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很凶(太莽) 第454节
  刚从地底出来不久的屈乾辰,表情比较复杂,站在地宫出口的边缘,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三道人影。
  距离出口最近的,是两名身着武服的修士,腰间悬有破锋城的腰牌,为首是一名华发老者,身材健硕,背后挂着两柄巨斧;斧子一墨黑一乌红,柄端为象头、熊首。
  屈乾辰常年和破锋城攀交情,认得这两人是双锋老祖郑毅锋和执剑长老陈鸣;其余破锋城修士也在陆续赶来,不过速度稍慢,尚未抵达。
  双锋老祖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身着文袍的中年人,气质儒雅,手持一把质地似白玉的折扇,十八根扇骨顶端皆有菱形锋刃;此人是双锋老祖的好友向羽升,破锋城邻宗独幽谷的谷主。
  双锋老祖和向羽升都是华钧洲有名有姓的当家老祖,结伴来到此处,显然不是男男携手秋游。
  屈乾辰因为没能力打开仙王陵,早在数年前,就把位置告知了双锋老祖,换取了破锋城人脉。
  虽然仙王陵不是屈乾辰的,他们也没法开启,但在双锋老祖眼中,这座上古陵墓,已经是破锋城的私有物品,不容其他人窥伺。
  刚刚郑执事带着阵师出去,通报了宗门,双锋老祖得知有人捷足先登,就拉着好友疾驰数千里赶了过来,刚到这里,就发现屈乾辰从里面出来。
  双锋老祖询问情况,屈乾辰看在交情一场的份儿上,回答下面的人不好惹,让双锋老祖别妄动,等着人家出来,以礼相待聊聊如何分账就行了。
  但双锋老祖可不是屈乾辰这种无根浮萍的散修,能在华钧洲开宗立派的老祖,谁没点人脉?
  如果不是摸不准‘剑妖左慈’的背景,已经直接打进去了。
  屈乾辰自知已经没资格插手仙王陵的归属问题,想离开,但双锋老祖话语很直接:
  “破锋城知晓仙王陵位置的人,包括本尊在内不过寥寥几人,都是本尊心腹。你被人堵在仙王陵内,却能安然抽身,敢说自己和他们毫无关联?”
  此话意思,显然是怀疑消息是屈家走漏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但屈乾辰很无辜,他根本不知道仙王陵的位置是怎么被发觉的。
  被双锋老祖怀疑吃里扒外,屈乾辰今天自然别想走了。
  破锋城拿到大头最好,若是真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头被‘剑妖左慈’拿走,屈乾辰乃至屈家就完了。
  人家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人命不值钱,在仙王陵的损失,屈家卖儿卖女都得给双锋老祖补上,仙家的人情可不是白拿的。
  屈乾辰心里无辜,但和仙家打交道,叫委屈没用,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屈乾辰此时也只能指望,仙王陵里没什么好东西,不值得双方大打出手;这样大家坐下来谈,商量怎么分赃,他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也不至于被牵连。
  但可惜的是,地底那么大一座陵墓,怎么可能没点好东西。
  屈乾辰被堵住不过片刻,就发现双锋老祖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神色微变,然后就直接对着地下发话了。
  双锋老祖既然眼红,今天就不可能让步,一场争端在所难免。
  屈乾辰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剑妖左慈’等人能服个软,该让步就让步,别和破锋城正面硬刚。
  但这可能吗?
