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粉墨登场 上
  简飞扬听说二弟心里有了人,十分惊讶,赶紧问道:“是谁?”
  贺宁馨也很惊讶,反问道:“你竟然不知道?”贺宁馨自己不过才嫁过来两三个月,就看得清清楚楚。简飞扬可是跟这一大家子少说也住在一起两三年了,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简飞扬比贺宁馨更诧异,伸出去正要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望着贺宁馨闷声道:“……我怎么会晓得。”一幅悻悻的样子。
  贺宁馨赶紧帮着简飞扬拿勺子舀了一勺他爱吃的清蒸江瑶柱,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笑着道:“不晓得就不晓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你这个做大哥的,对弟弟妹妹倒是不太上心呢。”
  简飞扬自嘲地摇了摇头,低头拿筷子夹了焖得鲜熟的冬瓜,和瑶柱一起放到嘴里,细嚼了半天,才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对贺宁馨道:“我记得小时候在家里,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不想吃冬瓜,只想吃瑶柱,还被我爹训了一顿,罚我去墙脚站了一下午,饿得我头晕眼花,从此不敢再挑挑拣拣。”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没想到没过多久,我爹就去了。——再也没有人为我打算过。”声音里透出几分怅惘。
  贺宁馨没想到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简飞扬有这些感慨,不由有些不安,默默地放下筷子,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简飞扬,有些歉意,又有些忐忑。
  简飞扬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微微笑了一下,抬起头却看见贺宁馨担忧地看着自己,忙失笑道:“我没事,就是说起来弟弟妹妹来,我确实对他们不是很关心。——你知道,我年少就离家从军,后来回来跟他们团聚的时候,大家彼此都大了,也没法子和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没有隔阂地住在一起。”
  贺宁馨笑道:“都说你是个闷葫芦,可是看你如今说话跟车轱辘子打转一样利索,哪里像闷葫芦了?”取笑了一番,将简飞扬的愁绪不着痕迹地划去了。
  简飞扬心情大好,拿过一旁的小酒盅,给自己斟了一角酒,又问贺宁馨要不要来一杯。
  贺宁馨当然是敬谢不敏,又劝着简飞扬少喝一杯。
  简飞扬举起青玉小酒杯,一饮而尽,道;“只喝一小钟,不碍事的。”又追问:“二弟心里面的人是谁?你还没说呢。”
  贺宁馨抬眼往屋外看了看,见没人在旁边,才挪得离简飞扬近了一些,在他耳旁低声道:“是你舅舅家的表妹,卢珍娴,卢姑娘。”
  简飞扬吃了一惊:“当真?”
  贺宁馨微侧了头,斜睨了简飞扬一眼:“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你做什么这个样子?”居然微微有了丝连贺宁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醋意。
  简飞扬有些恍忽,就没有注意贺宁馨神色的变化,只是低了头吃菜,心里盘算来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贺宁馨看见简飞扬这幅样子,倒是真的吃惊了,忍不住放下筷子道:“飞扬,你别告诉我你心里也有人啊!”
  简飞扬正夹了一筷子椒盐里脊,心不在焉的吃着。闻言被呛了一下,一块咸咸的椒盐里脊肉噎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立刻猛地咳嗽起来。
  贺宁馨忙起身叫人,命人给简飞扬端些清水过来。
  简飞扬用了清水,才觉得好受些,扬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才对贺宁馨苦笑道:“你何苦吓唬我。——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道?”
