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西安事变
  章汉毅宣布兵諫,台下死寂一片,竟无人敢接话。
  杨湖尘见现场气氛太过压抑,开口说道:「我每天做梦,都会梦见打回故乡,赶走日本人,如果能有选择的机会,我当然选择抗日。」戚坤明点头说道:「我年事已高,死不足畏。如果可以死在故乡,那就算老天爷保佑了!我愿追随副司令。」只要有一个人明白表态,那剩下有意愿者,就会陆陆续续浮现。章汉毅看着参谋长钱正文,问道:「钱老,您的意思呢?」钱正文不知在想什么,随即回神,说道:「我没问题!」章汉毅点点头,看着剩下没表态的五人,问道:「谭叔,你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是什么意思?」谭学忠惊恐地问道:「汉毅,我等若是反对,你会拿我们怎么样?」
  章汉毅苦笑道:「我能拿你们怎么样?总不能杀你们灭口。再怎么说,咱们可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过,事成之前,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先把你们软禁,那是无法避免的了。」谭学忠哽咽道:「汉毅,不是谭叔我不挺你,实在是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小,万一失败…。」章汉毅拍了拍谭学忠的肩膀,说道:「我了解!」随后看向其他四人,问道:「你们几个,也是一样的意思?」这四人满脸恐慌,随后才胆怯的点点头。章汉毅招呼了几个士兵进来,吩咐道:「把这五个人带到军检院看守,好吃好喝供着。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也不准与其他人接触!并派人去跟他们的家属说,这些人,有急事,被我派去出差了…。」
  章汉毅把这五个人的事处理完毕之后,才对着李子因点头示意,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一下,该如何做,才能擒拿委员长…!」虽然在场眾人刚刚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动兵諫,但听到章汉毅说「擒拿委员长」五个字,身子还是不免一颤。李子因说道:「还有五十分鐘,委员长在大讲堂的演讲即将开始。我们的第一次机会,便是委员长演讲完毕,回到休息室时,我们的武装部队,便会由秘密通道一涌而出,制住委员长…!」李子因开始解释,到时候可能会发生的细节。这一间大讲堂的设计,当初就考量了在其中聚会听讲的,大都是军政高层,万一有敌人把大讲堂团团包围,岂不是糟糕至极?所以有一条秘密通道,连接到只隔一条马路的敬群国小中。眾人听完李子因讲解之后心中稍安,安排如此縝密,要擒住委员长应该不难。第九师师长赵英伟问道:「听你这么说,委员长在休息室只有十分鐘左右,机会稍纵即逝,万一我们失败呢?」
  李子因说道:「我们的第二次机会,就是委员长离开大讲堂,回到五间厅的路上…。」李子因话还没说完,赵英伟便说道:「张孝义的接送车队错综复杂,乱中有序,我们想在路上抓住委员长谈何容易?除非直接派兵去五间厅前的小路上守着!」李子因点头说:「没错,接送车队的行程安排的确错综复杂,但那是在正常路况之下。如果有大批群眾涌出抗议,那车队便会动弹不得,这时我们的武装部队围住委员长的车队,以保护为名,行擒拿之实…!」赵英伟不解问道:「抗议群眾?我刚刚一路走来,可没瞧见甚么抗议群眾?」李子因神祕地笑道:「大讲堂旁的敬群国小操场,早上七点就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演讲,开放给一般民眾参加,此时,根据现场人员的人数统计,大约有将近一万五千人,如果到时候演讲完毕,民眾开始涌出学校,上街抗议,到时候,委员长的车队还不是动弹不得?」参谋长钱正文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难道,这场示威抗议,是西安党部动员的…!」李子因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至于其他人听到这里,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感觉发动兵諫这件事好像离成功近了许多…。
  钱正文问道:「如此听来,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但万一,我们依然失败了,可还有第三次机会?」李子因苦笑道:「当然有,但你一定不想听…。」眾人还在摸不着头绪时,李子因继续说:「如果前两次机会都没成功,以张孝义之精明,一定会察觉出事有蹊蹺。最糟糕的状况是,张孝义回到五间厅后,发电报请姚龙俊的部队速来支援,自己则带领所有维安部队死守五间厅,到时候,我们只能强攻!」杨湖尘则说道:「以双方兵力的悬殊,我们要攻破五间厅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李子因说道:「的确如此,但五间厅地形特殊,它位于通往驪山的咽喉要道上,我们进攻,只有一条通道,但他们如果要撤,后方则是无边无际的驪山山区…。」
