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这是不想管的意思?
  刑峰错愕,想不到他会拒绝,毕竟这对彼此来说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戚老师是担心改变不了沈导的想法?
  戚慕坦言:是有点担心,但最主要的是一部剧的导演和编剧若想法不在一条线上,这部剧就会散了,会出现自相矛盾,逻辑混乱等各种问题,如果我参与进去,和沈导理念不合,那就完全没有意义,反而会给这部剧带来阻碍。
  刑峰听的一脸为难,或许可以一试。
  戚慕摇头,你们更应该相信沈导才是。
  这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盛宴清突然插话进来,其实,公司高层普遍还是比较相信沈老的,毕竟他的成就摆在那儿,但我们作为商人,首先考虑的是利益,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这种方式,我们理解艺术,也愿意尊重,但我们总不能让投资人亏钱。
  这话说的比较直白了,相信,但是不放心,他们得有个让他们心里有底的保障。
  还真是找他谈工作的?
  戚慕看了一眼盛宴清,开始正视起来,那你们就相信我?
  我个人是比较相信的,盛宴清把烟按灭,坐直看着戚慕,我看过你的书,改编剧,电影,甚至是还未播出的《万卷踪》的剪辑,我毫不怀疑你有这个能力,随机应变,迎难而上,不管出现什么变故,你都可以巧妙的化解。
  戚慕孤疑地和他对视,真这么认为还是有私心?
  你别这么看着我。
  盛宴清突然笑了,往椅子上一摊,我对你可没什么定力。
  戚慕看着他那流里流气意有所指的眼神,一下子就怒了,抬脚就想踹,有旁人在才忍住没动,盛宴清,你好好说话能死吗?
  在旁边坐的端正的刑峰惊的差点摔地上去,在公司可没人敢这么跟盛总说话,人国外空降,一身匪气,唯我独尊,向来霸道压制,气势逼人,结果更让他觉得玄幻的在后面
  只见盛总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人面前,脾气软下来,带着求饶和讨好,轻易就认错,行行行,我错了,小慕别生气。
  戚慕皱着眉看他,你好好说话。
  好,我知道了。盛宴清答应的爽快,态度还低声下气的。
  还真是玄幻。
  刑峰眼观鼻鼻观心,一眼也不敢往两人那边看,尽量缩小存在感,怕事后盛总想起来自己面子再找他麻烦。
  既然就为了公事,戚慕也放下心认真跟盛宴清说,这事我考虑一下。
  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是因为他最近被顾明棋说动了,他想去国外读书,想抛下这里的一切,想摆脱。
  太烦了。
  盛宴清没在意他的犹豫,又坐回他的专属座椅,神色同样认真,行,你考虑好,我等你答复。
  戚慕点头,试探着说他要走了,盛宴清竟然也点头表示可以,没想办法留他,也没再说其他私事。
  他心里惊奇,还以为对方找他来是要问他顾浔亦的事呢,结果一个字都没提,不知道他俩分手了,估计不可能,知道却不过问
  刑峰看着人走了,才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想把自家老总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盛宴清视线转回来,落在戚慕没动的那杯咖啡上面,面色已经恢复一贯的冷冽,我明天要飞英国,可能有两天时间不在,如果他有什么想法了,我不管你怎么放出消息,怎么做文章,都务必让刚才那位不起疑的留下来处理工作。
  好的,我明白。刑峰后背都紧张出一身虚汗。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听见盛总心有余悸似的喃喃自语,但愿还来得及
  戚慕想不明白,走出办公室了还觉得在做梦,走廊里寂静,戚慕看着空无一人畅通无阻的走道莫名烦躁。
  他扯了一下嘴角,看玻璃幕墙外的艳阳,已经没有前段日子那么烈了,马上天气就会凉爽,时间看不见但过的很快。
  他以为他要摆脱,他想摆脱。
  可如果觉得盛宴清找他过来是为了顾浔亦的事,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来?
  现在确认了只是公事,他为什么也不开心戚慕觉得自己八成脑子有问题。
  他突然想起这段时间里唯一一次与顾浔亦见面,是那天小型钢琴演奏会,周任给他留了一首曲目,大堂里,满席的观众,他弹完,顾明棋手里拿着花上台献给他,万众瞩目下,他微笑着接过。掌声响起时,他不经意一瞥,在观众席的最后面一角,有人靠墙站在阴影里,微微偏着脸,似乎是不可置信,呆呆地望着台上的他们。
  后来回去时,倾盆大雨,车刚拐出车库,拐角视线盲点,有个人影从台阶上直直地摔在他们车前面。
  何默技术好,及时刹住车,没从那人身上碾过去,戚慕吓的心脏都停了,坐在车里手不自觉抓住顾明棋的胳膊。
  何默下车去看,回来就惨白着脸跟顾明棋报告,声音抖的厉害,是是,小少爷。
  顾家小少爷,顾浔亦?
