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角我当不了 第233节
  出生的时辰、性别一点都不能出错。
  那时他家已快穷途末路,他虽然年幼,但天资异常,内心也认为父亲的这个做法简直就像是病急乱投医。
  领回秦卿时,秦羽白看到父亲将个快死的病秧子当福星,更是觉得可笑。
  他父亲最终也没有等到“转运”。
  然而秦卿却活了下来,也成为了秦羽白在漫长的低谷期时唯一的精神支柱。
  魏易尘将两兄弟尘封已久的破损档案递到秦羽白面前时,秦羽白震惊得无以复加。
  晏双……是秦卿的弟弟?
  秦卿小时候念叨的弟弟竟然是真的?!他的档案上分明是独生子啊!
  秦羽白顿时心乱如麻。
  两兄弟,怎么偏偏是两兄弟?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晏双是秦卿的弟弟,那么他至少会“爱屋及乌”,绝不会那样伤害晏双,可如果真知道了这件事,他与晏双之间或许也不会发生那么一段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
  造化弄人。
  秦羽白只能这样无奈地去消化这个事实。
  然而命运像等着看他的笑话似的,丝毫不肯就此罢手,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反而伸出了手将混乱的他们推向更深的混乱。
  急救室外,秦羽白等得焦躁,搁在长椅上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敲打着,余光不时地扫向晏双。
  他现在急需与晏双产生共鸣。
  进入急救室的人是他的“弟弟”,晏双的哥哥,在这个时刻,他们的心情应当是连接的。
  晏双的脸色说是镇定,倒不如说是无感情。
  秦羽白现在也不像从前了,对于晏双的脾性,他甚至不敢说了解。
  晏双是个谜,无论你如何去打探,他总有下一道题在等着你。
  如果你觉得你已经看透他了,那么恰恰便说明你正深陷其中不知所以。
  晏双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他猜不到。
  “魏易尘。”晏双轻快地点了魏易尘的名字。
  重回岗位的管家马上就做出了回应,“什么事?”
  “我有点饿,也有点累,我想先走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秦羽白惊愕道:“你不等结果了?”
  晏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噙笑,“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上帝,留在这儿没什么作用,先前你送我的那栋公寓,我今晚能住那儿吗?”
  秦羽白无言了很久,才道:“……可以。”
  晏双站起身,好心提醒道:“他现在正在昏迷之中,你在这里枯坐到天明,他也看不见的,没必要在这里扮深情,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羽白被噎得无话可说,魏易尘送晏双走出几步后,秦羽白又叫住了他。
  “双双。”
  前头的人停下脚步,秦羽白深吸了口气,掌心蜷紧。
  “我没你想得那样无情。”
  “我并非在刻意扮演什么。”
  车上,晏双坐在副驾驶,单手扶着额头,目光在魏易尘的侧脸流连,“你又替他工作了?”
  “是的。”
  “兜兜转转,你们倒还是一对主仆。”
  魏易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不喜欢?”
  “你的事业与我无关,我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晏双无所谓道,“你自己喜欢就好。”
  公寓自从买下转到晏双名下后,一直都没有人住,不过秦羽白定期派人打理,弄得很干净整洁,灯一开,典雅又昂贵的装饰映入眼帘,晏双放下包,“很不错啊,”他边伸懒腰边往里走,“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客房,你想留下就自己找间屋子睡,睡沙发也可以,只要别半夜摸到我的房间就行。”
  晏双回眸。
  玄关前,魏易尘身姿挺拔,面容斯文而又禁欲,眼镜边框在灯下一丝一丝地滑过光泽。
  “我好久没和男人睡了,定力不足,别引诱我啊。”
  晏双对他笑了笑,像是老友玩笑一般。
  他这样轻松的态度,却是让魏易尘的更加的忐忑不安。
  秦卿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在他们兄弟刚刚相识的时候。
  魏易尘已经做好了被晏双迁怒的准备。
  而晏双……就像是完全没什么所谓一般。
  魏易尘在发现晏双与秦卿的关系时,他如获至宝。
  世界上终于有个人是与暴双紧密相连的了,那种关系是晏双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摆脱的关系。
  有秦卿在的一天,晏双就不会离开秦卿。
  他是这样想的。
  ——但那像是错的。
  有全能管家在,晏双根本不用操心,洗完澡出来,桌上已经有了热腾腾的饭菜,厨房看上没动过,晏双也没听到过动静,八成是魏易尘叫了外卖。
  “谢谢。”
  晏双坐下,招呼他,“你也坐。”
  两人同食的饭桌对于魏易尘而言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他甚至没有准备第二份餐具。
  晏双自己拿了碗筷才注意到这一点,“这里没多余的餐碟了吗?”
