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原来是绿茶 第28节
  莫新知赶紧说:“师妹,你别多想,这几日你一直待在房里,极少出门,又怎会得罪别人?”
  他转身看向程初,“还请徐公子慎言,师妹她从未出门,怎会得罪别人?”
  程初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沈冰雯听到这话,仿佛得到了无限的底气,她仰起头,直视着程初,“无论如何,你和你姐姐的嫌疑最大,你姐姐不在此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在这里。”一道清脆利落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徐若昭站在门口,对上沈冰雯震惊扭曲的面容,不疾不徐道:“我方才听见你说,我不在这里便证明我就是魔,那我此刻站在这里,若我不是魔,你当如何?”
  第26章 、南望城(十)
  徐若昭确实不想再和沈冰雯扯上半分关系, 也正因为这样,就算沈冰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也仍然装作没听见。
  但是没想到, 同她有牵扯不行,尽量避着她也还是要被她特意拎出来安一通欲加之罪。
  徐若昭就算是个泥塑的性子也忍不了了, 更何况, 她还不是。
  她径直看向沈冰雯, 目光冷然,没有多余的情绪, 平静重复道:“沈姑娘,你告诉我, 若我不是魔,你当如何?”
  她的神色太笃定, 沈冰雯慌了, 她语无伦次道:“你不在此处,你的疑点自然最大,我怀疑你也是正常的,就算你不是魔又如何?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却迟迟不出现,我不应该怀疑你吗?”
  徐若昭笑了, “这里闹出再大的动静, 我不愿出现就不出现, 若是这也能成为你怀疑我的理由, 我还怀疑这出戏是沈姑娘自导自演呢,毕竟谁也没看见这里有魔物不是吗?说不定所谓魔物就是你自己养的玩意, 闹出了事情又将他放了, 如今见我不在便将罪名安到我头上, 才能顺利替自己脱罪是吗?”
  沈冰雯瞪大了眼,“你胡说!我为何要这样做?”
  “这就要问沈姑娘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为何沈姑娘如此笃定我与家弟是魔物?”徐若昭淡声道:“就因为我不在场?沈姑娘不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谬吗?”
  沈冰雯哑口无言,半晌胡搅蛮缠道:“可你还是没说清楚你为何不出现,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我姐姐为什么不出现,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盘问她?”程初的声音又轻又低,带着几分委屈,“有魔物伤了你,你便去找那只魔物,赖上我们姐弟算怎么回事,还是说,你们九星派就喜欢仗势欺人?”
  他的长相太有欺骗性,即使只是简单的几句自我维护也能轻而易举地让众人态度产生偏倚。
  听到这话,连莫新知都低声劝道:“师妹,算了。”
  沈冰雯偏偏是个听不得别人劝的性子,她将莫新知推开,言之凿凿道:“就是你们!我说不出口的三个字正是对你们不利的三个字,就是你们在针对我,就是你们将魔物放出来想害我!除了你们,不可能有别人!”
  “说不出口?”程初一扬下巴,“那你写下来啊。”
  沈冰雯咬牙切齿道:“既然说不出口,那肯定是写不出来的,谁知道你等魔物到底用了什么魔功!”
  “好。”徐若昭上前一步,“我让你探,让在场所有人探,若我是魔,当场自戕,若我不是魔……”她顿了顿,冷笑连连,直笑得沈冰雯心里发毛,才慢悠悠开口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明日从辰时开始,跪在客栈门口三个时辰,脸上写着三个字‘我错了’,如何?”