  钱正文点头说:「如此一来,死伤必然惨重。而且我们也将付出更大的代价!毕竟,如果最终我们擒住委员长,中央军投鼠忌器,或许不敢动,一旦委员长顺利逃脱,恐怕引发东北军与中央军一战…。」章汉毅说道:「总之,这件事我势在必得,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必要完成,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擒拿委员长的目的只是逼他同意联共抗日,并不想取而代之,所以保住他的生命安全是本次行动的重点!其三,这次的行动,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各位只是被我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我可以向各位保证,事成之后,中央政府绝不会找各位秋后算帐!」
  此话说完,眾人面面相覷,有人觉得心中踏实了一点,有人觉得不忍心让章汉毅一个人去面对,毕竟打回东北,可是在场所有人的愿望…。杨湖尘不满道:「这是什么话?让你一个人去承担,这是我的行事风格吗?当然也要算我一份,好歹我也算东北军的第二把交椅,他中央政府顶多判我几年,出狱后还不是一条好汉…。」章汉毅笑着对杨湖尘点头示意,说道:「这一次的行动总指挥,因为我时常要陪伴在委员长身边,所以由杨湖尘将军担任,若遇到甚么事情能自行决定的,就尽可能自行决定,一定要请示上级者,以杨将军的意见为最终裁示…。」随后章汉毅起身,向李子因说道:「今天,你就待在湖尘的身边,居中策应。」李子因点头,眾人便开始各自行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钱正文还震撼于刚刚所讨论的内容。没多久,钱正文的传令官周卫山走了进来,说道:「参谋长,您找我?」钱正文眼睛看着门外,问道:「刚刚你进来,前后可有人跟着?」周卫山不知道为何钱正文如此小心,摇头说道:「没有,就我一个人。」虽然知道外面没人,但钱正文依然压低声音道:「你去发电报给姚龙俊,就说章汉毅要擒拿委员长,发动兵諫!」周卫山吓得张大嘴巴,再次确认道:「这…,是真的吗?」钱正文低声骂道:「废话,当然是真的。」周卫山回过神来,但还沉浸在震惊的神情中,说话有些颤抖,道:「如果此事为真,咱们不应该是去通知张孝义吗?」钱正文摇头说:「张孝义此时已经在大讲堂了,大讲堂外,恐怕已经被东北军控制,间杂人等根本进不去。如今之计,只有请姚龙俊的部队前进西安的速度加快了!」
  1936年12月11日早上十点五十分,大讲堂的台上,江仁平委员长正在发表演说,台下是坐着包含章汉毅在内,大约三百人的东北军中、高阶军官。而杨湖尘与李子因则坐在二楼看台,监看着一切。随后,王宇峰脚步急切地走了过来,向杨湖尘与李子因说道:「杨将军,出了一点问题了…。」杨湖尘纳闷道:「怎么了?被张孝义发现祕密通道了?」这是杨湖尘心中最恐惧的一个点,所以这时才会脱口而出。王宇峰摇头说道:「不,秘密通道中,程威仁旅长的人马已经全副武装部属完毕,张孝义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王宇峰吞了口唾沫,杨湖尘心中着急的想骂人,王宇峰才继续说道:「但从通道出口到休息室这一段长达十公尺的走廊,张孝义,说这一段走廊既然没有与外界连通,且又潜在着藏污纳垢的风险,所以用拒马挡住了,并派兵把守,所以说程威仁旅长的人马根本出不来…,或者说,只要一出现,就会被维安部队发现。」杨湖尘慌张地问着李子因道:「这可怎么办?」李子因说:「杨大哥借视察的名义,我们一起去看看!」
  杨湖尘与李子因等三人来到休息室外,恰巧碰到指挥眾人维安工作的张孝义,张孝义先是向杨湖尘打招呼道:「杨将军,怎么没去听委员长演讲,跑来这里了?」杨湖尘说道:「汉毅委託我担任委员长的保安总指挥,这还不得到处看看,咦,这是怎么一回事?」杨湖尘指着走廊上的拒马,假装不解地问道:「这条走道不是没有与外面连接吗?怎么封得如此严密?」张孝义笑着解释道:「杨将军,是这样的,这条走道的确没有与外面连接,走道尽头是库房,而这库房另有一个门,连接大讲堂的大厅。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来到这里打扰委员长休息,所以先将这休息室的左边通道封住,只留右边出入!」暗中观察的李子因,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把维安工作进行得如此滴水不漏,这张孝义果真是个难缠的人物。杨湖尘乾笑两声,称讚道:「不错,不错,孝义心思细腻,委员长在西安的这几天,就劳烦你多辛苦一些了。」张孝义谦虚道:「分内之事,没有辛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