  屈乾辰回想了下‘剑妖左慈’的行事风格,只觉‘我命休矣’……
  ……
  沙沙沙——
  细密雨珠落在沼泽地里,些许屈居弟子和附近的破锋城修士,在沼泽地外围远观,不敢轻易靠近。
  双锋老祖和向羽升并肩站在地宫出口附近,安静等待,神识一直锁定在地下的几道人影身上,避免逃遁。
  双锋老祖开口之后,等待不过少许,沼泽地中央就下陷,出现了一个空洞,四道人影一跃而出。
  双锋老祖定睛看去——为首是一名年轻剑侠,身着白袍,面容俊朗,一双剑眉锋芒毕露,想来就是近期名声很大的‘剑妖左慈’。
  后方是三名女子,一个圆脸小姑娘,个头不大背着铁琵琶,估计是丫鬟随从。
  另外两名女子则比较特殊,打扮普通的小妇人,怀里抱着一只白色低品灵禽,人间气十足,不像是修行中人,但从气象来看道行又不算低。
  而另一名花枝招展的女人,虽然举止随意有点玩世不恭,但气势内敛看不出高低,道行是四人中最高的。
  屈乾辰听见动静,回头看去,见多出来一个女人,不由一愣,暗道:难不成他们在地底下挖出了个女妖精?看气象神态,还真像几千岁的老妖婆……
  这位女仙尊怎么回事?刚才还气势惊人,现在看起来怎么和抱着小母鸡的小媳妇似的……
  ……
  左凌泉跃出地宫,瞧见外面堵路有三人,心中也是一沉,不过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手按剑柄走向居中的华发老者:
  “阁下是双锋老祖?”
  双锋老祖负手而立,表情谈不上喜怒,目光放在后面的桃花尊主身上:
  “道友何方神圣,报上名来。”
  此举是完全没把左凌泉这幽篁小辈放在眼里,不过双锋老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桃花尊主神色不喜不怒,如同看待小辈:
  “想问我名号,先过了我后辈这关。”
  独幽谷的谷主向羽升,乃至执剑长老陈鸣,都是已经步入玉阶的仙尊。向羽升眼力更是不差,略微打量几眼,开口道:
  “道友的气势,没有武人那股锋芒,想来不以战力见长,当着我等面说这话,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屈乾辰夹在两拨人之间,左右为难,见双方开场火气就这么大,连忙在旁边插话道:
  “诸位都是山巅高人,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妄生争执有害无益。既然过来都是为了仙王陵,此事何不商量着来;刀剑无眼,见面就打打杀杀,伤了和气不说,若是有所折损,仙王陵里的天材地宝还不一定能回本……”
  双锋老祖是冲着仙王陵来的,不是冲着打架来的,对此回应:
  “这座仙王陵破锋城探索良久,按规矩本该全归属于破锋城。不过老夫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几位道友大老远过来,老夫该尽的地主之谊也得尽。你们把魂珠交出来,剩下的天材地宝,让你们拿走两成,今日之事就此了结。”
  两成?
  屈乾辰闻声一急,觉得双锋老祖胃口太大了。
  ‘魂珠’应该是双锋老祖眼红的至宝,能拿走就可以了;剩下的天材地宝,彼此五五也合情合理,人家打开陵墓,只给两成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屈乾辰怕剑妖左慈这边直接翻脸,正想开口打圆场,但让他震惊的是,‘剑妖左慈’的胃口更他妈吓人。
  左凌泉按着剑柄,眼神显出了几分轻蔑:
  “破锋城打不开仙王陵,里面的东西,你们本来一个子都拿不到。看在你们为了破解阵法,费了点心血的份上,让你进去搬几尊石像走。敢说个‘不’字,拆了你破锋城祖师堂。”
  “嘶——”
  屈乾辰听见这话直接蒙了,这哪儿是讨价还价,这完全就是挑事儿,双锋老祖要是能乖乖答应,背后两把斧子也不用背着了,拿去砍柴得了。
  此言不光是屈乾辰震惊,背后的桃花尊主都愣了下,暗道:够霸道,和上官玉堂一个德行,怪不她这么中意你……
  不过桃花尊主也明白左凌泉此言并非贪得无厌,双锋老祖刚才能发话,就是看上了魂珠,势在必得。
  而她哪怕不要其他东西,也不可能把魂珠交出去,既然注定谈不拢,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双锋老祖闻言自然显出怒容,上前一步,沉声道:
  “黄口小儿,你真以为有了点名声,所有人都得忌惮你背景不敢动手?老夫是忌惮你背景,但魂珠的分量足以打消这份忌惮,你今天不撒手,哪怕你背后是整个东洲南盟,此处都是你的埋骨之地!”