  三个时辰不算久,对于修士来说,甚至不痛不痒,这法子不伤人,最多有点侮辱人罢了。
  但探魔气一事又何尝不侮辱人?这里的探并不是简单的探,而是要将灵力探遍对方五脏六腑,确定没有魔气侵染才行,可这般探又极其危险,若是心怀不正之人,便能趁此机会用灵力杀死对方。
  这是很危险的法子,没人愿意随便让人探,但此时徐若昭主动提了出来,说明她不怕被人探、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让人探,反而洗脱了嫌疑。
  沈冰雯却丝毫不信她,冷哼一声,笃定道:“就算你们不是魔,你们也一定豢养了魔物。”
  程初挑眉,“若豢养魔物,身上一定会有魔气,在场能人异士这么多,探一探不就知道了?若是我姐弟二人身上没有……”他嘴角微勾,“沈姑娘可一定要按照我姐姐说的做。”
  徐若昭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她从一开始就只打算让众人验她,程初筋脉俱毁,有孟天宁做担保,完全没有嫌疑,此刻他却主动将自己牵扯进来,徐若昭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直到现在,她也不确定,他的魔身此刻修炼到了何种程度。
  程初上前一步,睥睨着秦禹,“秦公子,请吧。”
  此处最具权威的也就只有秦禹和孟天宁二人,孟天宁已为他说过话,只要秦禹证明他的清白,便彻底洗脱了他的嫌疑。
  秦禹却迟疑了,他根本不怀疑眼前二人,可若是真探了,证明二人无辜后,沈冰雯便当真要去跪客栈大门了。
  她的性子一向骄纵,怎么能受得了?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程初嘴角微勾,轻笑道:“秦公子莫不是要反悔吧?怎么,怀疑我们时便能言之凿凿让我们自证清白,如今担心自己师妹受罚骑虎难下又想反悔了是吗?”
  被程初直接点出,秦禹俊脸微红,狼狈道:“在下只是觉得太过冒犯。”
  “冒犯?”程初忍不住笑了,“你们九星派的人围着我姐弟二人,非要我们自证清白时不觉得冒犯,事到临头倒是假惺惺的觉得冒犯了?秦公子,我真没想到,名门正派的嫡出弟子居然也如此虚伪。”
  这话说得无比直接,不止秦禹,九星派其他弟子听到这话也默默低下了头。
  秦禹无话可说,他上前一步,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便探一探。”
  程初坦然地站在原地,甚至有心情朝他露出一个笑,似挑衅,又似胜券在握的笃定。
  秦禹伸出手,运转灵力探查着程初的五脏六腑,片刻后,他收回手,轻叹一声:“徐公子身上没有魔气。”
  沈冰雯听到这话,霎时白了一张脸,她失声道:“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霍然看向徐若昭,“那她一定有!没错,一定是她!师兄,你一定要好好探探她!”
  “我与姐姐形影不离,若她身上有魔气,我又怎可能避免?”程初轻声道:“沈姑娘非要咄咄逼人吗?我不是修士,不怕你们探,可我姐姐是修士,若是此举伤到了她的筋脉,你们能负责吗?”
  “怎么可能损失筋脉?”沈冰雯大声道:“大师兄出手有分寸,绝不会伤了她!”
  “我不信。”程初声音极轻却极坚定。
  “好了。”徐若昭淡淡道:“阿初,没关系,让他们探,只是你记住了,今天我们被如此对待,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而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才会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程初轻轻掩下眉,他比谁都懂得这个道理。
  姐弟二人一唱一和,不知情的还以为所有人联起手来欺负他们。
  众人脸上都出现几分不自然,纷纷不动声色与九星派拉远了距离,咄咄逼人的只是九星派罢了,他们虽想找出魔物,却不会随意冤枉别人。
  “沈姑娘。”孟天宁沉着眉头,不悦道:“你过分了。”
  孟天宁一开口,围观众人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句道:
  “是啊,何苦如此逼人?”
  “徐公子身上没有魔气,与他朝夕相对的徐姑娘自然也不可能是魔,何必再验?”
  “九星派仗着自己是大宗门便如此欺人吗?”
  九星派顷刻间成为众矢之的,除了秦禹外,其余宗门弟子皆无多少经验,面对此情形,纷纷愣在了原地,将不知所措的目光投在秦禹身上。
  秦禹一时间骑虎难下。
  他想了想,道:“既然如此——”
  “大师兄!”沈冰雯尖叫道:“你不能再维护她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妹放在眼里!”
