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他满脸苦恼地给车稷大人倒了杯水,因为郁闷,表情没有端住,硬生生给了车稷大人更大的压力。
  于是,手指又下意识地擦了把汗,车稷下意识地去拿那倒好的茶,抿了一小口,烫的嘴都快要坏了。
  咳咳,咳咳咳车稷还呛到了,他呛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这年迈的身躯是根本就支撑不住啊。
  车爱卿何必这般着急?徐奕则想了下,由于不知这御前太监的名字,直接对着他吩咐道:你,给车爱卿再加点碳吧。
  是。御前太监彭海清欲哭无泪。看,现在皇帝是连杂家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因为苦恼,手中的碳火,又不免多加了些。
  车稷那是坐立不安,汗水如豆大一般的水珠从脑门淌下,将他的衣襟浸湿。
  今日之事,车爱卿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徐奕则微微一笑,用一种极其敷衍的态度安抚了一句。
  御前太监彭海清以及御使大夫车稷都心中碎碎念:陛下哪里有半点抱歉的态度,当然他们也不敢要皇帝真的与他们道歉也就对了。
  自然自然。车稷又伸出宽大的袖袍再度擦了擦汗。
  徐奕则顺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他却是没有喝,只是放在了一边,仍由热茶之上热气袅袅。
  只是这奏折之事,理应精简了说,说到实处,这样朕才能效率高些,您说是不是,拽那些华丽的辞藻,又有何用?
  是,陛下教训的是。
  车稷简直欲哭无泪,他平时卖弄学问也习惯了,哪知道这事还能被拿出来做文章?
  就是不知道皇帝这是借题发挥还是心血来潮了。
  若是借题发挥
  车稷心头一跳,那他向摄政王送礼的事,莫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多,然后一屁股就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双手趴在地面上,哭喊道。
  陛下!
  臣一心为您啊,先皇在世之时,老臣一直殚精竭虑是,死而后已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徐奕则把玩了一下茶沿,挑了挑眉眼,依旧还是微笑的表情,却无端生出一分西伯国的冷意。
  哦?这么多年,您竟然没有功劳,只有苦劳吗?
  这车稷瞪着眼,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陛下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但总觉得杀气腾腾,令他恐惧。
  陛下您饶我一命吧,臣上有老,下有老,整府都倚靠着老臣,若老臣老臣不过也只是图个安稳,并未有背叛之心啊。
  车稷啊车稷,您倒也不想想,摄政王与朕,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听车稷说了这般多,即便原先并不清楚,如今却也是明白了。
  陛下,放过老臣吧,看在老臣这么多年未徐国出谋划策的份上。
  触碰杯沿的手指微顿,徐奕则眼中杀意浮现。
  他不过只是诈了对方这么一下,竟是令对方和盘托出了,这种人,既蠢,还怂,不该留用。
  不过,面对他,还是不会这么说的。
  微微眯起眼睛,眼前趴在地上的老人一副惧色,身体发抖,一副老态龙钟之感。
  倒也算是活得其所了,可叛徒,不该活。
  他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相反的。无妨,那朕便看在您为了徐国多年出谋划策的份上,饶、你、一、命。
  最后一个词,被徐奕则压得很低,在他面前的车稷,再次全身抖了下。
  谢陛下!苍老的声音中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倒也不必谢。徐奕则笑着说。那么,朕便不送车爱卿了。
  是,老臣这就告退车稷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热汗,他颤抖着手擦了擦自己额前的汗水,躬身退下。
  空荡荡的龙乾宫中,再次只剩下了徐奕则与御前太监彭海清两人。
  徐奕则突然叫了下御前太监,海清。
  彭海清的耳朵微动,被叫到名字的他,心中激动万分,一双眼睛翘首以盼。是,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杂家去干。
  对方如此激动,徐奕则莫名地多看了对方一眼,但也懒得多加思索,只是道:车大人,半路有危险,你赶紧赶过去。
  不知陛下是何意?刚刚被叫了名字的彭海清满头雾水,他怎么又听不懂皇帝的话了?
  不甘中,彭清海甚至还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想他自先皇开始便开始做这御前太监,先皇死后,又照料起新皇,这前几日,他还能完美猜到皇帝的意思,怎么今日开始,便哪哪都不明白了?