  桃花尊主眉头一皱,插话道:“双锋老儿,世上不把东洲南盟放在眼里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双锋老祖听见这话,自然明白这个不知名山巅女修,是东洲南盟的人。
  东洲南盟有名有姓的巅峰女仙尊就俩,一个名震九洲的女武神,一个默默无名的桃花仙子。
  眼前这个女子,如果是东洲女武神,他们仨已经被打趴下了,哪有机会扯这些屁话,所以只能是另一个。
  双锋老祖大略猜到了桃花尊主的身份后,没有露出半分忌惮,反而还有点轻蔑。
  因为东洲桃花潭,在华钧洲修士眼里就是个‘大农场’。
  桃花尊主地位是高,但地位来自其他宗门对自身的依赖,一旦遇到没有交集的宗门,这地位显然就不顶用了。
  破锋城已经快到华钧洲中部,不可能直接从桃花潭进购各种天材地宝,有什么伤病也不会去找桃花尊主,双锋老祖遇上眼红的至宝,岂会给东洲的女修面子。
  其实不光双锋老祖,在屈乾辰的印象里,桃花尊主这名字都有点陌生。
  唯一听说过的几次,都是‘九宗第二女修嫉妒东洲女武神地位,搞事情然后被东洲女武神责罚,仰慕桃花尊主姿容的修士痛心疾首’等等。
  就这名声,屈乾辰都不一定当高人看,更不用说在场三个玉阶武修。
  双锋老祖轻抬下巴,冷笑道:
  “老夫还以为是哪位高人莅临,搞了半天是东洲的桃花仙子。东洲女武神说这句话,尚且够资格,你一个无功无业无战绩,就会种地酿酒的散仙,也配抬出东洲南盟的名字来吓人?老夫不给你面子,你又能如何?跑回去找东洲女武神哭鼻子?”
  “你……”
  桃花尊主眼中显出怒色,尚未开口,左凌泉就上前一步:
  “看来你今天不是想要机缘,是想死。”
  轰——
  左凌泉话语未落,沼泽地里便响起一声巨响。
  双锋老祖脚步未动,右手却握住了背后那柄赤红巨斧,红光一闪间,一柄十余丈长的巨斧虚影,已经来到了左凌泉面前。
  左凌泉反应极快,腰间玄冥剑瞬时出鞘,横挡在身前。
  挡——
  震耳欲聋的爆响,天上落下的细密秋雨瞬间化为水雾。
  凭借骇然速度,玄冥剑挡住了巨斧虚影,但其内蕴含的开山力道,却不是那么好承受。
  只是一瞬之间,左凌泉就被劈入地面,直接砸进了地下洞府。
  轰隆——
  仅仅一击过后,沼泽地里就出现了一条巨大凹槽,几乎把下方的地底洞府劈开,露出了数千年不见天日的数间石室。
  双锋老祖忽然出手,两拨人同时剑拔弩张。
  不过双锋老祖一击过后,并未追击,而是手持单斧站在原地,看着跃上地面的左凌泉,讥讽道:
  “什么样的师长,带出什么样的徒弟。她狗眼看人低,至少有点境界,你算个什么……”
  飒——
  沼泽地里剑意冲天!
  左凌泉卸掉斧中气劲的瞬间,冲出了地底洞府,身形化为白色苍狼,手中玄冥剑裹挟风雨,伴随心中雷霆怒意,刺出了生平最强一剑!
  霹雳——
  漫天乌云响彻雷鸣,这一剑带起的浩瀚天威,让所有人脸色骤变。
  双锋老祖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到了那股不可能出现在幽篁修士身上的锋芒;背后另一柄墨黑巨斧来到了左手,双斧高举于头顶,以开天之势,毫不退避与剑锋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