  戚慕惊吓没了,神色冷下来,眼里像淬了寒冰。
  下雨了,脚滑,没想这么死。
  顾浔亦看他下车走过来,扯着笑爬起来,坐在后面台阶上,他浑身湿透,还滚了一身泥土,顺着雨水往下流,狼狈的像是被人抛弃的野狗。
  顾明棋在旁边给他撑伞,戚慕静静地看着坐在地上任大雨浇在身上的人。
  他下车时,顾浔亦就躺在车轱辘前面,差一点,就会碾过去,就差一点!
  你想死?死在我面前?死在我手里?
  戚慕心情极度恶劣,但他一句一句问的平静。
  顾浔亦看出什么,顿时就慌了,我真是脚滑,我没想这么死,我就是想出来看你一眼,这他妈破天正好下雨,台阶太滑了,慕慕,你相信我。
  行啊,我成全你。
  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沉静在自我里的戚慕弯腰提起他的衣领就把人往旁边拖,胳膊被顾明棋按住,小慕,你冷静点。
  滚!别管我!
  戚慕失了理智,他拖拽着人两步走到喷水池边,抓着顾浔亦头发把他往水池里按,顾浔亦起初还挣扎,仰起头喊着慕慕,你信我一次,最后不挣扎了,死死抓着水池壁的岩石,愣是撤了全身力气 ,任戚慕动作。
  何默看这情形不对,接收到老板的眼神命令,奔上去使用蛮力把戚慕扯开。
  戚慕松了力气,手抖,心也颤。
  慕慕,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信我?
  顾浔亦靠在水池边,垂着头,剧烈的咳嗽,惨白的脸,咳成猪肝色,我是想死,可我是心疼的要死了,我多么希望没有钢琴,没有江南知,没有顾浔亦!在校操场的大树下,十七岁的戚慕在对顾小六微笑
  我若真死了,你会开心点吗?
  顾浔亦突然双手抱头,头痛欲裂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其实有点苗头的哦~
  第94章
  楼上, 盛宴清站在玻璃墙边,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盛总,机票已经订好,明天上午十点。
  看到楼下戚慕坐上车离开,盛宴清才把视线收回来,我知道了。
  秘书关门离开,盛宴清坐回椅子上,垂眼看着办公桌上铺满的病例档案, 久久没有动作, 眼前恍惚还能看见那一日, 满目的血,刺眼的红
  紧闭的房门,浓烈到呛人的烟味还混杂着烈酒的气味, 从门缝里争先恐后疯狂外溢, 非常刺鼻。
  盛宴清站在门口, 僵硬了很久,才拿出备用钥匙拧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 那刺鼻的味道也猛扑过来,他忍住咳嗽, 把灯按亮。
  突然的光亮,房间里的人也没点反应, 依旧一动不动靠坐在床尾, 低垂着头,如果不是他手里还稳稳捏着高脚杯,定会让人以为他坐地上睡着了。
  这才多久没见, 盛宴清觉得自己这个外甥看着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变化实在太大。
  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斑驳的红酒渍,从领口顺着胸膛衣服上更是一片鲜红的水迹,低垂的额发遮住眉眼,侧脸看过去,只能看到脸颊瘦到凹陷,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不知道多久未打理,脚边一地的烟头和翻倒的酒瓶整个人死气沉沉,气息奄奄。
  突然想到刚回国那会儿见到的这个外甥,对方穿着讲究,眼尾上挑,眼里尽是鄙薄不屑,看谁都像是在看蝼蚁,不值得他纡尊降贵。哪怕是对着他这个长辈,也挑着嘴角笑的邪肆,做事只凭心意,拼着一股狠劲,又凶又疯,狂妄到无所顾忌,无法无天。
  如今再看,那支撑他肆无忌惮,少年意气的脊骨像是被人生生抽离,只剩一副破败不堪的躯壳。
  盛宴清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毕竟是血亲,想到家姐,再冷硬的心此刻也于心不忍,盛宴清抬步往里走。
  静寂的空间里,脚步声响起,一直垂着头的人微微侧脸看了来人一眼,又不在意的转回去,抬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仰头的瞬间,灯光下,他眼底猩红,红血丝遍布,但眼里是无动于衷毫无波澜的一片死寂。
  盛宴清走到顾浔亦面前,弯腰捡起地上一个空酒杯,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才居高临下,审视顾浔亦。
  你这个样子是准备放弃了?