  啧,真不顺手。徐奕则嫌弃道:我是让你半路搞个名头,把车稷给杀了,可懂?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应该有的怀疑根本来不及出现,彭清海只来得及应了声徐奕则的命令,便赶紧躬身出门。
  这车稷大人已经出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得及做这事?
  被这忧心之事占据脑海的彭海清,哪来得及去考虑皇帝竟是对自己用我字自称?
  更不用说一向仁慈的皇帝竟然枉顾一位朝中老臣性命之事了。
  一切都做的顺手,毕竟这是彭海清曾经做顺手,但这四年却未曾做过,几乎要忘却的肮脏事。
  想来,日后这些事,也定然不会少了。
  毕竟,徐奕则可不是新皇,他从来不是君子,也不是好人。
  穿越之前,他不过只是个黑老大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按照榜单字数更新,这周到下周四之前更满一万五哦!
  第12章 还手之力
  送走御前太监,徐奕则留在了龙乾宫中,没有前往金銮殿。
  倒也不是不愿见李纯渊,只是徐奕则认为,他们两人还是少见面为好,反而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是不是他今日的反抗总算是起了一点作用,李纯渊竟是没有来这龙乾宫,而他也终于有了独自思考的机会。
  两天时间,发生得太多,他甚至没有机会去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只是被推着,不断往前。
  而今晚,他终于可以躺在床上,思考今后的事情。
  不得不说,做皇帝是真的累,不仅早上五点就要上朝,八点左右结束早朝之后还要召见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
  与他们商议完国事之后,就到了用膳的时间,用膳之后又要批阅奏章。
  当他今日第一次看到这些奏章的时候,徐奕则是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那怎么看也不可能今日解决掉的奏章,竟是皇帝每日的必修课。
  看着那冗长如同裹脚布一样的奏章,他深切觉得今日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无比正确。
  若要他日后经常对着这些玩意看个一下午,那的确是连个属于自己的时间也没有了。
  只是,当他好不容易处理掉那些琐碎的事情,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是想到了已经去世的皇帝,以及李纯渊。
  这是无意识的从批阅奏章的疲累繁琐,但厌烦,直至可以休息,他便想起了这件事。
  新皇与李纯渊都同样批阅过那些奏折,他们又是如何忍耐过来的?
  先不说李纯渊,他至少只是处理了三日,但真正的新皇呢?
  是整整四年。
  皇帝不好做啊徐奕则在极致的沉默之后,翻了个身,将所有的思绪甩出脑袋。
  比起思考这些多余的事情,不如想想日后,他可是也要一直生活在这种痛苦的生活中如果他真的要做一辈子的皇帝的话。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戌时,再次醒来之时,外头已是明月高挂。
  御前太监请求召见,这才让徐奕则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陛下,您所安排之时已经处理好,保证处理得完美。
  嗯。徐奕则脸色不太好,刚刚被打扰,他特别想要揍死这个太监。
  原以为这彭清德应该马上便会离开,却是见他又呈上来一个木托,上面摆放着许多木牌。
  陛下,今日打算翻谁的牌子?
  徐奕则直接气炸了,这事重要吗?重要到需要打扰他睡觉吗?
