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逐渐入冬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还冷,但他们学校的校庆活动却是在寒冷的这个时候举办,对于青春的高中生而言,一系列的活动与运动会都是热血且令人期待的存在。
  但对于许芮盈而言,不过就是比平常更吵闹的上学日罢了。
  本来她是不打算去参与任何的活动的,连运动会都没有参加任何一场比赛,但当美术班的画展开展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学校热情的宣传,还是因为她每天都在美术班看他们认真准备这件事,总之在运动会那天,她在运动项目竞赛进行的时候,独自一人去了画展。
  各项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操场上充斥着挥洒汗水的选手们及用力应援的观眾们,而她却到了校园里另一端的图书馆。果不其然选在这个时机点,展场内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大多还是一些不是师长就是家长的成年人们。
  对于这个环境感到放松的她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踏进展区。
  「是你?」
  突然有人走近了她身边,让她连因为对方没有指名道姓想装没听到都敌不过反射性的就回过头——是那个谁来着,屋子頡的朋友,叫潘以竣是吧。
  「哇真巧呢!」
  如果要说许芮盈讨厌的东西,其中之一一定是该死的巧遇。
  「这时间不是大家都在比赛的嘛,你怎么到这里看画展了?」潘以竣还是一样,总是笑得特别灿烂,但却不是让她觉得舒服的笑容,反而有种过多的感觉。
  「你才怎么在这里?」她记得他不是他们学校的。
  她这么反问似乎让他笑的更开了,「真开心听到你对我有好奇的问题。」
  「我才不是??」
  「嘘。」他伸出了食指示意她别说话,「既然你都问了就要等我回答啊,关于我为什么在这呢,因为我好朋友在这,贵校的活动还办在假日当然要来捧场囉。」
  「那你就去找你朋友吧。」她语气冰冷的想打发他,不过她才转身,潘以竣速度很快的又凑到了她面对的方向,逐渐失去耐心的许芮盈皱起眉头,「干嘛?」
  「我刚刚回答你问题了,那我问你的问题呢?」他故意噘起嘴,装得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本来想直接赶走他,但怎么看他都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走,到嘴边的一句滚开又被硬生生吞回去,点点头以后换了句话:「你刚刚问了我什么?」
  潘以竣这又勾起嘴角笑,「我刚问你,这时间大家都在比赛的,你怎么就过来看画展了?况且??」他刻意的停顿了下,这个小小的空档惹得许芮盈莫名绷紧了神经,「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画画的嘛。」
  ——『听说你常常来美术班看他们画画,你喜欢画画?』
  ——『不喜欢。』
  是呢,她那次都直接说了自己不喜欢。
  从许芮盈的眼神里潘以竣看见了一丝不安,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他加深了笑意——有意思,看来踩到关键点上了吧。
  许芮盈稍微镇定了下自己,才冷静的回应他:「我没有参加任何比赛,既然是一段空间时间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吧,既然学校都花心力办了展,随意看看不需要理由吧。」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位不擅长运动的朋友呢。的确,况且画这些画的人都这么辛苦了。」
  朋友。
  他跟她怎么会是朋友,「不好意思,我跟你并不是朋友,就算是开玩笑的,也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词。」说完,她绕过了他直直进了展区。
  潘以竣也知道他们俩这次的对话就到这里了,没有再执意纠缠,反正来日方长,能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于是走出了图书馆。
  确认他已经彻底走远后,她才终于能大口喘气,每回跟潘以竣对话她就有种被抓住什么,快要窒息的感觉——在他总是笑着的那张脸之下,好像她封闭着的自己随时都会被看透。
  终于她又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状态,本就应该是这样。开始欣赏起了展览里的每一件作品,感觉就像她平常会去翻美术教室后面那些作品那样,一样看过了画作后再看看作者的名字。
  这里的每一幅画都出自不同作者,一个名字她都记不住。
  最后还是停在了屋子頡的画作前,儘管他的作品基本是她从头到尾看着完成的,但毕竟是在场她唯一知道的人。
  画作的内容主要是海天一线的景致,海边还有着小且多的人影,整体画面明度高彩度低,感觉上十分清爽。
  屋子頡跟吕逸均之间的相似点目前看来几乎没有,她跟他是处不来的吧。
  又随意的晃了几圈展场,准备离开前注意到了放在靠近入口处的留言本,她随手翻了下,许多是某某某到此一游或是某某某我来看你了之类的留言。
  ——『问你喔,你觉得怎么样称讚你的作品,你会最开心啊?』
  ——『怎么样称讚喔??其实比起称讚,我觉得有人愿意来欣赏作品就值得开心了,毕竟现在会来看画的人也不多了嘛。』
  ——『这样啊,那看来以后如果你办画展我都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你知道我去看了,乾脆跟每一幅画都合照好了。』
  ——『那我得多画几幅了,看你拍到什么时候。』
  突然想到了曾经跟吕逸均有过这么一段对话,再看看留言本上每一个人都留下了痕跡,让美术班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朋友来看画了,其中也看见了潘以竣为屋子頡写下的留言:『我兄弟果然画得不错啊!』
  最后她也拿了笔,在潘以竣留言的那页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小小的留下了自己名字的罗马拼音,接着回到屋子頡的画作前,拿起手机开啟前置镜头,对着自己和画作合照了一张,接着总算离开了展场。
  她试图创造其他回忆去掩盖过去,但却忘了总归是因为先回忆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