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林时远又骂了一句,叛徒。
  他把玉米拿出来给贺凝,给,吃吧。
  贺凝一手拿着玉米,一手拉住林时远的衣袖,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下楼。
  你刚才吓到我了。贺凝说。
  林时远可不接受这个碰瓷,屁吧,你把我吓一跳还差不多。
  贺凝很坚持,你声音变了,我一开始真的没认出来。
  林时远这才想起他网上还有很多马甲的事,这两个月都在学习,一点单子都没接,差点忘了。
  捏着嗓子就能说出来了,你试试?
  贺凝还真配合地试了一下,林时远笑了一路,贺凝问他笑什么,林时远道:你学神形象碎一地。
  跟鸭子一样。
  贺凝也笑了,开玩笑,那也是很聪明的鸭子。
  林时远笑够了,直起身,转头看了眼贺凝,脱口而出,也是帅鸭子。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又戳中两人的笑点了,一起笑的不停。
  笑到一半,贺凝怕林时远给他带的玉米凉了,不好吃,还拿出来吃,林时远一看笑的都呛住了。
  贺凝在他面前是真不保持形象了。
  贺凝吃完玉米,回宿舍先洗漱了一下,准备等十二点的时候去找林时远,谁知林时远给他发信息了,说唐偕飞睡了,让他过去。
  贺凝怎么会不知道真相,真相就是唐偕飞故意早点睡,好让他能提前过去。
  贺凝笑笑,打算新年的时候也给唐偕飞备一份礼物。
  在林时远的床上睡了两天,元旦假期到了,放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第二天下午就得回学校上晚自习。
  不过能放一天也是好的,高三生很容易满足。
  五点半,下课铃刚打,全体高三生就疯了,跑的比高一高二的还快,赶着回家。
  唐偕飞也很着急,跟林时远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跑了,他得赶车。
  林时远跟贺凝就不赶了,他们一个离得近,一个有专车接。
  林时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琢磨到底给贺凝送什么礼物,他从前两天开始就在想了,一直没想到。
  贺凝帮他收拾了几个作业本,道:时远,我要后天才能回来。
  林时远从思绪里抬起头,嗯?
  贺凝笑眯眯的,后天就回来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林时远:啧,想多了。
  拉上拉链,林时远背起包,也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别给我礼物,我已经收了手链了,元旦就别给了。
  贺凝应了声,他跟上林时远,怎么了?心情不好?
  林时远快步下楼,没有,我得去店里帮忙了,后天见。
  他想到送什么了,贺凝不是要给他送织的吗?他也织,他还提前送出去。
  就是不爽他。
  贺凝眼看着林时远远走远快,叹了口气,又生气了。
  他也不想出门的,但是贺总让他们去B市,贺夫人上个星期就给他打电话了。
  贺凝知道这又是一次聚会,所有人都端着酒笑着,你来我往,觥筹交错,看似热闹,其实冷冰冰。
  公历的新年,他一直都这样过的,就连春节也是,新年是跟外人的聚会,春节,却是他们有血缘关系的明争暗抢。
  这样传统的节日,贺凝倒是希望能跟林时远一起过,但他不能。
  林时远是去店里了,但不是他家的店,而是卖毛线团的店,选了个乳白色的,一排五颜六色的毛线团中,他一眼选中了这个。
  感觉贺凝适合这个颜色。
  很干净。
  老板娘很热情,大概是很少有林时远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买毛线团,是给女朋友织的吗?现在的小男生可太行了啊,都会给自己女朋友织围巾了,我那时候哪有这种男生,真是早生了二十几年啊。
  林时远尴尬,耳垂有点红,他怕说了不是,更难解释,就支吾着嗯了声,我应该买几个啊。
  老板娘直接拿了三个放到袋子里,笑呵呵的,三个就行,女孩子三个就够啦。
  林时远听出来了,默默又拿了一个放进袋子里,我怕我织坏。
  老板娘更加欣赏,不怕不怕,三团够了,很简单的,你女朋友收到了肯定很高兴。
  林时远听不下去了,红着耳朵扫码付钱,拿着东西飞快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喵~
  鞠躬,爱大家。
  第49章 【二更】
  老板娘还在后面追着喊, 诶!这孩子怎么这么害臊,跑什么,我给你个视频教程啊!
  街上的人都看着从毛线团店出来的林时远, 林时远恨不得把脸捂住,大声, 不用了,谢谢姨!
  他自己有手!他会搜!
