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又是没等我反应得当,吴浩宇就跳了下来,但他也不是整个人不管不顾地扑下来,就是稍微一跃,跳前还弯下了腰,没让我承受太多冲击。我把他抱上了,他才像个树袋熊一样也把我紧紧抱住,连腿都缠了上来,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我身上,然后问我:重吗?
  还行。我托着他的腰,以免他滑下去。
  然后他就把脸埋在我肩膀里呵呵笑,我们现在这是在谈恋爱吗?
  不是吗?我反问他。
  我他妈竟然真跟你谈上恋爱了,牛逼啊!
  我没忍住也笑了,还来不及回答,就又听他说:你可别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你敢!我把他从身上扒下来,下意识就应了这句,想想觉得不对,又改口道:怎么你现在还是不相信我啊?
  吴浩宇也不答话,径自又往下跳了两级,彻底回到地面上,转过来迎着光面对我,他说:走,去跑吧,快点跑完,我们一起回家。
  明明是我想带吴浩宇回家,结果却是我被他拐回家了。
  但还真就已经是默契使然,他说回家的时候,口吻甚至不是在发出邀请,而是像平常的每句话一样自然,我也不用再多问一句或者确认一下,回家就是回家。
  吴浩宇估计真的是聊天聊累了,夜间的地铁上有空座,他坐在最边上,头靠着栏杆就睡着了。
  车厢里人已经不多了,其实他可以靠过来,我总比硬邦邦的栏杆靠着舒服点。
  我这么想当然不是因为周围终于没人看了,才愿意让他靠过来,如果换做前段时间的我,或许的确会这么想,但我保证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想时时刻刻握着他的手,想不分场合地抱抱他,还想当着全校人的面宣布他是我的早恋对象。以前我怕他跟我太亲密了被别人看,怕他挨得我太近了我要不自在,我愿意的时候就主动亲近他,不愿意的时候就得他配合我,总之特别不是个东西
  阿宇,你醒醒。我轻轻杵了杵身边的人,他睡得浅,扭过头来惺忪地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了。
  你别睡,你一睡我就得自己待着,我自己待着就要乱想,你跟我说说话嘛。
  吴浩宇听罢眉梢一挑,你都想什么了?
  我在反省。
  啥?
  我在反省。
  你有什么要反省的?
  我正准备说,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告诉他为好,我不想告诉你,但是你别睡了,还有那么多站呢,我不想一路反省回家,你跟我说说话。
  吴浩宇这个人,无趣就无趣在,一点多余的好奇心都没有。他也不往下深究,顺着我的话就真的开始说别的,我这心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我不想告诉他是一回事,他无所谓知不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就真不想知道我反省了什么啊?
  嘿,你这人真有意思,你说你不想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怎么我不问还错啦?
  那能一样吗,我都这么惨需要反省了,你好歹关心一下我啊。
  那好,来,分享分享,你都反省啥了?
  吴浩宇问得好像也没错,但我就是感觉又被他噎了,于是干脆同意换个话题:阿宇,你记得早点开始申请日本的签证啊。
  这一届亚青田径锦标赛将会在日本岐阜市举办,接下来我将要面对的是从6月5日开始、真正在比赛承办城市举行的预赛和决赛各一场,或许还会有个半决赛,我也不知道。比赛的时间段完完全全覆盖住了三天高考,在赛程安排没出来之前,我也不好说百米短跑的赛事会不会超级不巧地与高考一同结束,以及我会不会在第一场就被淘汰掉,但就算我坚持不到吴浩宇考完,作为他高考后的大解放,上日本玩一趟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能再顺便看我跑场比赛,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现在提签证的事未免太早,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如今通过旅行社办旅游签又方便又快,真不用现在就开始操心,可我还是想早早就跟他说好,因为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吴浩宇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终于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个好!
  ☆、第二十九章 by吴浩宇
  我经不住张天乐一天到晚催促的念叨,终于打算去剪头发了。
  但我需要说明一点,我真不是个对留头发有什么癖好的男的,我磨磨蹭蹭不去剪,全是因为懒得。
  现在头发的长度,其实我觉得还行,无非就是刘海长了点遮眼睛,洗完澡吹头也就是二十秒的事,平时进校门的时候我把刘海撸一把,顶多是看起来乱,还没到被抓仪容仪表的程度。可张天乐好像对我的头发十分不满意,有事没事就催我去剪,让我换个精神点的发型,别整日里看着懒洋洋的。
  我在心里默默跟他顶过嘴,想说在学校里哪有什么发型可言,精神点不就是剃光吗,光头够精神了吧。这话我是真没敢对他说出来,我怕他又牢记下光头这个梗,以后有事没事就怂恿我去剃,因为我这人特禁不起念叨,这不,这回就是明明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懒一段时间,却被他念叨得烦得不行,只好妥协去了理发店。
  还有一个我不愿意剪头发的原因,就是理发店的氛围总是,怪怪的。
  你还没要进门呢,门口坐着的一边一排小伙子小姑娘就开始打量你,等你打算进门了,人家给你拉开门,两排人一下子凑上来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要给你服务,我只有一张嘴,招架不住同时四五个问题,经常是话都还没说一句,就直接被领进去洗头了,从躺下以后就得接受各式各样的硬聊和推销,我觉得我平时嘴也不算笨,但是遇上这些娴熟的理发店员工们,简直是节节败退。
  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是,阶级不同,消费观真的是不同。
  这次是张天乐跟我一块去了一家我没去过的店,他自己没打算剪,我本来让他别去了,坐那干等一个小时多没意思,可张天乐说,他不干等,他去洗个头。
  当时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我都懵了,脸上的表情除了纳闷还是纳闷,我看了一眼他没什么发型可言的发型,问他为什么要去理发店洗头。张天乐听我问估计也懵了,就为什么不剪发还要去理发店这个事跟我展开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辩论,当然最后的结论也是让我哑口无言,他说:懒得自己洗。
  我又看了一眼这人短得绝对合格的头发,心中感叹这么短了还懒得自己洗,是得有多懒。
  理发店这个地方吧,莫名就是有一种让人尴尬的磁场。我一个人来的时候尴尬,张天乐跟我一块来,就是双倍的尴尬。
  洗头小哥怪怪的,反正我是不会对着另一个比我高的男的称赞一句哇你好高哦,或许是职业素养,称赞完之后接着又是一句你头发质地好好哦,这两句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沉默地对他笑笑点了个头,然后这人又开口:你平时是比较害羞的性格吗?
