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第122节
  掌刑虽然有些不解,但在凤阳出声表示他们是昆仑的仙师后,掌刑二话不说,立即让手下取了太子妃的指尖血。
  在此期间,她一直、持续不断地用那种骇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众人,眼球甚至都因为一眨不眨变得充血干涩。
  取血的手下心中一个激灵,差点被那样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但上峰的命令在这儿,他也只得不断自我安慰,一个被铁链捆住的人能干出什么事来?然后颤颤巍巍地取了血,中途还因为紧张,几次都没扎中手指。
  直到取完血快步走出牢房,他才松了一口气。
  江宴秋将指尖血滴到玉玦的缺口之上。
  一秒、两秒……
  半刻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至少,不是跟魔物有关。
  只要是人,那些装神弄鬼,就没什么好怕的。
  掌刑严厉刻薄的脸上刚要露出一抹笑意,就听手下惊呼一声:“不好!她要咬舌自尽!”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所有人为玉玦的结果松了口气,注意力稍稍转移之时,太子妃竟不知何时,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毫不犹豫地咬舌自尽了!
  掌刑面色无比难看:“快拦住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冲进地牢中,然而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太子妃的头颅已经低垂了下去。
  她长发披散,眼神已经涣散了。
  .太医摇摇头:“人已经去了。”
  凤阳摇摇欲坠,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怎会如此?”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微臣还要为陛下煎药,先行告退了。”
  众人沉默。
  谁也没有想到。
  上一秒,还在为太子妃之事与魔物无关暗暗松了口气,下一秒,对方就以如此惨烈的景象死在所有人的面前。
  ……既然人都死了,也没有审讯的必要了。
  掌刑他们还有后事要清理,一行人沉默地走出地牢。
  凤阳眼底挂着乌青,对江宴秋跟郁慈深深行了一礼:“辛苦两位仙师了。”
  饶是铁打的人,此刻眼神也写满憔悴,她苦笑道:“没想到,短短两日,竟能让人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她目光悠远,似是陷入了回忆:“若是当年……皇嫂被接去仙山学习仙法,恐怕也不会后面这些事,葬送了两人的性命吧。”
  江宴秋:“……仙山?当年还有过这件事吗?”
  “吴家是清贵之家,世代未与皇室联姻过,是有资格去仙山的。”凤阳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有昆仑的仙人云游路过此处,说是观皇嫂骨骼清奇,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可以收她为徒,但前提,是要斩断尘缘,再不能与亲人相见。”
  “那时我还年幼,只记得皇嫂不舍年迈的老母和家中长辈。后来才知道,她当时已与皇兄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所以舍不下红尘中的一切,难以斩断凡缘。”
  她喃喃道:“若是能回到当初……恐怕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江宴秋听闻,也唏嘘不已。
  只能说……造化弄人。
  凤阳苦笑道:“抱歉了江仙师,害你们跑了一晚上,还听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些无用之事。”
  .坐上回府的轿子,江宴秋还是心情沉重地一言不发。
  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了一晚上,还未停歇。
  郁慈把鹤氅递给他。
  江宴秋勾了勾嘴角:“多谢了,小师叔。”
  “不是你的问题,不用压在自己身上。”
  江宴秋愣了一下,往宽大的鹤氅里钻了钻,温暖的毛毛贴在他的两颊,暖呼呼的。
  有种很干净的冷松的气味……
  强大,沉默,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江宴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谜团和突发事件接踵而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层层叠叠、没有空隙地网罗其中,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呼吸着冷松的香气,晃了晃有些疲惫的脑袋。
  马车在五皇子的别院停下。
  江宴秋轻巧地跳下马车。
  就在他落地的前一秒,突然微微楞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等等……
  刚刚地牢里那一幕,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地牢,被审讯的女子……
  ——是念露!
  当年她也是这样,突然性情大变,仿佛着了魔一般,不仅咬死江宴秋玷污了她的清白,还在事情败露后狂性打发,甚至妄图冲上来跟他同归于尽。
  最后刑讯完,发现是跟宣家的小厮私通,借由未成形的胎儿,将心魔种重在了念露身上。
  ……等等。
  胎儿?
