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 第100节
  她的唇角却不自觉地翘起了个小小的弧度:“可你不也叫我戚老师。”
  谢凌云挑了下眉:“不喜欢?”
  戚乔抿唇不语。
  “这不是怕喊别的,在外面让人听见,给戚老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么。”谢凌云道。
  他又停顿半秒,话音一转:“我也不想和他们都一样喊你戚老师,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
  戚乔飞快地打断他:“就戚老师好了。”
  谢凌云眸中逸出几丝轻笑,语调漫不经心:“戚老师真是双标。”
  戚乔催他:“你还不回家?”
  她伸手按下指纹锁,球球小小的“汪汪”声,从家中传出来。
  谢凌云留下一句:“等我一分钟。”
  随即转身朝自己家中走去。
  不到半分钟,他已推门出来。
  几步过来,将一只袋子递到了戚乔手中。
  “这什么?”
  “拆开就知道了。”
  他手抄进裤兜,走出几步,又回头。
  强调一般,叮嘱戚乔:“用我这个。”
  戚乔回了家,从谢凌云给的袋子中掏出来一只盒子。
  撕掉蝴蝶结,拆开,才看到,那里面装着一只小狗造型的夜灯。
  戚乔按下开关,暖黄色的光亮起,映在她脸庞上。
  球球以为是它的玩具,抬起前脚碰了碰。
  戚乔拿高了,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球球的脑袋:“乖,不要给我弄坏。”
  走进房间,将那只狗狗形状的夜灯,放在床头。
  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戚乔弯弯眼睛,轻声道:“幼稚鬼。”
  说完伸手,像哄球球一般,摸了摸床头那只小狗的脑袋。
  剧本围读会共持续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制片方请来了专业的老师与教练,西南地区方言、贩毒黑话,以及为戏中打斗场面提前准备,请来了搏击教练,为几位主创集训。
  演员们集训期间,谢凌云则忙着与美工商讨空间造型设计,以及内外景尚未确定之处和服化道的细节。
  戚乔每次去工作室,也只见过他短短几面,次次都在与人开会。
  工作室负一楼的空旷训练室。
  “戚老师,开始吧。”许亦酌换好了衣服回来,朝戚乔发出邀约。
  戚乔点头,重心下沉,摆好格斗准备姿势。
  这是他们第一天搏击集训。
  戚乔在影片中的打斗戏不比许亦酌少。
  一整天的基本动作训练之后,教练让他们尝试对打。
  教练提前发话,要求十分宽松:“只做刚才教你们的就好,先熟悉动作。”
  许亦酌一笑:“戚老师,放心,我们先随便演练下,别紧张。”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出招。
  才一个格挡的动作,许亦酌就感觉到戚乔一招一式间的力量感。
  他正色几分,才准备要按照教练方才的指引出手,胳膊忽然被拧住。那劲儿用得十分巧妙,他竟然挣脱不开。
  尚未来得及反击。
  一个过肩摔,许亦酌在空中转体一周半,瞬息之间,被戚乔一个过肩摔,放倒在防护软垫上。
  “好!”几位教练高呼着拍起手来。
  戚乔伸手,将许亦酌从垫子上拉起来。
  “没事吧?我……”
  “我靠!”许亦酌还没反应过来,伸出手让戚乔拉他起来,“你好牛逼啊戚乔!你练过吧?”
  戚乔动作微滞,很快又说:“去年拍的一部电影有打戏,那时候也训练过两个月。”
  许亦酌了然,对自己被一个比自己瘦比自己矮的女孩子过肩摔很快释然:“怪不得,你也太厉害了,教教我教教我!”
  戚乔淡淡地笑了下。
  听从教练命令重新站好时,余光中,门口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闯进来。
  她扫过去一眼。
  谢凌云与监制老师不知何时下楼,又站在那儿看了多久。
  有人与她一同发现。
  “谢导……”
  “继续。”
  谢凌云打断了那些人的寒暄,声音微沉。
  他只看了二十分钟,很快又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训练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戚乔与许亦酌上楼时,碰上一群从外面进来的人。
  为首的便是贺舟与傅轻灵。
  贺舟的声音嘹亮,拉着前台的一名工作人员问:“你们老板人呢?死哪儿去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前台像是认识他们,对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见怪不怪。
  “马上下来。您也可以去三楼办公室等,谢导在那儿。”
  周五的傍晚,他们都是下了班从各自的公司赶来,看样子是要一起出去聚会。
  戚乔的目光穿过贺舟与傅轻灵,缓缓地落在最后面那人身上。
  雒清语穿着一条俏生生的粉色裙子,背了只爱马仕小号kelly,正笑语盈盈地与傅轻灵说着话,几乎与大学时期没有差别。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谢凌云与人走出来。
  “谢凌云!”雒清语扬声清脆地喊。
  戚乔站在那一群人身后不远处。
  这一幕,让她再一次想起七年之前的那个傍晚。
  她从什刹海边的胡同中穿过,只是回了一次头,便看见他们一群人,一次走近那幢游客只能驻足片刻的独门四合院。
  “你要拍新电影了?”雒清语悦耳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耳中,“给我个角色呗,戏份多少都行,片酬我可以不要。”
  戚乔还没听见谢凌云的回答,身后,有位男演员打声招呼:“导演,我们今天集训结束了,先回了哈。”
  对面,谢凌云与他周围人的目光,便纷纷望了过来。
  “戚乔?”贺舟讶异地喊了声。
  戚乔只向他们颔首示意,随即,便准备与众位演员们一道离开。
  不打扰导演与好友聚会。
  从大门中迈出去时,听见雒清语的一句话:“那位,是戚乔学姐?”
  戚乔长长地舒了口气,给小年打了电话,让她跟司机将车开来门口。
  “你和谢导的朋友还认识?”身边还没有离开的许亦酌蓦地问。
  戚乔微顿,淡淡一笑说:“只是见过而已。”
  许亦酌又看了她好几眼,眼神忽地亮了亮,几分好奇地问:“问你件事啊,不想说也可以不回答。”
  “嗯。”
  “你和江淮……”许亦酌笑嘻嘻道,“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
  戚乔有点无奈地说:“我俩的采访都澄清过好几次了,你也信网上的八卦?”
  “这不是好奇而已嘛。”许亦酌道,“其实,我小号还关注了你俩的超话。”
  戚乔:“……”
  这个超话,不会指的是“七酱”那个cp超话吧。
  “当年那档综艺我都看过,江淮穿着玩偶服安慰你那一幕,真的很好嗑,到现在超话里都时不时有人发——哎,真的只是好朋友吗戚老师?你俩就不能稍微地谈个对象?”
  戚乔:“…………”
  她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低磁的嗓音。
  “许亦酌,你每天都这么闲?”
  两人回头,便见方才还在里头的人,此刻一脸疏冷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
  谢凌云身后,贺舟、傅轻灵、雒清语一众人皆跟了出来。
  有两人指尖挂着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准备出发。
  “学姐,你还记不记得我?”雒清语的热情一如当年。
  戚乔点头,淡淡地笑着:“记得,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