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错人后她引火上身(重生) 第44节
  眼看着那朝霞红云似的艳丽女人顾盼神飞地进了屋,在老夫人面前一跪,嘤嘤啜泣起来。
  “好孩子好孩子。”老夫人抱着柳砚莺的肩,任她低俯自己膝头哭泣,“这是想家了?”
  柳砚莺点头,上气不接下气,“我昨夜还梦见老夫人了,您说您没了秋月又没了我,休息得不好,连饭都用得不如从前多了,老夫人昨日用得什么?睡得好吗?”
  老夫人被她说中,但又不如她说得那么严重,欣慰地作答,又问她过得好不好,一问一答间竟像是送她出嫁又看她回门。
  路云真在旁蹙眉端详着,心说柳砚莺陪伴祖母时若能做到时时刻刻都这般殷切,也难怪祖母会喜欢她。
  转念一想哥哥与她相处时她也是这样热切,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那厢柳砚莺和老夫人说得差不多,转而将枪头对向路云真,她可存着怨气。
  路仙柔她暂时整不过,难道还整不过一个小丫头?
  柳砚莺才不管路云真是不是主谋,就算是迁怒,她偏就迁怒了!大不了去她哥哥那告状呀。
  “四小姐,您还在生我的气吗?”柳砚莺看向路云真问。
  此话一出,路云真险些没坐稳,听她又道:“四小姐,请您不要和三爷赌气了,今天就跟我回去吧,往后学堂休沐的日子我也叫瑞麟驾车去接您。”
  老夫人听罢问:“什么气不气的?云真,你和你哥哥正赌气?因为何事赌气?”
  路承业被禁足的真实缘由是瞒着老夫人的,只当是叫他婚前收心,别再跑出去胡混。
  因此路云真一下顿住,不知如何作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被人在脖子上悬了一把刀,下一刻或许就要大难临头。
  柳砚莺见她吓破胆,心里稍稍好受一些,将话接过去,“是因为我。四小姐不清楚我到三爷府上的前因,那日下了学在三爷府邸见到我有些误会。”
  老夫人了然,她清楚柳砚莺是个惹眼的,所以云真为此生气,她只觉得滑稽可爱。
  “你这小丫头,这有什么可跟你哥哥赌气的,这是我和你母亲下的决定,你要气也是气我们。”
  路云真心不在焉应了几句,在想不知柳砚莺是何居心,竟替自己隐瞒。
  其实柳砚莺根本就没想将这事捅给老夫人,王妃都为世子善后了,她要再告一状,那不是明摆着跟王妃叫板吗?
  外间女使进来通传,说王妃带着刘铮夫妻两个来请安。
  刘家人?柳砚莺微微怔愣,那厢人已经进来了。
  平旸王妃见柳砚莺在场,神情一变。柳砚莺注意到王妃的目光,低下头来做得一副缄口莫言的样子。
  柳砚莺明白,不论是她和路景延的关系转变,还是世子做的错事,王妃都希望她保持沉默。
  那厢刘铮夫妻正请着安,“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好,许久不见妙儿,她身体好吗?我这儿前几天正好调配了增补剂,是宫里御医的良方,你们拿回去给妙儿,她身子弱,该进补的不能少。”老夫人笑着,“将来成了家,有了身孕也不至于叫人喜忧参半。”
  老夫人一番话,刘铮夫妻两个也不用多说了,笑容洋溢地答应下来。
  路云真听罢大喜:“舅舅舅母,妙儿真要嫁进我们家了?”