  莫新知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师妹,我知道魔物突然闯入你房间,你惶恐不安,只是验也验过了,何必再咄咄逼人,此事就作罢吧,徐姑娘身上不可能有魔气。”
  沈冰雯委屈道:“连二师兄都不帮我了吗?验的是徐初,又不是她徐若昭,为何不能验?”
  “好了!”秦禹眉目间尽是疲惫,沉声道:“师妹你好好休息,今天这事就算了。”他的声音很强硬,沈冰雯一下子听愣了。
  再闹下去,九星派仗势欺人的名声便要传开了。
  “你们算了,我不能算。”徐若昭一字一句道:“沈姑娘方才应下的事,我希望能兑现,明天辰时,我要在客栈门口看到她。”
  “你!”沈冰雯气极,“我已经妥协了,你还想怎么样?”
  徐若昭上前一步,“验吧,我不需要你们妥协,我只要你们还我清白,只要沈姑娘你好好道歉,跪着!好好道歉。”
  “你想都不要想!”
  “师妹!”秦禹厉声道:“照她说的做。”
  沈冰雯被吼愣了,一双明亮的眼眸顷刻溢满泪珠。
  秦禹不看她,转身看向众人,“今日之事是我九星派的错,秦某代师妹向诸位道歉,向徐姑娘徐公子道歉,为表歉意,此魔物由我九星派负责,九星派一定会倾尽全力寻找魔物,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此举已经给极了两人的面子,众人惊愕不已,有人忍不住小声道:“秦公子,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罪魁祸首是他的小师妹。
  沈冰雯看见秦禹的动作,又悔又怒,忍不住将所有怨气发到了徐若昭和程初头上,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见她到了这种程度还不知错,旁人纷纷摇头不已,秦禹是个好人,只是可惜了摊上这样的师妹。
  程初根本不在意这些,见事情解决,他立刻拉住徐若昭,看都没看秦禹一眼,转身就走。
  孟天宁看见他谦卑的模样,微微叹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他们一走,众人也跟着散了,只剩九星派的人还在原地。
  沈冰雯正想说些什么,一抬头便对上诸位同门不赞同的眼神,心里不由一哽,她嘴唇轻颤,“你们难道都不相信我吗?你们难道都认为我做错了吗!”
  “你们宁愿相信姓徐的,都不愿意相信我是吗!”沈冰雯又气又委屈,忍不住哽咽出声:“你们同我朝夕相处,我怎会一点证据都没有平白污蔑他们?”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话委实重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同门,又哪里忍心看她掉眼泪,同门们纷纷安慰道:“师妹,你别这样想,若是有证据,你就拿出证据来,我们自会帮你讨个公道。”
  证据?她刚才说了那么多,在他们眼里居然还不算证据吗?
  沈冰雯对上秦禹怀疑的目光,忽然觉得有点心凉,她顿了顿,狠狠道:“我明白了,我会找到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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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初。”徐若昭轻声唤他,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程初顿了顿,掏出怀里一面镜子,那是一面水晶镜,清晰地将徐若昭的脸照了出来。
  徐若昭不解,“这……”
  “这是送给姐姐的。”程初将镜子划了划,场景一变,镜子里是他们曾经在北漠的日子,事无巨细,她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程初轻声道:“我担心我不在时姐姐会想我,特意连夜做了这面镜子,还请了孟公子帮忙,姐姐喜欢吗?”
  徐若昭哭笑不得,但更多的还是感动,“我很喜欢。”
  程初将镜子塞到她怀里,“那姐姐便好好收着。”
  徐若昭将镜子收好,一具看似瘦弱却极为坚实的身体靠了过来,非常自然地靠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环了起来,他轻声撒娇:“姐姐,我忙了一夜,手好疼,要姐姐抱抱才能好。”
  徐若昭无奈,“阿初……”
  程初拖长了尾音:“姐姐。”
  “好好好。”徐若昭将手搭上他的背,柔声问:“好了吗?”
  程初理直气壮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