  贺宁馨实没有想到简飞扬这样实诚,脸上飞起两片红霞,有些尴尬起来。
  简飞扬当作没有看见贺宁馨局促的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金银菇素炒香片节瓜,低声道:“我平日里不是在外面行军打战,就是去衙门里办差,对家里的事,从来都是抓大放小。——你说得对,我对弟弟妹妹们,是不是很上心。”
  贺宁馨恍然地点点头,道:“明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肩上的担子够多了,若还要求你在家里也事无巨细都要关心到,也忒离谱了。——你放心,如今我是你妻子,内院的家务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在外面小心谨慎就够了。这个家,是我们的家。回到家里,你不用和以前一样,绷紧了弦,不得松快。”
  简飞扬没有再说话,伸手给贺宁馨拿汤勺舀了一碗山药玉米墨鱼瘦肉山鸡汤,熬得有十分火候,里面的食材都化作了浓浓的羹汤,上面又洒了几点碧绿的青葱,让人看了食指大动,十分开胃的样子。
  贺宁馨晚饭时候喜好喝汤,总是吃饭前先喝一小碗熬得清淡的药膳汤水,吃完饭之后,再喝一碗比较香浓的羹汤。
  简飞扬都看在眼里,早吩咐了厨房的人,将一年四季进补、应景的汤食都写了大转牌上,每天轮着做两样,一年四季不重样。
  贺宁馨笑着谢了简飞扬,接过青花瓷的小碗,拿了白玉调羹,小口小口地抿起来。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吃完晚饭,又用了扶风送过来的薄荷漱口茶,才移师到一旁的暖阁里。
  两个人相对并坐在暖阁里面南墙下的罗汉床上,隔着一张紫檀木夔纹四足矮几对坐。
  扶柳又拿小托盘送上来两碗刚冲的新茶。贺宁馨的是一碗银针白毫,简飞扬的是一碗冻顶乌龙,再配上两三块做成梅花样的小点心。
  简飞扬抿了一口茶,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轻声道:“上次皇贵妃给你送信的事儿,圣上晓得了。”
  贺宁馨端着茶碗的手一抖,将些茶水洒在天蓝底绣金黄色雏菊花的绉纱半臂上。
  简飞扬从矮几下面的小抽屉里取出一块小毛巾,给贺宁馨递过去。
  贺宁馨伸手接过毛巾,一边搽拭着身上的茶水,一边低声问道:“圣上敲打你了?”
  简飞扬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道;“也不算敲打,就是提醒一声。”
  贺宁馨微蹙起眉头,沉吟道:“皇贵妃是挺奇怪的,我也不明白她为何要对我们施以援手。”这话刚一说完,贺宁馨就想起来原因,苦笑道:“……是我的错,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么就没能联系起来?”
  其实不是她没有想到,而是贺宁馨的心思还没有完全从宁远侯府里转出来。前世的她,为了宁远侯府耗费了太多的心思和精力。宁远侯府对前世的裴舒凡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家庭那样简单,而是她全部的事业和心血。她曾经多么希望,能站在幕后,同朝堂上的,和朝堂下的那些男子斗上一斗,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老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是不是也觉得她不适合那条路?
  贺宁馨暗暗警醒自己,她已经不再是宁远侯府的人,除了那两个孩子,她不需要再对宁远侯府的任何人有过多的关切和慈悲的心肠。她现在是镇国公府的人,简飞扬是她的丈夫,这才是她今生的家。
  “既然说到这件事,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贺宁馨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看着简飞扬道。
  简飞扬抬头,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征询地看向贺宁馨。
  贺宁馨的右手紧紧地握着筷子,对简飞扬道:“……我要跟宁远侯府原配夫人的两个嫡子、嫡女上契。”她知道这样说,很不客气。她也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跟简飞扬说这句话。她直接说“她要”,而不是“她想”。
  简飞扬该敏感的时候,一点都不迟钝,闻言立刻问道:“你已经征得裴家人的同意了?”知道那两个孩子是奉了圣旨,养在宁远侯原配夫人的娘家。
  贺宁馨点点头,又慢慢地垂下头,不敢再看简飞扬的眼睛。她知道,她这样做,是自作主张,是给简飞扬出了一道难题,特别是在圣上已经敲打了他,不希望他卷入到这些是是非非当中的时候。
