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娶了敌国质子 第7节
  苏云杪抬手将一块酱肉放进口中后,忽而转头对苏扬舲道:“四弟今日似乎与平日有点不同。”
  一向肆意张狂、不尊礼数的四皇子,竟然关心起他的侍卫,怎么不引起苏云杪的疑惑呢?
  苏扬舲听闻此言,才发现自己要崩人设了,赶忙匆匆开口:“我不过是看着他那肮脏模样有些恶心,怕影响我和二哥的胃口,才让下人带他去换身衣服的。”
  苏云杪淡笑一声,就此略过不提,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忽地门再次被推开了。
  允乐扶着一人进了屋子,苏扬舲看见眼睛一眯,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原来,他刚才便吩咐了允乐去落雪阁请卫南寻来,一同用膳,借此机会也好让两个男主认识一下,促进一下感情。本来他还在担心外面下雪了,卫南寻又身体不好,再遇寒着了凉就不好了,哪知他一进门,苏扬舲便看见一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人,就连发丝都未被雪花打湿,心里一时放松便不自觉的夸赞。
  卫南寻脸色寡淡,神情冷漠,只是在听到苏扬舲那一声「甚好」时,手指不自觉的弯了弯。
  苏扬舲此刻想的都是如何抱住男主的大腿,嘴角含笑道:“卫质子请坐吧。”
  要不是怕人设崩的太厉害,此刻他真想亲自搀扶卫南寻。
  因早有计划,苏扬舲命人放的座椅也颇有深意,按理说卫南寻再上不得台面,也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夫人」,理应坐在四皇子身边,但是苏扬舲却命人将这座椅放在了靠近二皇子的位置上。
  “二哥,质子怕寒,您身后有暖炉,便坐在你身侧了。”
  苏云杪自然不会拒绝,灿然一笑。
  苏扬舲看着眼前郎才男貌、珠联璧合的一对「小情侣」,喜上眉梢,端起酒杯道:“来,咱们一起饮一杯吧。”
  祝你们顺顺利利走剧情,他也好顺顺利利回到现代。
  作者有话说:
  注:苏云杪(miao三声)一般指树枝的细梢。
  扬舲洪涛间,仗子济物身。
  鞍马下秦塞,王城通北辰。杜甫《别蔡十四著作》
  小剧场:
  苏夫人:“你想让谁和我一起走剧情!?”
  苏老四:“苏老二。”
  苏夫人:“想清楚了再说话。”
  苏老四:“要不然你看我苏老四行吗?”
  第7章
  弱症
  苏扬舲没想到的是自己举起酒杯,竟无人响应。
  卫南寻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他并不奇怪,毕竟高冷的男主总要有些傲气的。但是身旁的苏云杪也没有举杯,却是出乎苏扬舲的意料之外。
  苏扬舲:“二哥?”
  他发现一向端庄的二皇子那一瞬间神色有些慌乱,又很快将那抹意外隐去,挂上习以为常的淡笑,他这才回过神缓缓举起杯道:“好。”
  苏扬舲又站起身,抬手将卫南寻身前的酒杯拿起放在自己的唇边,一口饮下后道:“卫质子放心,只是普通的酒而已。”
  随后,他将自己那杯酒放进了卫南寻的手心里。
  卫南寻那青筋微凸的手掌捏住雪白瓷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本来毫无波澜的深邃眼眸忽而有了一点涟漪,开口道:“扶华酒?”
  苏扬舲还没说话,倒是二皇子先开口答道:“是嘉陵关的扶华酒,卫质子应该很熟悉罢?”
  嘉陵关位于姜国、景国以及漠北草原之间,是三国交界之处,当年卫南寻便是在此处为景国戍守边关数载,追风将军的名号响彻嘉陵关南北。
  想是驰骋沙场的卫南寻也曾喜欢这边关的烈酒吧。
  卫南寻本就生的俊朗,如皎皎明月一般,自带清贵冷决的气质,长年征战沙场,又让他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凶。
  尽管此刻已然瞎了,但那股子杀伐的凶狠劲,却是无法掩盖的。只是不知道他垂着眸子在想些什么,看起来与这宴席的热闹,却是格格不入的。
  苏扬舲几次想引着两位男主熟络或是攀谈起来,但是很显然,这两人都表现出了对彼此毫无兴趣,苏扬舲也只好不再自讨没趣,而是开始对眼前的饭菜来了兴趣。
  余下的时间了,卫南寻没再开口说话,他碗里的菜食一口未动反倒是手边的酒杯,空了几次又添了几次。
  苏云杪离开时,脸上的笑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真情,大约是觉得自己那个顽劣不堪的皇弟,终于有了一点模样,上马车前他凑近苏扬舲嘱咐:“四弟若是身子好些了,还是早日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免得他们一直挂心。”
  苏扬舲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嬉闹的将人往马车边推了推,一边拉远距离一边道:“好了,我知道了,二哥快回去吧,雪天难行。”
  言闭,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站在身后毫无表情的卫南寻往前面拉了拉,对还未上车的苏云杪说:“二哥,有空多来看看卫质子……和我。”
  说完,狭长的眸子轻轻眨了眨。
  不等马车行远,苏扬舲感觉攥着的衣袖猛地坠出了手心,他低头看,才意识到那人对他的厌恶从没在某一刻离开过,只是他的伪装太好了,将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
  卫南寻抽回衣袖后便转过身往回走了,他生的倔强,即使双目失明仍将脊骨挺得直直,一身的傲骨仿若是千锤百炼的山石。
  苏扬舲望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在雪花中逐渐模糊,他到觉得卫南寻更像院中那枝嫣红的梅花,只在纯白里露出一点颜色,只是不知道压在枝头的雪何时才能散尽。
  ——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两日才停了。
  苏扬舲畏寒,尤其是这种刮在人脸上的寒凉,直往他的骨头缝里钻。
  允乐在门口掸了掸身上沾染的残雪,又用干净的手帕将叶大夫裤脚的污雪擦拭干净,一边跺脚一边悄声说:“主子怕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格外小心侍候。”
  叶大夫无奈的摆摆手,表示理解。
  传闻中的四皇子什么样子,他也略知一二,便是这桦雾府他也是决计不想再踏入的,可是他一个小小太医,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捡四呢?