  “有,”魏易尘起身,“我去拿。”
  餐食是魏易尘打了电话,特地叫附近的餐厅做好送来的,对于晏双的口味他很清楚,将所有的忌口与偏好都特意交待了一遍,晏双吃的很香,大概是察觉到他用心,吃完又谢了他一次。
  魏易尘端着碗,轻声道:“你不必对我说谢谢。”
  “要的,”晏双擦了擦嘴,“客气点好,这也不是你该做的事。”
  “我吃饱了,去休息了。”
  饭桌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残羹冷炙,灯光昏暗,魏易尘坐在设计师定制的椅子里,却觉得与身处自己的那间破屋没有任何区别。
  他仍是一个人。
  仍无人要他。
  客厅里太安静了,连墙上的钟摆都变得很吵闹,滴答滴答地在耳边乱想,分明是极其富有规律的声音在魏易尘的耳中却像是忽近忽远,忽高忽低,杂乱无章地犹如乱射的子弹击向他的大脑。
  他枯坐了一会儿,放下碗,级着柔软的拖鞋走到卧室前轻敲了敲门。
  “能谈谈吗?”
  掌心贴在漆黑的门上,魏易尘心想,这门不知是何种金属材质,怎么那么冰?
  “进来吧。”
  心脏归位,魏易尘深吸了一口气,轻推开了门。
  晏双还没睡,他坐在床上,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衣,单手撑着脸,用一种别人看起来很别扭他自己却很舒服的姿势在看电视。
  电视上上演的似乎是个喜剧节目,一会儿接着一会儿地爆发出假笑声。
  屏幕的光映在晏双的眼中,看上去亮晶晶的,他嘴角正含着笑,“这节目挺有意思。”
  魏易尘慢慢走近了,他站定在床边,看着晏双白皙的脸上变幻的光影,像带了一张瑰丽的面具,他低声道:“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晏双看着电视,嘴唇蠕动,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
  “关于你哥哥的事。”
  “哦,他从小身体就不好,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道歉。”
  他好像是真的不在意,对自己失散多年的兄长。
  说吃惊,魏易尘也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吃惊。
  对于晏双来说,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说不吃惊,他的确有些慌乱了。
  晏双看了会电视,见魏易尘一直站在他身边不动,他扭过脸,先扫了魏易尘的脸,魏易尘脸上有种脆弱的失魂落魄。
  晏双曾在他脸上见过类似的神情。
  “怎么了?”晏双招了招手,语气带笑,“该不会是要哭鼻子了吧?”
  魏易尘顺着他的手臂低下了头。
  头顶被轻轻拍了一下。
  “我没怪你。”
  “真的。”
  即使魏易尘不这么做,他也会自己跳出来去认亲。
  魏易尘只是做了剧情里他该做的部分。
  他不怪他,也无所谓。
  床铺柔软又芬芳,魏易尘能感觉到晏双的手臂环着他,隔着他的衬衣拥有着令他无比着恋的温度,可在这样的温暖中,他却依旧觉得寒冷。
  像是某种回光返照。
  晏双揉了他的头发,语气轻快,“差不多了啊,再撒娇就不可爱了。”
  魏易尘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