  他一只脚一蹬,直接把御前太监给打发走了。
  直到御前太监呆呆地站在了门口好一会儿,他才总算反应过来。
  糟了,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往日这时,只要喊上皇帝最宠爱的虞美人来便好了。
  御前太监心领神会,赶忙去安排虞美人来皇帝的龙乾宫。
  *
  皇后娘娘,今日奴婢看彭太监着急去了虞美人的琴台宫,如今虞美人正往皇帝的龙乾宫去呢。
  苗霖自从皇后娘娘十六岁进宫时,便一直服侍着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自是一心向着李纯渊。
  从前皇帝便一直偏爱着虞美人,甚至虞美人还为他生了个小公主
  得亏虞美人只是生的公主,不然皇后娘娘如今的情况可能更差呢。
  一想到这里,苗霖便忍不住为皇后娘娘打抱不平。前几日,奴婢见皇帝倒是在金銮殿呆了好几日,奴婢本以为
  莫要乱说。
  李纯渊解着自己头饰的手微微顿了下,随即打断了对方的话。
  苗霖微微咬牙,有点不忿。
  娘娘,您应该学会争宠,这后宫中的美人,哪一位像您一样到如今都未曾被翻牌子的。
  心中不免郁闷,苗霖简直为不争不抢的皇后操碎了心。
  本宫是皇后,所作所为代表着皇帝,自是不能太他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随即话锋一转,苗霖,为本宫梳妆打扮,摆驾龙乾宫。
  娘娘,您终于想通了!苗霖心中高兴,手上的动作利索了几分,喜上眉梢,短短一会时间就为皇后梳妆好了。
  离龙乾宫不远处的一条宫内小道之上,是琴台宫前往龙乾宫的必经之路。
  虞美人今夜化了美美的妆,心中满是焦急。
  她已经近一月未曾见过陛下了,她虽然担忧,可惜陛下一直在皇后娘娘那里,她必须得忍耐。
  而今日,彭御前大总管令她赶紧前往龙乾宫,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思念焦急来。
  一月前,她便觉得皇帝的身体似乎有点过分虚弱,只是皇帝却安慰她无碍。
  虽然担心,但虞美人最终选择了信任。
  而这次的信任,却让她整个一个月未曾见过她心爱的陛下。
  再快些。眼看便要到龙乾宫,她不免吩咐身边的奴婢。
  奴婢自然知晓虞美人的焦急,笑了笑,道:虞美人,皇帝既然翻了美人您的牌子,身体定是已经好了,美人不必太过担忧。
  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奴婢点出了自己那点小女儿的心态,虞美人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她软软地娇嗔。
  突然,轿子停在了原处。
  今日虞美人先请回吧。
  刚刚心中还充满了期待的虞美人不免心中不安起来,这是怎么了?
  她问身边的奴婢。
  是皇后的人那奴婢微微皱了皱眉,表情不是很好,但她还是安慰道:美人不必担心,奴婢去问下情况。
  好、好,快些。虞美人焦急道。
  她坐在车中焦急地等着,过了一会,那奴婢便已经回到了虞美人车轿的窗边。
  是皇后的人,他要求我们原路返回,说今日皇后已在龙乾宫。
  听到这话,虞美人本来期待的心瞬间就变得冰冷。
  怎么会陛下怎么会突然就一直召见皇后呢?虞美人原本满是期待的眼中顿时布满了失望。
  美人奴婢有点忧心,不如让奴婢再去问问情况?
  虞美人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泪,但最终,她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失望与悲伤。
  罢了,毕竟我不过只是美人,而他是皇后,我们不要让陛下太难做
  那奴婢微微咬牙,心中也是满是疑虑,但虞美人如此说,她也不能自作主张。
  于是,她对着周围的轿夫喊了声。原路返回琴台宫。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从琴台宫来的虞美人又原路返回了,就如同一场闹剧,天女散花般消失了。
  *
  半梦半醒之间,徐奕则再次听到了御前太监那尖锐的嗓音。
  皇后娘娘驾到!
  什么玩意儿?徐奕则还没睡醒,翻了个身,正打算抱着被褥继续睡,却又在下一瞬直接睁开眼睛半坐了起来。
  皇后,皇后怎么又阴魂不散?!他慌慌忙忙地爬起来,而皇后也就在他准备穿戴衣服的时候进来了。
  一时之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此时的徐奕则,为了舒服,直接将外头的冕衣给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里衣。
  因为房内碳火烧得正旺,天气又开始还暖,而徐奕则作为一个健康的男性,自是内火旺盛,即便是里衣都已经散开了。
  这下,便露出了他那精壮的胸膛,以及那麦色健康的肌肤,甚至还能看见那深褐色的点。
  即便是李纯渊,也因为突然入目的男/色而迷住了眼,他微微睁大了些眼睛,整个人似乎显得无所适从,甚至伸出袖口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举止动作,倒是令原本不太自在的徐奕则瞬间乐了,他的嘴角因为恶趣味咧开,眼中流露出一丝愉悦的快意。
  皇后深夜到访,倒是令我尤其意外。
  大约是徐奕则的语气中的揶揄实在过于清晰,李纯渊慢慢放下自己宽大的袖口,刚刚流露出的一丝不好意思,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