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20节
  她摊开掌心,递过去一捧莲子。
  “给你。”
  她肩上扛着一朵荷叶 ,挽起的袖口露出小截白皙皮肤,指肚上有青绿色汁液,隐隐闻到荷香气。
  周瑄低头,从她掌心捡起一粒,便见她收回手,理所当然道:“剥给我吃。”
  白白的莲子从中咬开,谢瑛皱了下眉,舌尖犯苦。
  她捏着莲子举到周瑄眼前,“你吃莲心吗?”
  被她咬过的莲子露出绿色心,像带着蛊惑,周瑄鬼使神差的探过身去,一手握住她的手背,一手从后环住她的腰身,牙齿衔着莲子,抬眼,望见她烟雾似的眸,正有恃无恐的盯着他。
  呼吸粗重。
  女孩的皮肤滑软细腻,迎着光像剥壳的荔枝,他喉咙发紧,想避开,却忘了动作。
  他在心中酝酿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想开口时。
  谢瑛忽然垫起脚来,猝不及防朝他左颊亲了下去。
  濡湿的唇很软,极快极轻,蜻蜓点水一般。
  周瑄僵住,谢瑛脸颊绯红似火,亲完便咬着唇从他手里脱开,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树下。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场景,那时的谢瑛,明媚生动,热烈的想叫人把她嵌进骨里。
  风从耳畔拂过,他从院门处一跃而下。
  槐园的灯影影绰绰,院里传出凝重低沉的呼吸声。
  许久,周瑄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他抵着门,合眼靠在廊下。
  “要给我写信,知道吗?”
  “嗯。”
  “你的字很好看,我临了一副,改日拿给你看看。”
  “好。”
  “你还有话跟我说吗?”女孩歪着头,似乎有些不高兴。
  周瑄望着她,一双杏眼圆圆的瞪着自己,细长的手指勾着香囊,像吃的很饱的鸟,鼓鼓的很是可爱。
  “有。”他动了动脚步,谢瑛把手背在身后,仰面弯起唇。
  清风将他的发带吹到她脸上,长睫眨了眨,她打了个喷嚏。
  周瑄笑,谢瑛羞恼,哼了声跺脚转身。
  周瑄追上去,拦在她身前,心跳如雷,每一个字他说的极其慎重。
  “十一娘,母后送你的玉蝉,你喜欢吗?”
  谢瑛点头,面露娇羞。
  “那你知不知道她...”周瑄深深吸了口气,话锋一转,道:“我不在,你不要往书阁去,省的叫人看见。”
  谢瑛不解:“何琼之也在呢。”
  周瑄沉下脸色:“那也不成。”
  “好。”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十一娘,知道吗?”
  女孩柔柔的瞳色映着周瑄难得的温情,她咬着唇,忽然抬手捏住周瑄的小指,攥了攥,湿热的汗让两人俱是沉默。
  周瑄慢慢从廊柱起身,推门,屋里燃着灯火,通明一片。
  半开的楹窗,有风袭入,将帘帷吹得四下摇荡。
  淡淡的熏香,挟着药的苦涩,一并扑进周瑄怀里。
  他攥着拳,只觉每一步脚步声都像叩在胸口,压得他透不过气。
  走至床前,他掀开帘帷,心跳骤停。
  谢瑛穿戴整齐,坠马髻上簪着一对钿头钗,石榴色宝石嵌在上面,映出如玉的肤色,她身上穿的是对襟薄绸襦裙,腰间松松系了条杏色带子,肌肤雪白,身量纤纤,交叠的手搭在小腹,裙裾下露出绢袜。
  周瑄晃了下,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胸口。
  灯光的摇曳下,他几乎看不出一丝起伏,谢瑛像睡着了,长睫一眨不眨。
  他启唇,想叫她名字,又发现自己喉咙没法发出声响。
  右膝曲起,他跪立在塌前,微颤的手慢慢挪到谢瑛脸颊,刚触上,便觉得双膝无力,手指觉不出任何温度。
  他挪开,用力搓热,又覆在她面上。
  手指举起探到她鼻下,几乎同时,那睫毛倏地抬起。
  周瑄往上抬头,看见她明润黑亮的眼睛,正淡淡看向自己。
  手指一点,落到她唇上。
  谢瑛蹙眉,周瑄却没有立时移开。
  细长如竹的手指缓缓摩挲,从唇角挪到腮颊,在谢瑛想扭头逃脱时,一把攫住她的下颌,眼神也随之阴沉下来。
  “他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是吗?”
  谢瑛被他钳的生疼,又挣不开,便闭上眼咬紧牙关。
  “十一娘,看着朕,回答朕!”
