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袅玉腰 第26节
  赵蘅玉没有听懂,她以为赵珣在问昨夜看灯,斐文若是怎么哄她玩。
  赵珣今日这样气势汹汹,赵蘅玉哪里有心思和他说这些,她只是说:“阿珣,我累了。”
  赵珣一动不动,看起来是要追问到底的架势,赵蘅玉不解问道:“你很在意阿姐昨夜的事吗?”
  赵珣仿佛浑身血液都僵冷了一瞬。
  半晌,他声音干哑笑道:“我自是不在意的。”
  他起身,离开,动作僵直,莫名有些气急败坏的狼狈。
  赵珣今早的出现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清目的,赵蘅玉摇摇头,不去细细琢磨这件事,她太困了。
  上元节之后,赵蘅玉快半个月没有见到赵珣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夜赵珣是在和她吵架,这半个月,也许是赵珣在刻意避着她。
  赵蘅玉无奈,提笔又开始给赵珣写信,这封信照样没有能送到赵珣跟前,倒不是赵珣又将信烧了,而是,他离开了京城。
  朝廷为是否出兵鞑靼争吵了几个月,就在他们争吵期间,边境被烧杀抢掠了好几次,民怨沸腾。
  如今皇帝病重,太子不定何时就会登基为帝,他迫切要赢得民心,无论朝中有多少人反对,他都坚持出兵。
  但无将可用,这也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那一日,赵珣来到东宫。
  相对而坐,煮酒之际,赵珣告诉太子:“朝臣软弱,不敢出兵,他们已心怀败意,若强行出战,定然失败。”
  太子皱眉:“话虽如此,可……”
  赵珣起身拱手道:“弟愿领精兵一千北上,若有功而返,则朝臣信心大增,若败,也不过损失兵卒一千而已。”
  太子大喜同意。
  赵珣回到南三所,李德海一脸担忧地为赵珣收拾行装,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是为了摆脱魏国公府的桎梏,攫取兵权,还是为了避开徽宁公主?”
  赵珣亲自带兵的主意,是在那日从承禧殿回来后才定下的。
  李德海不知道在承禧殿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看出赵珣心中的煎熬。
  或者说,自那日护国寺一夜后,他就有了心病,强压着,遏抑着。
  李德海清楚,赵珣有多会忍耐,五年如一日地忍受着最讨厌的皇姐,还能向这个皇姐装出最乖巧的模样。
  因此,李德海相信赵珣能妥善处理好他的心病。
  李德海猜想赵珣从此会和赵蘅玉老死不相往来,但没想到他会直接借鞑靼寇边的事,要远离京城。
  赵珣听了李德海的话,笔尖一顿:“李德海,你的话太多了。”
  他扔下了笔:“你也想得太多了,”他从书桌后走了出来,他走到门口,仰望宫墙分割的四方的天,“我若要避开她,只会是因为我厌恶她。”
  作者有话说:
  狗子下章去,下章回。
  文案酒醉的剧情下章就到!
  这篇文应该会下下章入v,到时候有大肥章,留言发红包,一定要来看哈。
  第24章
  一月下旬,赵珣来到了白雪皑皑的贺兰山。
  宁夏卫的守军预备要来接迎他,却在那一天久久没有等到六皇子殿下的到来。
  夜里极冷,天下飘着雪,赵珣踩着泥泞的雪水,静悄悄抽出了腰间的刀。
  他领一千精兵奇袭盘踞贺兰山的鞑靼,鞑靼毫无防备,被斩杀数百人,其余溃逃四散。
  等到奇袭完毕,整军回到宁夏卫的时候,兵卒才发现赵珣的肩上被射入一支箭,长箭露出之处被他削去,整夜他忍着伤痛带头砍杀鞑靼,夜色中,谁也没有发觉。
  这一战之后,赵珣名声大噪。
  六月,他整合延绥、宁夏两镇兵马再度重创鞑靼。
  次年二月,他深入草原,在荒漠中迷路了大半个月后,找到另一蒙古大部落瓦剌。
  他成功游说瓦剌,一同抗击鞑靼,以夷制夷。
  赵珣在边境屡屡立下奇功,兵部的人是乐开了花,却愁煞了礼部的人。
  皇子领兵本就少见,这位殿下还如此骁勇善战,如何加封成了个问题。
  去年的时候,为了便宜行事,朝廷封了赵珣为征虏将军,但如今这个封号显然是不够看了。
  于是赵珣越过二皇子,成了首位封王的皇子。
  宫里将赵珣封为燕王,这是监国太子定下的主意,赵珣权重,太子有隐忧,害怕控住不住他。
  赵珣费心经营的地盘在陕西,将他放在燕地,能减轻他对地方的影响。
  赵珣回京在即,宫中愈发人心浮动。
  “不日回京?”