  顾浔亦反应慢半拍的有了点动静,沉默着喝了几口酒,才抬眼对上盛宴清,眸子里异常平静。
  你不也放弃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人不仅在骨相上有些许相似,就连脾性也曾有相同,同样的不可一世,不自量力,对于同一个人都生出过势在必得的想法,如今都落得个一败涂地。
  盛宴清眉心微拢,我跟你不同,所求不同。
  听了回答,顾浔亦像是不感兴趣的似的 ,随意的收回视线,神色、反应都平淡到让人惊奇。
  以前一遇到戚慕的问题就激动,失控,甚至没有理智的疯魔。如今他似乎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他捏着空酒杯,垂眼落于虚空某一处,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盛宴清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看不下去,才移开视线,不经意的落在散落一地的烟蒂上面,很多都没燃完就被粗暴的怼在什么东西上狠狠碾到熄灭。
  抬眼又瞥见顾浔亦的手腕处,袖扣被蛮力扯开,袖子似乎撸上去过,又因为质地垂下来而形成不少的皱褶。
  看着看着,盛宴清心头猛的一跳。
  指尖不自觉抖了几下,他蹲下去,抓起顾浔亦的手腕就把袖子挽上去
  白生生的手臂上遍布被烟头烫过的灼伤痕迹,有新有旧,有的已经发黑,有的烫烂的表皮带血翻肉沾着黑乎乎的烟灰惨不忍睹。
  操!
  你他妈疯了吧?
  顾浔亦没理他,只一脸冷淡的把胳膊往回扯。
  盛宴清火气蹭蹭往上冒,恨不得弄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你想死吗?
  顾浔亦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并不回话,盛宴清又气又没辙,拿出手机叫了医生,甩手把手中的玻璃杯砸了。
  咣当一下巨响,玻璃渣碎一地。
  碎片尖利,灯光下,亮晶晶的闪着光,顾浔亦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尖利的刀锋,眼底终于有了一点动容。
  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会不会开心一点?
  他的声音太轻,如果不是盛宴清一直注意力在他身上估计都会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听清了,还不如听不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怎么可能想你死!
  盛宴清蹲在他面前,实在不敢再刺激人,声音都缓下来。
  但顾浔亦语速极快地回道,不,你不懂,他恨我,他讨厌我,他生我气,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气,他不听我说,他什么都不听我的
  他越说越激动,大脑突然又刺痛起来,所有神经都一起叫喧着,穿刺,撕扯,快要炸裂!
  疼!
  太疼了!
  你怎么了?哪里疼?
  盛宴清眼看着他状态不对,一直以来死寂平静的情绪突然爆炸似的不稳定,顾浔亦说着说着就双手抱头,弓着背,身体不住往后蜷缩,嘴里意识不清地叫着疼,盛宴清忙上前按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谁知道根本就按不住,顾浔亦失控时蛮力太大,突然挣脱开,伸手抓住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就往胳膊上划
  盛宴清眼睁睁地看着他狠狠划了一刀,似乎是手臂上伤口的疼抵消了一直叫喧的疼,顾浔亦终于平静下来,然后一脸冷漠的看着鲜红的血从伤口里冒出,滴滴答答往下落。
  片刻,他扔了玻璃碎片,垂下手臂,血液顺着胳膊往下流,又一直流到指尖往下滴落,汇成线,地上很快积聚一滩,四处流淌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他无所谓的抬头,眉眼沉寂的看着盛宴清,你不懂,他也不懂我很想把命赔给他,可我又怕他不会真的开心。
  所以他疼。
  所以他克制不住自我伤害。
  所以他又怕死
  盛宴清:,你真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这么点吧
  啥也不说了。
  第95章
  知道顾浔亦可能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是在一场酒宴上。
  因为没想好要不要答应盛宴清, 正赶上《万卷踪》定档宣传,戚慕就跟着飞去了h市, 先是出席了记者招待会,然后是粉丝见面会,忙的脚不沾地。接受记者采访那会儿,还有人注意到了和主演长相颇为相似的戚慕,话筒不知怎么就对准了他,请问你是陆舟白的替身演员吗?为什么你会出席这场记者会?
  闪光灯闪的人眼睛疼,戚慕对着台上正在制造话题的陈恪喊, 陈导, 你介绍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