  暴怒的声音犹带克制,压抑而又隐忍。
  掌中人一动不动,任由他怒不可揭,她如此执拗,如此放肆,瞬间将周瑄的火气点燃起来。
  他弓起身,像虎狼一样分立在她身侧,双手狠狠握住她的肩膀,压得她吃疼叫出声来。
  唇刚启开,周瑄便顺势侵袭。
  他愤怒到了极致,失去理智,满心满脑都只一个人。
  谢瑛,谢瑛!
  第21章 ◎疾风骤雨◎
  疾风骤雨,来势汹涌。
  冰凉而柔软的唇强硬覆上,瞬间汲取所有空气,谢瑛瞪大眼睛,下意识想别开脸,然稍一动作,便被周瑄抬手挡住面颊,掌腹紧贴着她,热燥濡湿,盘好的发髻被撞的松散,钿头钗掉落,击打在床栏发出清脆的叮声。
  他掐住她的下颌,从未有过的粗暴。
  谢瑛快要窒息,齿间轻颤,被他趁机攻城略地,舌尖触到上颚,微涩的药味瞬间漫开,她仰着头,乌黑的发丝荡在半空,帘帷拉扯到极致,绷紧发出急促的断裂声。
  她恐惧慌乱,伸手拍打他后背,她越反抗,他便吻的越发深沉凶狠。
  谢瑛快要疯了,枕边是云彦,微弱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若他猛然睁开眼来,看见面前这幕,该是何等荒唐。
  掌腹触到水痕,炽热的心被猛地浇灭,唯独舌尖那丝苦涩,缠裹着神经遍布周身,让他嫉恨痛恶。
  粗重的呼吸慢慢克制,平缓,然他始终没有离开。
  十指交握,摁着她压在脑旁,两人额抵额,一言不发,细密的呼吸此起彼伏,如同一张蛛网黏腻缠绕,这是他们相隔最近的时刻,于他梦中折磨数年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多少日夜,让他摧心剖肝,难以入眠。
  梦里有多放肆,醒来便有多孤冷。
  而此时此刻他抱着她,掌心有她肌肤的柔软,鼻间有她清甜的香味,只要他想,他就能占有。
  可他浑身冷得发抖,因为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泪不是为他,哭不是为他,眸中厌恶却是真真切切因他而起。
  雾气氤氲的视线中,周瑄的唇染上鲜红,嘴角被尖锐的牙齿咬破,血珠凝成一团,欲落不落。
  “张嘴。”
  他声音阴冷,心内如焚。
  四角绢纱灯光影迷蒙,在谢瑛面上投出潋滟似水的光华,安静隐忍的面庞下,处处充斥着抗拒与抵触,她放任泪水往下淌,死寂的眼神没有一丝往年的温情。
  周瑄目光从她眼眸移到唇畔,语气更加郁沉。
  “五息后,别逼我用强。”
  谢瑛抬起眼皮,眸中闪过难以名状的情绪,而后便紧紧咬住唇角,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
  忽觉身边一沉,不待睁眼去看,便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周瑄拦腰提起,大掌用力从后背猛地拍了下,胃里登时翻腾起来,倒行着直往喉间窜涌,她努力想要直起身,又被他往下按住。
  接连几掌拍下,她喉咙咽了再咽,终是没能承受巨大的压迫。
  药汁全都吐到茵毯,周瑄亦没幸免,雪青色锦袍上沾着点点污脏,他没有看,只是掏出帕子摁在谢瑛唇角,随后将她抱到书案上。
  谢瑛大口喘气,喉咙里的烧灼感令她呼吸艰难,她此时极其狼狈,鼻涕眼泪纵横,头发凌乱散落,原先穿着整齐的襦裙因为倒挂而掀开卷在腰间。
  “你宁可去死,也不肯去求朕,是不是?”
  没有歇斯底里,帝王的修养沉稳持重,周瑄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桌角,眸光如雪,森森凝视。
  谢瑛不说话,沾了水汽的睫毛湿哒哒的垂着。
  “即便吞药自尽,也不肯委曲求全,你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你以为朕会要你什么?”
  “朕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
  谢瑛兀的抬起眼皮,嘴唇哆嗦:“是!”
  周瑄浑身僵住,抠着桌案的手骨似要崩断。
  “陆奉御只诊不治,不是您的授命?您想要什么,我又能给您什么,我什么都给不了!此生我是彦郎的妻,他活着,我便活着,他死了,我同他一起去死。
  总之我不和离,死也不会背弃!”
  自打他进京登基,她的生活便全乱了。
  谢家逼她,云家逼她,蜀地来的表妹也要逼她,而他就像成竹在胸的猎人,只管站在高处等她自投罗网。
  然后呢,奚落,羞辱,挖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