯录,下意识点到某个头像。
  她的呼吸一顿,滑到林鸢鸢。
  可鸢鸢这个点不一定能接到电话。
  她输入110的号码,迟疑了一下,陷入了迷茫。
  警察来了抓走江矜言吗?
  这事是会留案底的吧。
  她转眼想到一个人。
  南漓火速套上衣服,冲开房间门,一路无碍地跑到楼下李奶奶的门前。
  巷子里传出急促的敲门声。
  屋里的灯亮起,李奶奶披着外套开门。
  “怎么了,小漓?”
  看到满头白发的李奶奶,南漓忽然鼻尖一酸。
  “这么晚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李奶奶着急道。
  “李奶奶——”
  她抱住面前的老人,鼻子堵住,她没办法说出发生的事,只能闷在心里。
  李奶奶从一脸懵逼逐渐恢复,她把南漓请进屋带到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
  南漓扯了个谎说自己做噩梦。
  李奶奶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在跟她讲自己儿子小时候的趣事。
  “我的小诀也经常做梦,第二天讲给我听……”
  李奶奶有个儿子,南漓没见过他,只知道是一名消防员。
  南漓默默听着,眼泪湿了枕巾。
  她极小心翼翼地去擦,不让李奶奶发觉。
  眼皮不知不觉开始打架。
  受过惊吓后神经松懈,眼睛酸涩,让她很快沉入梦乡。
  清晨,第一缕曙光从云层后面探出,透过窗户折射在书桌上,老旧的书桌上四个角已经被磨平。
  开裂的墙上挂着多幅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男孩,到鬓白的老人坐在男人身边。
  每幅照片的相框上都一尘不染。
  南漓躺在床上,眼皮颤抖,薄得可以看清血管。
  浓密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她尖叫一声,倏地坐起身。
  冷汗袭颈,她真做了场噩梦。
  手臂和腿像被什么东西夹过似的,又酸又痛,可能是打过一架的原因。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是在李奶奶的卧室逐渐松口气。
  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声音,时针指向七点,是整点报时。
  南漓翻身下床,李奶奶不在屋子里,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回去面对江衿言。
  她还是不信养大的弟弟会对自己图谋不轨。
  七年的时光,他谦逊善良,顺从可靠,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
  这些都是假象的话,她到底养出个什么东西?
  打开门的那瞬间,南漓深吸一口气,逃避是没有用的,一直如此。
  客厅安静得诡异,她踩着木地板往里走,只有挤压地板的声音。
  “江衿言?”她的心跳在加速。
  没有人回答她,她先打开江衿言的房间,也没有人。
  她的卧室,厨房,都没有。
  那就只剩下卫生间,她已经没什么耐心,一把推开门。
  寒气从大开的窗户涌进来,天光乍现。
  她张大嘴巴,瞳孔骤然紧缩。
  江衿言躺在浴缸里,手臂垂在地上,鲜红的血从手腕处流到白色瓷砖上。
  血腥味扑面而来,浓郁弥漫。
  她冲上前,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腿脚骤软,跪倒在地上。
  ——支离破碎的鱼缸,死去的金鱼,哭泣的红衣小女孩。
  南漓捂住耳朵,尖利的女声不断传到大脑。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你到底听见没有?
  ——谁让你穿红色,我让你穿,让你穿,我看你还敢不敢穿!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满脑子的幻觉就像没过头顶的湖水,她挣扎,深呼吸,还是抵不住要窒息。
  放弃吧,就解脱了。
  南漓一点点下沉,湖面结起厚厚的冰。
  湖底没有光,没有底,是万丈深渊。
  突然,一束光直射进来,响起少年温柔的声音。
  ——姐姐,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阿言!”她在绝望中奋力喊他。
  她看见少年的衬衫被血水染红,他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
  要救他。
  不要死。
  南漓拼尽力气爬起来,所有的幻觉都被击碎。
  她快速冷静下来,止血,打120,进急诊室。
  一个上午仿佛世纪长。
  南漓捂着脸坐在医院长廊上,浑然不觉周围人投来的奇异目光。
  她的手在抖,腿也在抖。
  到处都是血。
  满眼都是江衿言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断问自己。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