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为我同情心泛滥了？”佩鸾看着他的表情，眉毛一挑。
  “没有，只是觉得好笑，我一直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不知道底层人怎么生活呢？”
  见她有种要发飙的架势，云沃赶紧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意外，这些人骨子里早就习惯这样儿的生活了，就像是鱼，从清水中被人抛进污浊的死水里，一开始可能觉得命运不公，但当时间足够久了，那就会适应这样的生活，人也一样。”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联邦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那又能怎么样？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联邦的走势还得那些高层大佬们上上心。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向你一样在衣食无忧后去想想联邦的未来。”
  佩鸾摇摇头。
  “联邦上层现在已经不是天佑者们的年代了。”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递给一个小孩几张钞票，那孩子眼睛立刻亮的如同午夜的饿狼。
  不但没有感激她，反而有更多的孩子跟在他们身后。
  “你看，这些孩子可不是像你现象的那么可爱可怜，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将他们手里的钱收走，这些孩子其实都是一些流氓痞子手下的。你这么漂亮又有钱，说不定那些人还会找机会抢劫你。”
  云沃冷眼看着那些孩子，仿佛看到年幼时的自己，一样的让人厌恶，让人可怜。
  云沃说的没错，的确有人开始悄悄跟在佩鸾身后，但被李曼打断了两个流氓的手后，便没人再敢跟着他们了。
  佩鸾联系了一艘运输舰，在表明了几人是联邦大学的教授，而非是流窜于星际间的走*私者后，那个干巴巴的亚人老舰长很快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李曼想要按照乘务舰的船票付给舰长钱，但舰长死活不要。
  “你们都是有知识的人，我小儿子就在中央大学上学，你们坐我的船还受什么钱呀。”
  佩鸾赶紧致谢，倒也没有太过强求。李曼一边吃着舰长提供的行星特产，一边感叹。“还是联邦人善良呀。”
  舰长说他名叫古岳，他儿子叫古缺，在联邦学机控。
  当提起他儿子时老头满脸自豪。李曼拍着月匈脯保证，等回到首都星一定会照顾他儿子的。
  云沃冷笑，悄声对她说道。“这就是善良的联邦人，其实还是一种交易。”
  李曼没好气地嗔骂一句。“你什么意思，我们免费坐人家的船，照顾一下人家的儿子有什么，你这人怎么这么刻薄。有没有叫你帮忙，再说你想帮也帮不上呀，联邦大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你呀，也就配读个，‘联邦大学亚武星分校了。”
  云沃也没生气。慢悠悠说道。“我虽然上不了中央大学，但我的小岚能上，这就够了，那个亚人舰长既然善良好心，干嘛还特意提一下他的儿子，还故意说了好几次他儿子所在的班级，这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佩鸾皱眉打断他们的话。她也有些不满。
  “云沃，你有些刻薄了。”
  “刻薄？”他哼哼两声没有答话。说他刻薄的佩鸾也不是第一个，有人说他温柔有人说他刻薄，云沃懒得去理。
  飞船行驶在无垠的宇宙间，就像一滴水滴落入大海。云沃没事时就和李曼拌拌口觜，和佩鸾说说话，基本上每次都是李曼面红耳赤然后破口大骂。
  其实云沃并不善谈，只是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因为每一闭眼，那个女孩儿的甜美笑容就会浮现眼前。
  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那些夜雨菲菲的夏天，和那个不打伞的少年，总在黑白色的梦里对着他微笑，招手。
  他不知道对面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是不是自己，他仿佛看到他和静媛牵着手渐行渐远，然后消失在星河间，每一次他醒来都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梦。自己一醒来就会看到废弃星孤儿院那个老旧的天花板，走出门还会看到静媛那张恬淡的笑脸对着阳光抻懒腰。然而这毕竟不是梦。
  这一天，云沃再次与李曼二人陷入争论。
  “基因歧视，种族主义，分配不均。。。”云沃对佩鸾数着手指，“这些东西迟早将联邦带入毁灭。你们这些有钱人自然看不到社会底层过的是什么生活。”他冷笑一声。
  “在ag743星球看到的不过是联邦底层社会的一个缩影而已。联邦已经进入垂垂老矣的老年期，如果再不做些改变的话，我看离动乱也不远了。”
  云沃躺在沙发上一边翻着通讯器上滚动光屏，一边撇着口觜对佩鸾说。
  佩鸾却对这种危机论十分不屑。
  “联邦现在经济每年都在增长，生物科技的进步使粮食产量逐年上升，民众生活无忧，基因科技使人类遗传病几乎绝迹。。。”