  林时远拿着毛线团去店里,也没让林素秀发现,一边看店一边搜教程看, 看的时候还好,等他回到家,洗完澡关上房门拿出毛线开始试, 就发现什么也不会了。
  那个教程他都来回看了四遍了,愣是连开头的活结都不知道怎么打的, 林时远郁闷又烦躁, 他还以为他能赶在贺凝走之前织好送给他。
  林素秀在门外叫他, 时远,怎么还不睡啊?
  林时远看看毛线, 咬了咬牙, 马上。
  还是不求助林素秀了,免不了被盘问是一个, 还有就是, 林素秀很可能看不过他磨磨唧唧的动作, 直接上手给他织。
  那就不是林时远亲手织的了。
  林时远决定自己学吧。
  这一晚上, 他从十一点开始, 看着教程, 先是学怎么起针, 学了十几分钟,拆了五六次,终于起好针了,然后开始织,由于找的第一个教程,虽然博主写了超级简单,但事实是她教的有点复杂,正针倒针都有。林时远实在学不会,又找了一个,这次简单了。
  从头到尾只用正针就可以。
  林时远总算可以织了,织了一个小时,他发现起针太多了,他买的毛线粗,视频里的细,人家起针多,他起针多了就太宽,已经织了胳膊那么长,只能拆。
  林时远都不知道这晚他怎么过来的,织到最后肩膀和脊背都僵硬了,顶针的手指头很疼,他眼睛也睁不开了,但还在织。
  织的时候,他也在想,他到底图什么?
  房间很安静,林时远是个新手,他做不到边看电影边织着围巾,也没有放歌,他手上织围巾,脑子就是空白的,他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专心去想一个问题。
  抛开被身边同学朋友,被贺凝,甚至他自己洗脑的那层情绪,直面地去面对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但是林时远缺觉严重,脑子里只想着这件事,也没想明白,手机械地动着,天亮起来的时候,他还没织完。
  林时远去洗了个脸,挂着冰冷的水珠又去织了。
  他跟这玩意儿杠上了,不织完不睡觉。
  他这个精神状态,又是第一次织,当然不会特别好看,但是林时远不管了,不可能拆了再织一次,他嘴里骂骂咧咧,将就着吧,敢特么嫌弃我就弄死你。
  九点钟,终于织完了,林时远感觉他人都有点恍惚,左手手指头疼的厉害。他找了个袋子,把围巾叠好放进去,看到他书架上的一个仓鼠小挂件,一并塞了进去。
  这个小挂件是他第一次玩抓娃娃机,抓出来的。
  林素秀早就去店里了,林时远穿好衣服,也出门了,站在楼下被风一吹,精神了。
  他慢慢活动着酸疼的肩膀和脊背,感觉干活跟玩游戏果然是不一样,玩游戏通宵一点也不累,织这个他差点要死。
  发信息给贺凝,问他走没。
  贺凝回复:
  【还没有,还有一个小时去机场,怎么了吗,时远?】
  一个小时,坐公交车去林时远是赶不上的,他叫了辆车。
  贵的离谱。
  林时远没再回信息,上车后就睡了。
  那边贺凝拿着手机皱了皱眉,他猜测到一个可能,但不敢相信,林时远应该是不会来找他的
  可无论他发什么信息,林时远都不回了,贺凝一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拿不定主意了。
  四十分钟后,贺夫人打电话让他下楼,准备去机场了。
  贺凝抿了抿唇,再等等。
  他有种直觉。
  贺夫人:有事?
  贺凝随便扯了个理由,嗯,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休息一下。
  贺夫人挂了他的电话。
  贺凝站在他房间外的阳台上,他这里看不到大门,但还是在这里站着,他最多只能再等二十分钟了。
  他再次拿出手机,依然没有信息。
  就在贺凝以为他猜错了,准备转身回房间时,他的手机响了,贺凝几乎是瞬间接听放到耳边,连看是谁打来的都没看。
  林时远的声音在听筒里很清晰,今天是个好天气,没有风。
  下来。
  林时远上回来过,这次保安直接放他进去了。
  所以林时远此时就在贺凝家门外。
  贺凝心跳骤然加快,喉咙发紧,尽管猜到了,可林时远就这么出现,还是让他吃惊地说不出话。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天见不到林时远,独自去B市,又一次参加令他厌恶的宴会,面对一群戴着面具的人。
  可林时远来了。
  带着新年的礼物。
  等我。
  贺凝说完这两个字就拿着手机跑了下去,贺夫人在客厅里看到他跑下来,神情很冷淡。
  贺凝也顾不上去管她了,跑出大门,在别墅外的鹅卵石小道上,他看见了刚放下手机,侧身对着他的林时远。
  林时远今天穿了高领的毛衣,衬的脸很小,精致好看。
  贺凝喘了口气,走过去,笑道:你怎么来了啊?