  几人见她反应滑稽都哈哈大笑,但刘铮为人实在,将他对此事的忧心说了出来,“我还在担心知珩那边的怎么说,现下还不敢断言,只是有心撮合这两个孩子。”
  说起这个,平旸王妃朝柳砚莺一抬手,“砚莺,你先下去候着吧。”
  柳砚莺惴惴不安地告退,耳听路云真兴奋地出主意,“妙儿那么好的人品,我哥哥眼瞎了才看不上呢,他现在只是不熟悉妙儿,我哥哥那人是这样的,闷葫芦一个,何不让他们多走动走动,也好增进感情。”
  老夫人听了笑得大声,说她人小鬼大。
  等里间说得差不多了,柳砚莺再回进去和老夫人依依惜别,而后请路云真跟她上车回府。路云真以为来接她是哥哥的意思,见有台阶就赶紧下了。
  路景延也下了值。
  他回屋见小黑胖窝在床边脚踏,床上沾血的被子床单也都换成干净的,原先柳砚莺熟睡的位置,现在被绷得挺挺的,像没人来过。
  瑞麟进来伺候更衣,路景延问:“她人呢?”
  瑞麟说道:“砚莺姐姐去接四小姐了,她嘱咐我叫我告诉您,等会儿四小姐回来,就说是您让砚莺姐姐去请人的。她说您忙,这事她就自作主张了。”
  路景延眉梢微扬,想起昨夜她还对云真带着怨气,为她的顾全大局轻笑了声,“知道了。”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柳砚莺果然带着云真回府,既然都打了照面,就没有落荒而逃的道理,路云真对路景延期期艾艾交代了几句课业进程,见哥哥神情还算舒展,便说起了刘铮夫妻今日造访王府的事。
  “哥哥,你要和妙儿成亲了,怎么都没人来和我提一声。”
  路景延皱起眉:“你听谁说的?”
  “就是刚刚在祖母那儿,舅舅舅母都来了。”
  “这事我没答应,你别跟着起哄,先回屋去吧,明早去私塾我叫瑞麟送你。”
  “啊?为什么不答应啊?”
  “回屋去。”
  见路云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柳砚莺也提起步子告退,路景延倏地拉住她,将人就近拉进了空无人居的厢房。
  屋里昏暗,光线被窗棂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形状,混杂着细小灰尘在屋中静谧地飘浮。
  路景延身量高,那照着柳砚莺脸侧的光打在他胸膛,而她的眼珠则被侧光照成了极浅的琥珀色。
  路景延想起一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说法,瞳色浅的人亲缘也浅,联想她这四处寻人依靠的小半生,这说法多半是真的。
  柳砚莺从王府出来就兴致不怎么高昂,语调平平问:“三爷这是做什么?”
  路景延忐忑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柳砚莺不解:“…我有什么该说的忘说了吗?”
  见路景延脸忽地沉下来,她急中生智赶紧想了想,道:“啊我知道了,没有没有,我没和老夫人说要回去,我这次回去什么都没说,只是为了把四小姐接过来。”
  听完解释的路景延脸更黑了。
  “不是想听这个?”
  柳砚莺赶紧想他还能因为什么事情紧张,说道:“您是怕我对刘家老爷夫人说不该说的?那个也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虽然我知道您不想要这桩婚,但那也是您的事,我不会瞎搅合的,何况当着夫人和老夫人的面,我也不敢呀。”
  路景延终于冷着脸动了动嘴皮:“你可还记得你昨晚上自己说过什么?”他怕她真忘了,提醒,“你分明说你怕。”
  原来是这个事。
  柳砚莺讪笑,不知怎么说才对,只好如实说,起码占个诚实,“我昨晚上说怕,不过是一点情趣,难不成您真能因为我怕就不娶妻了?”