  可是她无法放弃这两个孩子。如今她最害怕的,不过是有一天,老天让她在两个孩子和简飞扬之间做出选择。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这个样子,知道她是犯了左性,起身长叹一声,走到贺宁馨那边坐了下来,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她道:“你别着急。咱们想个法子,既能跟那两个孩子上契,又能让圣上释怀……”虽然不知道贺宁馨为何对那两个孩子另眼相看,可是简飞扬也知道,贺宁馨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现在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等她想说了,自然会说得。
  简飞扬的话,让贺宁馨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一个主意,立时抬头对简飞扬笑道:“你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深谙‘虚晃一枪’的道理。”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不再愁闷,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着道:“别紧着夸我了,还是先想想如何将圣上那里应付过去吧。”
  贺宁馨笑道:“其实这事很简单。圣上不是担心皇贵妃对我们示好,是为了别的目的吗?——这次我们同宁远侯府的两个嫡子、嫡女上契,不妨大办一番,既能做个皇贵妃看,更能做给圣上看。”
  简飞扬想了想,缓缓地道;“……圣上恐怕没那么容易相信。”
  贺宁馨拍手赞赏道:“说得好!——所以我们俩要先演一出戏,让圣上相信我们。”说完,贺宁馨把头靠在简飞扬肩上,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简飞扬听完贺宁馨的主意,呵呵地笑起来,单手撑在小矮几上,另一只手抚在贺宁馨的堕马髻上,道;“还没试过吵架呢。——不知道跟你吵架是什么感觉。”
  贺宁馨推了简飞扬一把,嗔道:“哪里是真吵架?——不过是做出一幅闹了别扭的样子,你再出去酒楼里喝得醉醺醺地,同时去中军都督府四处找人诉诉苦,就说夫人不懂事,怎么劝也不听,硬是要给你添乱。最好能传到圣上那里,等圣上召你进去问话的时候,你再去圣上面前哭诉一番就行了。”
  简飞扬的面色越发古怪起来:“真的要哭?”
  贺宁馨重重地点点头:“不哭,这事儿真不了。”
  简飞扬想起圣上的眼色和心性,琢磨来去,闷闷地道:“真的要这样麻烦?——就是上契而已,又不是过继……”
  贺宁馨也跟着叹息一声,道:“要能过继就好了,我还上什么契!”
  简飞扬偏着头看了贺宁馨半晌,终于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每个人大概都是有些自己的坚持和怪僻,简飞扬不打算追根问底。再说,就算问了又怎样?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他的妻。他既然娶了她,早就打算这一辈子,要跟她甘苦与共了。
  过了几天,京城里果然传出镇国公夫人要跟宁远侯原配夫人所出的嫡子、嫡女上契的消息,还传出镇国公大力反对,同夫人大吵一场,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到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喝得醉醺醺的,人事不省地被酒楼的人送了回来。
  据酒楼的人说,他们送镇国公回去的时候,镇国公夫人根本不在府里,而是回了娘家。看来镇国公同夫人真的是闹了矛盾了。
  裴家人听说了,十分不安。夏夫人带着自己的大儿媳沈氏专程过来拜访贺宁馨,言语之间婉转地表示,两人的夫妻关系最重要,若是镇国公反对,他们也不强求上契。
  贺宁馨忙让她们放心,表示一定会说服镇国公,如今不过是小波折,不妨事的。暗示裴家人稍安勿躁,一切自有分晓。
  果然闹了一阵子之后,连宁远侯楚华谨和他的填房夫人裴舒芬也知道了,两人当作是笑话,在宁远侯府里笑了一阵子。
  裴舒芬这时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一把。她自从对上贺宁馨,就从没有赢过。如今这贺宁馨自己走了一招烂棋,不仅没有攀上皇后娘娘,反而跟自己的丈夫失和,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贺宁馨却一直按兵不动,等着外面的消息闹得越来越大,圣上终于也忍不住了,召了简飞扬入宫问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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