  承禧殿里,赵蘅玉听到赵珣回京的消息,微微一怔。
  这些时候,她总是能从被人嘴里听到赵珣的消息,却从来没有收到一封赵珣的来信。
  赵蘅玉想,赵珣终究还是和她生分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上元夜里,赵珣跑来诘问她为何夜不归宿。
  赵珣回京后,再次见面会是怎样呢?接着说起那个莫名其妙的上元夜争执,还是将这件小事忘了个干净?
  她正在深思之际,嘉嫔带着小皇子走了进来。
  “母妃,”赵蘅玉站了起来,她走到嘉嫔身侧摸了摸小皇子的头,“阿瑜,这些日子有没有乖乖的?”
  十皇子名叫赵瑜,是嘉嫔在护国寺九死一生产下的,如今他已经是能走能说,聪颖可爱,他奶声奶气道:“阿姐,我一直乖乖的。”
  嘉嫔让禾青把十皇子抱出去玩耍,对赵蘅玉说道:“蘅蘅,贵妃娘娘的嫂子秦夫人要办一场马球赛,母妃在深宫自是不能去的,你替母妃去看看。”
  嘉嫔娘家的侄儿娶的是秦贵妃的侄女,一年前添了一个男孩,嘉嫔心中挂念着,于是趁着这次秦夫人办马球赛,她想让赵蘅玉去瞧瞧她的娘家人。
  赵蘅玉点头笑道:“好,我帮母妃好好看看表兄表嫂,还有我的小侄儿。”
  嘉嫔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赵蘅玉,忽然愣了一下神,她回神笑道:“也是为了让你出去散散心,在宫里你总是闷着。”
  嘉嫔又说道:“听说阿珣就要回京了,不知能不能赶得上这次马球赛,他最擅长这个了。”
  .
  这一日天朗气清。
  马球场上,姑娘们一身骑装,英姿飒爽,陈敏敏连续赢了几个球,得意地望了一眼坐在行障内的赵蘅玉。
  赵蘅玉是弱不禁风的,初秋时节,就披上了珊瑚色的大斗篷,巴掌大的小脸也深深陷在兜帽中。
  陈敏敏看不惯赵蘅玉,尤其看不惯她这副我见犹怜身娇体软的模样。
  因为她和斐文若的婚事,陈敏敏对赵蘅玉又妒又恨,但她闹过几回,都改不了这件亲事,她只得含酸作罢。
  若不是斐文若家中母亲病故,他须得守孝三年,只怕如今赵蘅玉已经是斐家妇了。
  渐渐地,陈敏敏对斐文若的心意淡了,和赵蘅玉作对,却成了她的习惯。
  陈敏敏下了马,忽然听见人声嘈杂,小姐侍女还有年轻的妇人都面带羞涩,一股脑地往马球场外走去。
  陈敏敏不解,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征伐鞑靼的一股军队回来,正经过这里。
  秦夫人送了个顺水人情,邀他们在此地稍作歇息。
  他们奔走千里,马匹都饥肠辘辘,而这里草料充实,领头人一听,颔首同意了。
  少女们夹道偷看,挤做一团,这是征讨鞑靼大胜而归的军士,虽不知身份,但此次回京,定会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若能得到其中一人青睐,那是何等高兴事。
  少女们看过去,发现这群军士年纪轻轻,甲胄精良,应当身份不低,更兼个个英俊不凡,她们顿时春心萌动。
  陈敏敏眼光挑剔,鄙夷地看了一眼女孩们,用帕子掩了口鼻,就要退出人群。
  忽然间,她看见了当中一人。
  少年将军皙白俊美,剑眉星目,他持鞭坐在白马金鞍上,表情淡淡。
  陈敏敏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人,一时间愣在原地。
  身后的少女们也骚动起来,在将军骑马经过的时候,陈敏敏不小心被人群挤出来。
  陈敏敏顺势而为,怀着小心思跌倒在地。
  那将军牵住缰绳,陈敏敏心中暗喜。
  而他却始终没有下马。
  陈敏敏心中疑惑,抬头一看,那将军正望着帷帐外一抹纤细的身影。
  他望着赵蘅玉神色复杂,周遭嘈杂,人群涌动,他却只死死盯着赵蘅玉一人。
  陈敏敏心中电光石火,忽然认出来面前的少年将军。
  竟是赵珣。
  陈敏敏顿时感到丢脸极了。
  赵珣在她眼里一直都是个只晓得跟在赵蘅玉身后的弟弟。
  她今日必然是鬼迷心窍了。
  陈敏敏用帕子捂住烫红的脸颊,再望了一眼赵珣,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狂跳。
  赵珣根本没有注意到陈敏敏,他只管望着赵蘅玉。
  相隔这么远,她一半身子隐在垂帷后,但他就是一眼就望到了她。
  夜枕风雪的时候,赵珣以为赵蘅玉早已嫁给了斐文若。
  但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