  她谨小慎微抬起眼睛,见他终于笑了,就是笑得阴恻恻的。
  “是,你说得对,我的事只有我能做主,别人都别想插手。”
  他说完拉开门就走了,柳砚莺心说他一个王府庶子能做什么主,结果过了没两天,路景延就升了军衔。
  起因就是查获吐蕃使节在城中与人暗联一事,皇帝听从庆王谏言,及时正视吐蕃的野心,连夜调兵濯州巩固西北疆土,防范于未然。
  路景延的军衔从校尉升到了都尉,实职仍然在城东卫所。
  然而细算起来,路景延这个校尉也才当了几个月,升得叫人猝不及防。
  不过这段日子柳砚莺觉得自己和路景延莫名陷入了一种僵局,虽说往常的亲热路景延还是一样没落,但他对她少说了很多话,像在等她先开口似的。
  柳砚莺尝试了几次,都没说到点上,就也不尝试了。
  谁还没脾气了。
  这日,庆王私下前来恭贺路景延高升,前世做到正二品高位的路景延欣然接受,感谢他专程前来恭喜自己荣升正四品都尉。
  “恭喜。”和李璧一道前来的石玉秋拱手道贺。
  “多谢。”路景延道。
  李璧四下望了望,“知珩,怎么不见柳姑娘?你把她藏起来了?柳姑娘!柳姑娘!”
  柳砚莺正在花厅布置茶席,听庆王扯着嗓子喊她,赶紧小跑出去,“来了来了在这呢,砚莺见过庆王殿下,见过石长史。”
  李璧双手环胸打趣问:“在做什么呢?要请你才肯出来。”
  “不敢不敢,回殿下,我在布置茶席呢。”
  李璧觉得好笑,学她,“正好正好,我有话要和知珩说,你先领长风去喝口茶歇一歇,等我们说完话就过来寻他,你先替知珩招待着他。”
  柳砚莺应了声是,“石长史,请随我来吧,我已将茶席准备好了。”
  这几次三番的撬他墙角,路景延拧眉打断:“殿下,何事要找我单独说?石长史不能听吗?”
  李璧咂舌:“啧!你怎么回事?本王找你讲话,你还几多推脱。”
  话毕他拉上路景延就走,边走边小声说他没有眼力见,“你上辈子怎么升得官?你是一点上峰的眼色都不懂得看啊。”
  作者有话说:
  说好石玉秋的,写个开头字数到了,嘿嘿嘿嘿下章就写到了
  第46章
  石玉秋对花厅的布置不吝夸赞,柳砚莺颇为骄傲地向他介绍几处巧妙的陈设。
  “那扇窗正好对着外头的月洞门,我折了一枝夏迎春插在土陶罐里,摆在这处其实很有意境。”
  “我一眼就看到了这枝迎春,你开着这扇窗,窗外又正对着门,迎春延伸出去,像是活了。”
  “就是这个意思!”柳砚莺欣喜,离了荣春苑没人懂她摆弄花草的心境,她就知道石玉秋或许能够欣赏。
  石玉秋负手行至那枝花前:“柳姑娘,这迎春枝条柔软,你是怎么做到将它立在土陶罐内又不沾到瓶口的?”
  这无疑是在夸她有本事,柳砚莺笑起来:“您猜猜看呢?”
  她故意想考考他,笑得稳操胜券透着些小得意,石玉秋心上一颤,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柳姑娘巧思,我猜不到。”其实哪有那么难猜,无非是加固了枝条,又在平底垫了类似泥土的软材。
  柳砚莺果真笑得更得意,露出两排洁白的牙,“这个不是我的巧思,是我跟老夫人学来的,听说女子学堂会教这个,想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窍门。其实就是用细木棍固定在迎春枝条最细弱的部分,然后再把木棍插在底下提前支撑好的枝杈之间,就大功告成了。”
  石玉秋道:“那这比我想得还要费工。”
  柳砚莺问:“那您不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石玉秋被她望得赧然,但不惧地迎上她目光,“我若猜对了,柳姑娘就不会像刚才那样与我详解插花的步骤了。”
  柳砚莺在他注视下小小地失语,很快回神,扯了开去,“插花的步骤讲不完,不同的枝条都有不同的插法。”
  石玉秋赞扬:“懂茶、懂香、懂花,柳姑娘还有多少惊喜?”
  柳砚莺不再看他,得他夸赞没来由只想贬低自己,好证明他是错的,“东西雅致,给我学就不雅致了,我学这些都是为了伺候人,不是真的懂,没有石长史想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