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献给魔王的最后饗宴 MENU 35 歌剧女伶
  约莫夜间九点,萝乐娜与醉醺醺的艾伯特返回红茶店。
  这一夜,眾人尽兴地享用了大餐,餐后,路易斯主动买单。因为人数太多,他的马车无法把所有人都载回家,他们不得不分批解散。艾利尔在国王路口和萝乐娜等人道别,莱恩搀扶着喝醉的艾伯特来到对街,见他的意识不算太糊涂,可以自己行走,便也与萝乐娜道别。
  把艾伯特从白金汉宫诱骗出来的萝乐娜,当然必须负责他的食衣住行。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她开始怀疑自己其实是被虐狂,给他白吃白喝了半年还不够,又主动让他继续白吃白喝……
  还好喝醉的艾伯特仍有意识,缓慢地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前不忘叮嚀,「记得明早……要多做点早餐,还有,安德烈那傢伙还在你房间……记得把他叫醒赶出去……」他似乎一直掛念着这两件事,既想好好地喝个过癮,又怕喝醉了,安德烈会趁机对萝乐娜做出什么,还担心严重宿醉会害自己明天吃不到早餐。担心得太多,反而更容易喝醉。
  萝乐娜不放心地打开客房的房门,替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艾伯特盖好棉被,「真是的,明明还没有完全想起我,就担心这么多!」
  拉上床铺旁边的窗帘,吹熄烛火,她接着走进欧尔菲的房间,确定他没有踢被子,这才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房之前,她在门前佇立了一会儿,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如果安德烈熟睡了,那就不要吵他,她可以拿棉被去欧尔菲的房间睡。如果安德烈已经醒来,想要回宿舍去,那就陪他走一段路,顺便聊聊他最近遭遇的事情。
  确定好对策,轻轻打开门。烛火微亮,安德烈背对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不确定这算不算是睡熟了。
  她悄悄地走到床边,注视安德烈的侧脸。印象中,极少能看见他熟睡的样子,他是警觉性很高的人,一有动静,就会像艾伯特一样醒来,下意识地做出攻击或防备。
  话说回来,艾伯特最近好像比较容易喝醉,反抗力低了一些。
  萝乐娜温柔地注视安德烈的睡顏,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他了?更确切地说,她根本不曾见过如此虚弱的他。果然是得了重感冒,所以睡得如此熟。
  帮安德烈把身上的棉被盖好,注意到马尾解开后,他的头发似乎比她还长呢!明明小时候是短发……
  想着想着,她情不自禁地用手顺着安德烈的头发,这举动却让他立刻睁开碧绿色的眼,警觉地抓住她的手。
  萝乐娜轻轻地叫了一声,「啊!抱歉,吵醒你了。」
  安德烈皱起眉毛,应该要放手的,他却忍不住继续抓着她,「不,是我吓到你了。」
  他坐起身,没有放开萝乐娜的手,她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
  还好灯光比较暗,安德烈不会注意到她脸红。她赶紧挤出话来,扫掉这尷尬的气氛,「安德烈,如果你还想睡,今天就暂时住下来吧!虽然你说过,住宿舍比较习惯,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就暂时把这里当作宿舍,我可以去欧尔菲的房间……」
  安德烈忽然一把将萝乐娜拉进怀里,紧抱着她。萝乐娜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也沉默不语,手放上她的后脑勺。
  带呵护意味的拥抱令萝乐娜感到幸福,可安德烈过去从来不曾这样做,一时无法反应的她还是害羞得满脸通红。
  「我再问你一次,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
  眼眸颤动,这样的气氛总算让萝乐娜明白了这句话的用意。
  不待回答,安德烈微微将她拉开,双眼深情地注视着她。萝乐娜无法躲开这样的注目,便也试着透过安德烈的眼眸,找寻灵魂深处真正的他。
  安德烈斜着脸,渐渐地接近萝乐娜的唇。嘴唇接触之前,感受到她的颤抖,停了下来,「你还是一直把我当作哥哥吗?即使我们没有血缘?」
  萝乐娜不知道此时复杂的情绪究竟代表了什么,「我……把安德烈当作哥哥。」
  安德烈稍微垂下眼帘,但他不想就此放弃,令自己未来后悔,「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男人来看待?」
  萝乐娜摇头,「不是这样的,安德烈非常的完美,一定常常受到周遭的女孩子们的喜爱。记起你就是哥哥之前,我也和那些女生一样的仰慕你,后来知道你想杀我,我伤心得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份感情。想起安德烈就是哥哥的过去后,我更加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我……」
  见她丧气地低下头去,安德烈捧起她的脸,平视她的双眼。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一直把我当成哥哥看待。」
  被捧着脸的萝乐娜反抗地敛下目光,安德烈只好将身子压低,看清楚她的表情。
  安德烈是如此恳切地想知道答案,但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如果安德烈不是哥哥,她真的会爱上他!
  看清了萝乐娜为难的表情,他轻轻地吻向她,「因为我是哥哥,所以你不敢喜欢我,是吗?」
  萝乐娜抿着嘴不敢回答,他再度吻上她,这次,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寄託在了深吻上。
  他的吻和艾伯特的吻不一样,萝乐娜想要退缩,却被他搂住了腰,没办法逃走。当两人的嘴唇分开,眼前的安德烈比起以往更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如果喜欢我,就不要再把我当成哥哥对待,没有血缘关係的我们可以结婚,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我曾经被你的父母收养……」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如此犹豫,毕竟我最先认识的是被爸妈收养的安德烈。假如没有失忆,我现在一定还是只把你当作哥哥看待,就是因为缺少了那段记忆,我才……我才会喜欢上你。」
  安德烈抚着萝乐娜诱人的双唇,耳边回绕的言语刺痛了他从以前到现今对她怀抱的情感,「我可是……从来就没有把你当作妹妹看待。」
  萝乐娜身体一震,安德烈随即将她拉上床,压在她身上。萝乐娜惊讶地睁大双眼,向来温柔的安德烈突然强硬起来,令她措手不及。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明明可以逃开,却选择留下。
  「娜娜,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着只有两人的生活,好不好?」
  听着安德烈的提议,萝乐娜的泪珠夺眶而出。不管他如何地抹,泪水还是持续地流淌。
  安德烈伤心地看着已经代替她做出了回答的泪,手指捏紧床单。为什么?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永远照顾她的方法,只要她拿不到第五把钥匙,奥伯隆就不会这么快要他的命。他们可以逃到别的地方去,安稳幸福地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好很想将这些话告诉萝乐娜,但他知道,她有权选择她想要的生活。
  他翻身下床,穿上警司的制服外套,「我果然变得很奇怪,大概是因为魔王才离开身体不久,所以还会想这些没什么营养的事情。」
  他回望萝乐娜,「今晚我还是回宿舍睡好了,别担心,平常这种时候我还在外头巡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萝乐娜躺在床上,依稀听到一楼店门口铃鐺响起的声音,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再也看不到对自己坦承情感的安德烈……再也不可能听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永远无法触碰到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