  林时远一夜未睡,脸上也没有一点痕迹,他不像贺凝,失眠了会有黑眼圈。
  还装,你不是都猜到我会来了吗?接电话接的那么快,林时远有点不爽,他的惊喜一点也不惊喜。
  贺凝没事长那么好的脑子干什么?
  林时远把手提袋给贺凝,新年快乐。
  贺凝眼里漾着盈盈的笑意,接过袋子,可是那只是我的猜测,你来了,就会让我更惊喜。
  林时远看着林时远的眼睛,垂在腿边的手有点痒,他若有所思,如果没来呢?
  贺凝看到了手提袋里的东西,笑的更深,你来了。
  林时远抬起手,在贺凝的唇角处点了下。
  贺凝还在看袋子里的围巾,对林时远的动作并不在意,嗯?
  林时远轻啧,手指改点为划,这个动作就大了,贺凝抬起了头,林时远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的一点变化。
  贺凝:怎么啦?
  林时远最后在贺凝的下巴上带了下,收回手,没什么。
  一点反应也没有。
  贺凝猜对了,他猜错了。
  贺凝是个死直男。
  纯的。
  贺凝要去机场了,不能跟林时远说太多话,他上前单手抱了抱林时远,温声,新年快乐,谢谢你的礼物,我很高兴。
  林时远死鱼脸,面无表情,对贺凝的拥抱无动于衷的很,不客气,我随便买的。
  贺凝又捏了下林时远的手腕,不对,是你特意给我买的,这就够了。
  林时远看见贺凝家的司机频频往这边张望,胸膛里像憋了两斤的闷气,没心情跟贺凝说话,敷衍地嗯了声,行了我走了。
  贺凝这个直男,绿茶,做作鬼,真的很烦。
  没有分寸,不懂保持距离,还喜欢给人洗脑,林时远此时简直不爽到爆|炸,又不爽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浑身都很难受。
  林时远坐上公交,头一歪靠到玻璃窗上,估计是太累了吧。
  那垃圾围巾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织一次了。
  操,后劲真大。
  回去睡觉。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他的潜意识好像在想让他确认什么,因为他的身体不太满意。
  林时远从小就不是个能憋着的人,打架不憋着,骂人不憋着,谁让他不开心了,更不憋着,贺凝这件事,他是从昨晚开始憋的。
  但憋了什么,他暂时还没想明白,因为憋这个意思,就代表着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林时远不知道。
  毕竟贺凝已经对他潜移默化了两个月了。
  他想要跟贺凝冷战吗?还是想什么?想聊聊?聊什么?为什么要聊?
  不能继续再黏糊在一起吗?
  他为什么不想一起了。
  是因为他第一次给人通宵织围巾吗?是因为他第一次让别人睡他的床?还是因为他第一次开始依赖除林素秀之外的人。
  可贺凝对他也不错,带早餐,给零食吃,教他学习,帮他洗衣服,给他晒被子,还送他那么贵的手链。
  他们这不是一对一的挺好的吗?他在不满什么?
  朋友难道不是这样吗?
  林时远回到家,脱了衣服就栽到床上,脑子晕乎乎的,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下一秒他还没想明白,他就睡着了。
  而在飞机上,一向晕机的贺凝没有闭着眼休息,而是小心拿出了手提袋里的围巾,只一眼他就明白了。
  这是手织的,不是林时远说的随便买的,也不是他说的特意买的。
  是林时远,织了一晚上,赶在他离开前给他的。
  贺凝用力握紧围巾,怪不得林时远生气,他亲手织的,他竟然没有看出来。
  贺凝看着围巾发怔,旁边过道一边的贺夫人忽然嗤了声,贺凝把围巾慢慢叠起来,收好了。
  贺夫人满是讥讽,谢谢你,让我第一次看见了这样廉价又拿不出手的友谊。
  贺凝,你喜欢的东西,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贺凝静静地看向贺夫人,用她教给他的那套处变不惊的表情,说道:我认为尊重才是做人的基本,您说呢?
  贺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戴上墨镜,她脖颈伸的高高的,肩膀很直,像个优雅的天鹅,只是外表做的再像,她也早已不是十几年前,还在她自己家的千金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