  江宴秋瞳孔皱缩。
  无数线索和疑团串联成线,迷雾散去,一场网罗多年的惊天阴谋,缓缓朝他露出恶意的獠牙。
  城中无数拜访定慧寺的孕妇、乔夫人对不上日期的身孕、鹂妃的突然有喜、护身符上烛阴狲制成的香烛气味、突然狂性大发的太子妃……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能串联,偏偏就差那至关重要的一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玉玦会对乔夫人她们毫无反应!
  仿佛惊雷乍响,江宴秋竟打了个哆嗦。
  他厉声道:“快,调转马车,太子妃的尸体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我们回宫!”
  可就在这时,五皇子别院内,一声凄厉哀婉的哭声划破夜空!
  江宴秋猝然回头。
  是乔夫人的声音!
  .江宴秋二话不说,立即冲进府中,循着声音不断在游廊假山中穿行。
  乔夫人秀美的脸颊被雨水打湿,鬓发狼狈地贴在脸颊上,神情悲怆又惊惧,一只手拿着刀,颤抖着指向自己面前之人,一只手狼狈地护着肚子,不断后退。
  “你们想干什么!都不准过来!”
  而站在她对立面的,俨然是以五皇子为首,乌泱泱一群客卿和太医。
  五皇子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着,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阿斐,你先把刀放下,冷静点。”
  乔夫人脸上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你叫我怎么冷静!周应,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刚刚在门外,我早就把你们的计划听得一清二楚了!”
  五皇子身旁一个客卿面色不善道:“五殿下,眼下正是机遇,太子仙逝,陛下病种,上头这些皇子里,属您最战功累累,我们夺嫡的希望极大!大好的前途在此,您万不可妇人之仁!”
  他说的这些,五皇子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大哥年岁已大又不顶事,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已去世,四哥母族虽盛,却也是个绣花枕头,笨重得连马都骑不上去,向来为昭武帝不喜。
  ……只有他。
  正值壮年,精力充沛,又常年在外征战,为大宛立下过赫赫战功。
  皇后没有别的嫡子,凤阳是女儿身,思来想去,只有他是最合适的继承人选。
  ——前提是,乔夫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当真是他的。
  他年过而立,膝下却一个子嗣也无,若是再被人知道乔夫人好不容易怀上的这一个,还不是他的种……
  世人难免怀疑是他的问题,父皇也必定会将他剔除在太子人选之外。
  太子薨了的消息刚传出,客卿们便齐聚在府上,激动地讨论起皇位最终的归属,己方的优势,以及……
  要抓紧时间,将乔夫人腹中的胎儿斩草除根。
  可竟如此不巧,竟被深夜来五皇子书房送宵夜的乔夫人偷听了去,立即情绪崩溃,竟然有拿刀指着他们的胆子。
  五皇子嗓音苦涩。
  “阿斐,你先把刀放下,刀剑无眼,别伤了自己。你听我说,现在这一个打掉,我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我保证,会有很多的孩子,缠绕在我们膝头,喊我们爹娘。”
  “但现在情况特殊,太子之位空悬,父皇无时无刻不在考察衡量一众皇子。我不能冒险。”
  他又何尝不痛心,何尝不期望跟阿斐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因此他才无数次深夜辗转反侧,最终都无法下定决心,甚至不惜重金请来昆仑的仙师调查真相。
  乔夫人在雨中站着,她的声音很轻。
  “周应,你我二人结为夫妻,也有十年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
  当年她还是被父母娇养,跟着祖母和母亲每年去定慧寺上香,祈求上苍赐她一个好姻缘、许她一个意中人的少女。
  如今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当年嫁给你,从来不是看中什么皇子身份,我也从未指望你坐上那个九五至尊之位。只要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我其余什么也不求。”
  现在,她敬重多年、珍爱多年、少女时代就悄悄喜欢上的丈夫,因为不信任她的贞洁,因为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要求她打掉肚子里,他们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
  她的笑比哭还难看:“现在是孩子……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是我了?是啊,那么重要的位子,做戏也得做全套啊,连我一起杀了,岂不是天衣无缝?也好,我们母子俩一道下黄泉,路上也能作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