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只想逃 第153节
  司药神君被请过来,成把的神药往他嘴里喂,人照样昏迷不醒,开始还算安稳,后来就灌不进药。
  司药神君手脚发抖,头发掉了一大把,在榻边,红着眼睛求他:“玉衡,求求你了,你喝一点。”
  九荒殿两位神君在榻边守了两日,第三日,司药神君端着药碗进来,承华上神忽而起身,掐住玉衡的脖颈。
  司药神君吓傻了,药碗摔在地上,扑过来拉承华的手:“你疯了?”
  承华一掌将司药掀翻,双手扼住玉衡脖颈。
  玉衡窒息,透不过气,面色逐渐青紫,身体下意识挣扎,濒死前刻,玉衡回光返照般的睁眼。
  承华赤红着眼睛:“你听着,你要是闭上眼,吐出一滴药,我就先杀了那个小神侍,再杀了重婴!”
  承华叫司药重熬了碗药,勺子递到玉衡嘴边,玉衡睁着眼睛,瞳孔不动的看着他,张开嘴,每一口都咽下去了。
  喝完了药,玉衡仍睁着眼,肉体生理性保护干涩的眼球,眼眶通红,眼尾往下掉出水珠。
  承华用沾湿的巾帕擦干净玉衡的脸。
  他想,玉衡真的,无论何时都这样好看,哪怕好似病入膏肓。
  承华道:“休息吧。”
  玉衡张开嘴唇,问:“满意了么?”
  承华僵硬道:“满意了。”
  玉衡闭上眼睛,眼下的红染到了鼻尖,他翻了个身,蜷缩起来,闷闷咳了两声。
  侧躺对身体不好,承华掰玉衡的身子,玉衡没动,承华用了些力气,玉衡被迫平躺。
  玉衡闭着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淌,承华握住玉衡的手,玉衡试图抽出来,却被攥得更紧。
  眼泪掉的更急,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可又实在难过,玉衡嗓子发黏,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胃中一阵痉挛。
  玉衡推开承华,刚喝进去的药混着血吐了满地。
  他边咳边呕,脖颈间青筋凸起,面色涨得通红。
  承华扶住玉衡肩膀,他看着地上的血,觉得害怕,怕的他手脚发僵。
  好似有什么,已经脱出他的掌控。
  司药神君过来,用力推了承华一把,叫他让开位置。承华刚动,玉衡猛然抬头,死死抓住承华的手臂。
  “你不要动。”
  承华跪在榻边,抓着玉衡的手:“我不会动。”
  司药神君喂给玉衡几颗灵药,还有几颗安神药,半柱香过去,玉衡一直看着承华,死死抓着他,没有闭眼。
  承华看到玉衡嘴唇,上头干裂出细小的口子,他想拿水过来,刚站起身,玉衡一颤,又去抓他。
  “你不要动!”
  殷冥在旁边坐了许久,此时,开口问:“为什么不要他动?”
  玉衡道:“他会杀掉我在意的人。”
  承华身形一顿,一瞬间,心口尖锐的疼。
  第184章 神界篇之双魂
  玉衡看起来十分疲倦,却死死揪住承华不肯闭眼。
  承华跪在榻边,对玉衡道:“我不会。”
  玉衡问:“不会什么?”
  承华道:“我守着你,哪都不去。”
  承华划破手指,立下神誓。
  玉衡这才闭上眼睛,却仍抓着承华的手。
  哪怕有神誓为证,玉衡仍不信他。
  承华上神抿着唇不说话,他分明没什么表情,司药却觉得他要哭了。
  司药神君:“您还是请重婴神君来吧。”
  承华道:“我偏不呢?”
  司药道:“我救不了他。”
  殿中静了许久,承华上神道:“他装的。”
  司药神君看着地上的血,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
  殷冥起身,去了风华宫。
  铃兰躺着,见殷冥过来,起身笑道:“神君,今日有空过来?”
  “嗯。”
  殷冥坐在榻边,问:“今日的药喝了么?”
  铃兰一怔,道:“喝了,一早就喝过了。”
  殷冥道:“苦么?”
  铃兰道:“苦。”
  殷冥默不作声。
  铃兰床头摆着蜜饯,甜嘴用的,殷冥看了许久,玉衡榻边没有。
  宫中十分安静。
  铃兰不懂,殷冥经常会到这里来,却又不同他说话。
  这几日天寒,铃兰咳了两声,准备躺下。
  殷冥问:“为什么会咳嗽?”
  铃兰抓住殷冥的手,按在胸口,道:“这里闷。”
  殷冥的手巨大而火热,铃兰又咳了两声,胸肋上下起伏震颤,道:“这样会好受些。”
  “是么?”
  殷冥垂下眼皮,收回了手。
  不会好受的,那日,他们踢断了他的肋骨。
  铃兰问:“神君,今日是有什么心事?”
  殿中又一片死寂,须臾,殷冥道:“他快死了。”
  铃兰问:“玉衡?”
  殷冥手背青筋凸起,面无表情,也没有回答。
  万年之前那些事,也许局中人都不明白,但铃兰这个局外人却看的明白,当日玉衡是如何求他的师尊救了他一命,那么清高的人,跪在地上磕的头破血流,铃兰想,玉衡曾经……应该是喜欢他们的。
  只是后来,他们将事情做的太绝,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铃兰道:“他怎么了?”
  殷冥低头看自己的手,道:“我们差一点,就打死他了。”
  铃兰一怔,他看到殷冥上神在发抖。
  “他吐了很多血。”殷冥比划一下,道:“那么多。”
  铃兰觉得他是夸张,若真有那么多,人不可能活着,他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未见着金丹。
  铃兰心口不一道:“确实,是很吓人。”
  殷冥道:“是。”
  “承华吓得,跪在地上哄他。”
  铃兰:“……”
  殷冥在风华宫坐了许久,晚膳过后,有神侍端来汤药,殷冥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勺,试了试温度,又在唇下吹了吹。
  汤勺在药汤里搅,他一勺勺把汤药喂进铃兰嘴里,铃兰苦的皱眉,抱怨道:“这药喝不下去,全是因为苦。”
  殷冥喂了颗蜜饯给他。
  入夜之前,殷冥回了九荒主殿,司药神君双眼通红,他问:“喝下去了么?”
  司药道:“没有。”
  殷冥大步往殿中走,司药以为他要发疯,急切道:“如果还喝不进药,很危险。”
  殷冥没有理会。
  殷冥走到榻边,叫人端来蜜水,一盘切碎的蜜饯,搅在药碗里,喝了一口,哺进玉衡嘴里。
  殷冥抵开玉衡的牙齿,冰凉的唇被迫张开被药液浸湿,殷冥喂完一口,抚着玉衡背脊,等他咽下去,再喂一口。
  等一碗药都灌进玉衡肚子里,殷冥把他放平,让他躺在榻上。
  殷冥摸上玉衡右边肋骨,对司药道:“他这里,也许裂了一根骨头,很疼,才想捂住。”
  司药神君连忙过来,玉衡身上淤块太多,果然,是他忽略了这里。
  司药问:“你怎么知道?”
  殷冥抿起嘴唇。
  司药神君懂了。
  殷冥未想到,那根碎骨几乎插进肺里,等司药神君处理好,已是后夜。
  玉衡躺在床上,面上凶煞的白,好在呼吸均匀平稳。
  殷冥想不明白,为何这人如此薄情寡义,见异思迁,可他却……舍不得他死。
  分明,他那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