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弹痕与烟(03)
  方盛是校医大哥的名字,在向顾姎透露信息时,他表示自己的父亲是美国一间知名大学的经济学教授,秦穆的母亲秦曦正是他的学生,还是个高材生,在美国准备考研究所时怀上了秦穆,加上一些家庭因素,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人生规划。
  而方盛正是因为秦穆的母亲的缘故而出现在这儿,算是一个辅助的存在。
  顾姎忍不住问,「秦穆跟他母亲的关係好吗?」
  方盛笑了一下,「你不觉得秦穆的表达能力与某些行为不像是在一个正常家庭成长的人吗?」
  顾姎説,「那倒是。」
  某方面而言,秦穆的偏执、想法和行为都不像是在健全正常的家庭里培养出来的,所以她才会怀疑秦穆的童年过得不太好。
  方盛继续道,「有些事情你得从他嘴里撬出来,我不方便説,但是这傢伙实在过分固执,一般人学个格斗术都起码要花上一年以上,他却用短短半年的时间逼迫自己学到精熟的程度,上回他吃了子弹受伤的事情也是,他去美国处理一些事情,即便中弹也只是做了紧急处理,只想尽快飞回来,生怕你遭受危险,所以那天你们俩“初见”时,他是发着烧的状态。」
  顾姎低咒了一声,「这傢伙是不是想死?」
  「可不是吗?」方盛嗤笑道,「你当初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事情给他的刺激太大,那会儿我恰巧正在医院实习,见他那副鬼样子也吓了一跳,你猜猜,他见到我的第一句是什么?」
  「问你怎么杀人最省力?」
  方盛瞪着她,「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心理变态。」
  顾姎失笑,摊了摊手道,「如果今天是他受重伤昏迷不醒,我也会为他讨回公道。」
  「你的行事作风偏向光明磊落,跟他的等级不同的。」方盛説,「秦穆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你才能长时间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
  顾姎挑了一下眉,又问,「说起来这次寒假秦穆不是要回美国吗?我想知道他是否能够安全回来?」
  「能,他就是回去收尾的,不用担心。」方盛打了一个呵欠,再度捧起自己的粉面搅和了几下,「你们谈个恋爱也真会折腾旁人,等你们一毕业,我就要回美国当我的医生了。」
  顾姎哦了一声,冷不防道,「所以当年我是撞见了他家人的毒品生意才被灭口吗?」
  方盛手一抖,手上的粉面直接连麵带碗地倒扣在地。
  顾姎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我虽然失忆,但还是有基本拼凑真相的能力,秦穆跟我说过,我当年撞见了别人的交易,传出去的话是能够毁掉对方的,我原本不会想到毒品,但是看到他身上的弹痕,我便想到毒品交易这一块去了。」
  説来挺巧啊,她父亲就是缉毒的刑警,怕不是因为她的背景特殊,对方才会格外警惕,处心积虑想杀她灭口。
  方盛低下头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用筷子把粉面扔进碗里,也不放下,就是捧在手里用筷子搅弄着,好了半天才説,「他不是那么粗心的人,你之前应该是做了什么行为,他怕你跑了,才不得不透露更多信息吧?」
  「是。」顾姎説,「而且昨晚秦穆还跟魏深提到,他去美国是处理家务事,我自然而然会想到他的家人。」
  感谢魏深,感谢深爷,只要是跟秦穆有关的事情,魏深都会第一时间向她通风报信。
  说白了,魏深相当不信任秦穆,还挺护着顾姎的,生怕她吃亏,而秦穆在面对女朋友的好哥们儿时必须得诚实点,免得对方扭头就告状。
  「行了,想瞭解的细节我大多都从你这儿挖出来了,今日我找你谈话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而已。」顾姎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安安稳稳地等他安全回来。」
  方盛叹气,「有空就打电话陪他说说话吧,他孤身一人太久了。」
  「我会的。」顾姎说着,瞟了一眼他手里不断搅和粉面的筷子,「行了,别霍霍了,再霍霍下去那碗粉面都要被你整得细菌四世同堂了。」
  方盛説,「我去,快走吧您嘞,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你在我这儿待过。」
  顾姎应了一声。
  *
  中午,顾姎在食堂吃完饭后给秦穆打了通电话。
  秦穆大抵是刚醒没多久,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吃过饭了吗?」
  顾姎笑了一下,「吃过了,我刚刚也给你点了外卖,还在备註上提醒外卖小哥替我送到你门前。」
  秦穆説,「好,我待会吃一些。」
  话落,两人沉默了几秒。
  半晌,顾姎才道,「你现在一个人能照顾自己吗?」
  「能。」秦穆低低地轻笑一声,「又不是孩子了。」
  「确实不是小孩子。」顾姎温声说,「我承认我还挺心疼你生病的,你衣服穿厚一点,闷出汗来才好得快。」
  「好。」
  「多喝热水,能睡的话就多睡一点,晚点我带些水果去看你。」
  「好。」
  「无聊的时候可以给我发短信,我看到就会马上回你,你在家里就别瞎折腾有的没的了,回来我要检查。」
  「好。」
  顾姎每説一句,秦穆就静静地应了声好,惹得她莫名又心疼上了,实在乖死了。
  「才分开一下,我就老掛念着你。」顾姎甜兮兮地説,「咱俩还没相认之前,你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秦穆安静了几秒,电话里只传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就是想念你。」他说,「然后抽点烟、早点睡,我就能梦见你。」
  顾姎顿时觉得没滋没味,「我还以为你会想着我,做些不可告人的私密行为。」
  「有。」秦穆又笑了,低沉的声音混入磁性的喑哑,「总会有生理反应,很难不想你。」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顾姎掐断了电话,耳根子烫得发疼,双手简直无处安放。
  这傢伙怎么生了病还能说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