  允乐小心翼翼将叶大夫身上带着的雪花擦干净后,才敲了敲门恭敬道:“主子,叶太医来了。”
  “请。”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一个男声,很好听又不似女子那般阴柔。
  叶大夫提了口气推门而入。
  无尘院的卧房里地龙烧的很暖,屋内陈设竟也有几分雅致,到不似传言中那般庸俗。
  四皇子斜靠在一张美人榻上,膝上盖着雪白发亮的狐裘皮,他未束发,及腰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胸前,虽只是个侧颜,便觉得让人惊心动魄。
  看到叶大夫,苏扬舲将手中的书卷随意的放在旁边的桌案上,微微点头示意允乐搬张木凳过来。
  叶大夫从那瞬间的失神里游离回来,赶紧要跪地行礼,不知不觉间额上已然是层薄薄的冷汗。
  “不必行礼,天黑雪路难行还让叶太医跑这一趟,辛苦了。”
  四皇子可以客气,他怎敢接下这声辛苦?
  “老臣职责所在,守护皇家的身体健康本就是我们太医院的职责。”他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汗珠。
  苏扬舲眉心皱了皱,有些不耐烦的说:“叶大夫在我这桦雾府就不必说那些有的没的虚话,既然说是职责所在,那边过来给我诊脉吧。”
  说完长睫眨了眨,露出几分冷漠,仿佛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叶大夫躬着身子坐到了塌边的木凳上,颤颤巍巍的按上他的手腕。
  也不知是不是这屋内的地龙烧的太热,苏扬舲看着对方的汗从细细密密到凝结成珠,最后终于挂不住顺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怎么?叶大夫这么紧张?”
  苏扬舲长眸一挑,唇角微微动动。
  本是一句戏谑,落在苏扬舲眼里的却是叶大夫愈发苍白的面颊,他忽而在心底一沉,难道这身子真的有什么顽疾不成?
  看着对方紧张到几乎张不开的嘴,苏扬舲撩了撩面上的散发,道:“叶大夫只需要实话实说即可,本皇子保证你能安安稳稳出这桦雾府,但若是有半句隐瞒……”
  “怕是再难见到明晨的日出了。”
  叶大夫惧怕的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眸,赶紧一哆嗦跪在地上道:“敢问四皇子可是觉得四肢无力,畏寒,常常夜里惊醒,就算是在精致的饭食也没有胃口?”
  苏扬舲简单想了想,全部对症,便「嗯」了一声。
  那叶大夫将整个身子低付下去几乎是趴在地上,谨慎的说:“四皇子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
  允乐忽而提高声音喝道:“胡说!四皇子一直身强体健,还跟宫里的侍卫学了一身好武艺,怎么就突然是天生的弱症了?”
  那个叶大夫被这一声吓得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只能带着哭腔道:“四皇子应是月前着了凉,寒凉顺着血脉进入身体中,再加上四皇子……”
  “加上什么?说!”苏扬舲眉心一拧,冷清如山涧冷泉,毫无温度。
  “加上四皇子平日里未加注意,从未保养,熬着内气,如今病症才表现出来。”
  苏扬舲这次听懂了,应该是这具身体本来就有天生弱症,只是前十几年都没表现出来。
  所以原身也没好好保养,人家大夫不好意思说是骄奢淫逸、纵欲无度,这才导致灯尽油枯了,便显出了那些虚寒之症。
  他还没说话,倒是允乐先不干了,急着说:“你这庸医怎的这样诋毁我们四皇子?什么叫未加注意、熬着内气?我家主子才没有你想的那些腌臜事,那不过是坊间的传闻罢了!”
  他越说越气,眼见着竟把手指按在了腰间佩剑上面。
  反倒是苏扬舲面容淡然,稍一抬手握住允乐的手臂,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正起身子,不自觉的咬着唇角,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苏扬舲道:“叶大夫,你可有办法医治?”
  几乎贴在地上的叶大夫这才哆哆嗦嗦的直起了身子,说:“回四皇子,只要您坚持服药,按照老臣的方法去保养,不再……不再……”
  不再纵欲。
  他实在说不出,顿了一下后继续道:“老臣可保您至少十年无忧。”
  “什么十年?”允乐红了眼眶,脑子嗡的一声,他的主子他最清楚不过,虽然平日里确实有些骄纵任性,但绝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般荒诞。
  “好了允乐。”苏扬舲抬抬手,不动声色的眨了眨长睫,“送叶大夫出去罢,不许无理。”
  允乐带着鼻音诺了一声,便领着叶大夫走了出去。
  苏扬舲觉得胸口有些烦躁,有那一口气好像吐不出来,堵的他实在是难受。抬眸,窗外升起一弯银月,月光安静的将苍白光线洒了进来,无声无息。
  苏扬舲从榻上起身,拿起厚实的大氅,系好后向门口走。
  穿书这几日,他仿佛都在战战兢兢的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卫南寻,担心剧情偏离既定的轨迹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本以为自己能安然活过那本该一命呜呼的新婚之夜,就算是暂时安全了,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命。
  然而,现在他又得知了,即便是躲过了那命陨的新婚之夜,他还有这么个弱症。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