  她忽然想到云沃就是个遗传病病人，声音不免弱了一分。但还是很肯定地认为联邦依然在中兴的大时代。
  云沃冷冷一哼。侧过身子。“你这样一个学者就因为是某人的女儿，居然都能遭到暗杀，这还不足以说明联邦的上层已经堕落到什么地步吗？”
  一句话让佩鸾无话可说。她低头沉默了一下。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父亲掌握的东西肯定是动摇联邦根本的东西。我想上层一定有他们的打算。”
  “那就以人命为代价？我想说的是，任何政府，任何政策它的根本都是为了民众服务，而不是为某些人服务，如果为了一项政策而可以将民众的生命作为牺牲的话，那还有什么不可牺牲？”
  佩鸾毕竟是沐浴着联邦光辉成长起来的，从小家境优越的她对联邦有着深深的归属与自豪感。如果不是自己父亲离奇死亡，她还会是那个拿着高薪水，在中央大学教学生的精英人才。
  飞船到达空间折叠站，云沃这才住口觜。而李曼早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在被海盗劫持时实在是吓坏了。舷窗外投射进来明亮的光芒，光如剑般刺目而辉煌。
  “这就是空间折叠站？”云沃眼睛瞪的大大的，他还从没见过这种神奇的超时代科技产品，当初从太安星到亚武星的那次，他很没出息地因为太过激动而晕过去了，没有看到那次的空间折叠站。
  透过飞船舷窗，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静静地挺立在无尽宇宙空间之中，越靠近越能感受它的巨大，漆黑的合金金属铸造，上面明灭不定的光芒交替闪烁，星空间一扇亘古巨门一般，银河璀璨的星云将这座巨门衬托的无比梦幻。
  就连一向对归属感不强的云沃也不禁为人类的开天伟力感到震撼。在这座巨门面前。飞船就像一个玩具。
  在环形建筑中间是一片韵白色的光带，混混沌沌，朦胧神秘，这就是空间折叠站的核心，飞船穿过这道白光带就会跳跃到麒麟星域。
  见云沃有些呆滞，佩鸾拍拍他肩膀。
  “其实联邦还是很伟大的。”
  飞船迅速穿过光带，如同跃入深潭的游鱼。任何第一次看到帝皇星的人第一个感觉绝对是震撼。然后才是喟叹，由衷的喟叹，人类的力量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智慧种族居然能将大自然征服到这种状态。
  这简直是上帝的伟力才能创造出的大造化神迹。
  经过折叠站，飞船在空间中搅起一层无法感知的波动，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前一刻还在无垠宇宙间，一个眨眼，忽然外面就变得漆黑一片，然后又是一个思维无法衡量的瞬间，好像坐在快车上看着向后退去的树木一样，眼前的景色就已经变了。
  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星球。
  云沃口觜巴张的大大的，脸蛋红如鸡蛋。表情凝固在脸上好像被人当头锤了一棒。
  这是一颗巨星的行星，外围悬着三颗卫星。在外太空只能看到这颗星球是一片蔚蓝色和白色相融合，漩涡状的云层像是罩在明珠上的寒气生韵。
  首都星的太空港建立在卫星上。
  帝皇星的三颗卫星，从外向内分别被称为‘红月’，‘孪月’和‘银月’。红月与孪月相同大小，银月最大，几乎达到帝皇星的二十分之一。以前银月并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叫‘巨月’。
  直到联邦将整颗巨月建设成外银河链最大的宇宙港，灯光和表面建筑物甚至将卫星表面映成一片银光，这才渐渐被称为‘银月’。
  无数太空码头将银月装扮成钢铁巨兽，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港口，还有上万根巨型反战舰炮，千马赫核导弹发射台，驻守在银月上的军队是联邦赫赫大名的净化之刃第三军团，军用战场机甲，仿生机甲，蛛式战斗机甲，战场机器人。。。云沃隔着老远甚至都能感受到机甲引擎发动的高速颤音。
  无数巨大的战舰缓缓停泊在银月上的太空港间，小型飞行器，单体战斗飞行器像无数的蜜蜂一样绕着银月飞行巡逻，要塞化的卫星就是帝皇星的一只拳头，守卫着联邦的政治中心。
  看到这一切他的心也如同聚变反应炉一样沸腾了。没人能在林立的重型武器面前保持平静。重型武器林立的银月表面如同黑色的浪潮，武器上指示灯光芒冲天而起，让人眼花缭乱。
  然而联邦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争了。
  尽管这里先进武器无数，云沃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杀气，少了的是经过浴血奋战而产生的杀气，这些军队武器，战舰更像是摆设。他将目光再次放到那些机甲上面。
  他自幼就喜欢机甲，从儿时在电视上看到的影视作品，那些英雄们驾驶着拉风的人形机甲，飞奔在异星贫瘠的土地与异形大战的铁血画面。
  在残酷的星际战争中机甲就像一曾钢铁保护神，保护里面脆弱的骑士。曾有军事评论家说‘机甲是人类身体的延伸，也是与宇宙强力种族争锋的利器’。人类在身体上的确不足以与虫人，异形等善战族群一较长短，人类能成为外银河强权，与他们手里的武器和机甲分不开。
  自从姐姐死后，他更是将成为一个机甲工程师当成毕生的梦想，这是合着姐姐的梦想一起，替她完成那个无法完成的愿望。
  然而这颗卫星上停泊的都是仿生机甲，却没有人形机甲，这让云沃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