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关 地狱19 ◎石上月
  吴宛均很快就知晓这个答案。
  顺着水声的位置前进,她们成功来到一处河畔,上头有一座桥,而前方似乎是一间屋子,门上简单写了四个字:「欢迎光临」。
  而也就在接近门口时,吴宛均再度砍掉一隻鬼,虽然这些鬼嘴巴张的老大,好像在呼喊,但她什么也听不到,即使不小心被鬼魂近身,无法感知情绪的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天赋能力开啟。
  ──触发条件:没血没泪的斩杀满1000隻无辜鬼魂。
  ──天赋能力:共情:触碰尸体时,能感知到对方残留的记忆与情感。
  这是什么?吴宛均眨眨眼,决定不予理会,对着徐雅娟说:「开门吧。」
  「真的要开吗?」徐雅娟瞪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只觉万分可疑,尤其那个欢迎字样,更是充满了不祥气息。
  「没有别条路,就只能进去。」吴宛均就事论事。
  「唔,说的也是。」徐雅娟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门发出咿呀声响,徐雅娟往内看去,但里头竟是黑漆漆一片,她们从亮处走入,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到。
  「好臭。」与此同时,扑鼻而来的臭气几乎要渗入肌肤,徐雅娟忍住作噁的衝动,捏住鼻子。
  「碰!」就在她们都走进去的瞬间,门突然砰的一声自行关起。
  徐雅娟一愕,立刻转头,就见门上书写了一行字,幽幽闪烁着萤光:「魂体分离处」。在那下方似乎还刻了些小字,隐约写着: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这什么?徐雅娟无心理会下方的文字,只是看着那五个萤光字体,又试着推推门,文风不动,看来她们是被困在这儿了。
  徐雅娟缓缓转身,室内不知何时飘浮着各种会发光的小虫子,就像萤火虫般,只是这虫子发出的光芒是青绿色的,牠们自顾自的在室内飞舞,偶尔还会停留在满地堆叠的物体上。
  「呀阿!」徐雅娟倒抽一口气,这才发现,这里竟堆叠了无数具尸身,活脱脱便是一个停尸间。为什么地狱会有死人?不、不对,她这才意识到,虽说名为地狱,但这终究是游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模拟而成。
  她虽然喜爱灵异事物,但绝不包括尸体,徐雅娟脸色惨白,几乎脚软。
  更重要的是,她方才惊鸿一瞥,竟发觉眼前某个尸身有几分面熟,彷彿、彷彿他们方才砍的某个魂魄,难道说,她们一路所剷除的阻碍,其实都是出自此间吗?
  又或者,这些死去的尸首,所象徵的,是她们所背负的人命,也许本来那些魂魄并不全是死人,却因为她们,而真真正正的死去。
  徐雅娟越想越混乱,浑身都微微发颤,追根究柢,还是此地的气氛太可怕,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通关的白球会在哪边。
  「你为什么很害怕的样子?」一旁的吴宛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这些尸体的死状跟刚刚外面的鬼魂有差吗?」
  「呜,不一样啦!」徐雅娟哭丧着脸:「鬼魂是想像的浪漫,死人除了恐怖以外,还有腐臭味阿,而且,现在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根本想不明白。」
  ......听不懂,总之就是嫌弃这儿的味道就是了?吴宛均懒得理她,只是安静的观察眼前景象,在这屋内的一角,似乎有一扇小门,或许,她们的终点就在那儿。
  就在吴宛均抬步向前时,堆叠在一边的一具尸身突然往她的方向倒下,她下意识的抬手一挡。
  「唔。」
  一股陌生的感觉如电流般自手腕处窜入体内,好似蛇在游走般,一路流动,吴宛均愣愣的睁大眼。
  刚刚,那是什么?方才她似乎看见了某些片段的画面,一个家庭和乐融融的在餐馆聊着天,可她根本不认识那些人,所以,那是属于他人的记忆?
  陌生人残留的思念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可是重点并不在于此,而在于同时窜入胸口的情感,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甚至无从定义,只觉得莫名的酸涩。
  久远前的回忆突然闪过脑海。
  ──小均,从今天起跟哥哥学点防身术,好吗?
  你要教我?
  ──当然,小均阿,如果有人对你动手动脚,你一定要记得,打回去,不用客气!
  蹲在她眼前跟她说话的青年,与她的眉目依稀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那双眼里彷彿永远映照着阳光,闪烁着她不明白的色彩,而轮廓优美的嘴唇,也总是微微上扬。
  「宛均?你怎么了?」
  身后,徐雅娟的声音响起,不过吴宛均无心理会。
  她好像懂了一点,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
  幽暗的室内,一地环绕的死尸中,生的精緻漂亮如玩偶般的少女,那双空荡荡的眼里,突然涌现一抹亮光。
  「宛、宛均,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这样吓我阿!」
  徐雅娟的声音变的急促,那代表什么?紧张?害怕?吴宛均的目光在一边的尸体上流连,所以,只要碰触就好了吗?她所需要的东西,就在这些肉块中。
  吴宛均再不犹豫,伸出白净的手,直接抚触离她最近的另一具尸身。
  那些尸体有的已经腐坏了,不一会儿,吴宛均满手是血与各种不明体液,但她好似全无感知,只是机械般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不够、还不够,再来,她需要更多。
  随着她不间断的碰触尸体,来自死尸身上残存的情感与记忆,像是珍贵的宝石般闪耀着各自的色彩,交相辉映,唤醒了更多本应被拋诸脑外的回忆。
  ──这孩子是怎样?都这副表情,看着真不舒服。
  ──妈,你别这样说小均。
  ──我说了又怎样,反正她也不会生气或难过阿。
  ──妈,就算这样,她也是你的女儿,我唯一的小妹。
  哥哥护在她的眼前,就像母鸡护着幼崽般,丝毫不肯退让。
  为什么她会遗漏这些呢?阿,是了,因为她不懂,无论是好的情感,或是坏的情感,她都不能理解,所以可以轻易忘记,不曾掛怀。
  ──小均,在做什么?我来陪你玩好吗?
  我不需要人陪。
  ──这样阿,那小均,你陪哥哥玩好吗?
  明明只是抽换个话语,可是她眨眨眼睛,还是答应了。那个时候,哥哥露出了名为「笑容」的表情,为什么哥哥会这么高兴呢?
  不,其实她也应该是高兴的,只是她不明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