  张天乐就在我旁边的位置,他说:他不是害羞的性格,他是个哑巴。
  他这话紧接着就是我的一声卧槽,又碍于正在洗头不好动弹,于是场面就是他、他的洗头小哥、我的洗头小哥,都乐了,我忍下跟他继续掰扯把话题扩大的冲动,只觉得耳朵有点烫。
  发型师也怪怪的,跟洗头小哥是两个极端。我洗完头出来,正庆幸没跟张天乐挨着坐,发型师就冷着一张脸被小哥介绍过来了,上手就把我头发吹了个大致干,呼啦来呼啦去,最后才惜字如金地问:怎么剪?高贵冷漠得不像样子。
  张天乐不知从哪一头冒出来来到我边上,领子后别着毛巾,自己头发还滴滴答答滴着水,就站着跟发型师说我这头发想怎么怎么剪。
  哎哎哎,我伸手拍了一下打断他,这我的头发。
  我就是给你个意见,把两边后面都剪短,顶上别动,长度修修就完了,太短了也不好看。
  我眉头一皱,冲着镜子里对理发师说:你别听他说,我就普通剪短就行了,不要什么发型。
  他俩没人听我说的,张天乐继续说他的思路,发型师则是建议今天就做个烫发项目,好在张天乐这个没谱的还多少有点分寸,替我坚决回绝了。我在镜子前坐着越想越不对,怎么头发长在我头上,却是张天乐来决定怎么剪,发型师估计是个透视眼,看出张天乐才是个大金主,让他满意似乎比让我满意要强。
  我又伸手拍了张天乐一把,赶紧滚去吹你的头吧,别给我在这添乱了。
  待他走后,发型师拿了个转椅在我身旁坐下,最后问了一句:怎么剪?
  我说:就是剪短,普通的。
  他让我低头,拿上梳子和剪刀便从后面底下开始剪。
  剪刀跟头发丝摩擦出来的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听得我背脊有点麻,眼前的围布上还没有碎发掉下来。
  算了,我对身后的人说:按刚才他说的剪吧。
  剪出来的效果比我想象得要好,没我以为的那么挫,也不像是能在学校里被老师逮住的发型。围布摘掉后,我对着镜子清理脸上的碎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是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张天乐只在我剪发的过程中来看过一眼,当时还并没有剪多少,所以他也不知道我会剪成个什么样子。现在他坐在前台区的沙发上等我,见我剪完出来,也没有那种眼前一亮的惊喜,只是上手摸了摸我的脑后,歪了个头,痞痞地评价道:不错啊。
  我嘴角抽了抽,自行先去付钱,前台的小姑娘业务水平良好,把握最后的流程坚持发展顾客,她问我们:你们现在还在上学吗?
  是啊。我答。
  那下次来可以试一下我们的学生八八折优惠嘛,下个月我们有烫染项目的活动,凭有效学生证体验八八折优惠哦。
  张天乐站在一旁,自然地接了话:姐姐,下个月他就跟我私奔啦,可能再也来不了咯。
  最终我跟张天乐在一片尴尬的玩笑声中离开了那家理发店,走远后我终于放松了身子,踢踢踏踏地在路边走着,边走路边听他抱怨:我操,以后再也不来这家了,人也太油了,你说他们是拿提成还是怎么的?三句话离不开推销,还指望我能在他家花多少钱啊。
  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先炸毛,我看他样子还以为他觉得这家店挺好的,心里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再插刀,只好不咸不淡地说:让你换衣服,你要是穿着校服来,能给你推销这么多吗。
  今天我们算是逃了后半段的晚自习特地来剪头发的,张天乐光是逃晚自习还不够,非要换了校服穿便装来,结果就是估计被人家当成大学生了,就想从我们身上压榨出点营业额来,幸好我们两个信念坚定,除了基础洗剪吹,各自没多花一分钱。
  唉,失策失策,我这不是怕给学校影响不好吗。张天乐跟我并排走着,嘴里说着话,手就不着痕迹地把我的手给拉上了,指头松松垮垮地相互扣着,要牵不牵的样子,他今天穿的衣服有些大,拉着我的手隐在衣侧,多少做了一些防护。
  被人看见了会怎样?他问我。
  不会怎样,无非就是多看两眼呗。
  那就让他们看吧。张天乐说着就把我的手放开,换成胳膊从我肩头搂了上来,他把手臂收紧,我被他锁得微微弯下腰,他正脸贴近我的耳畔,呼吸扫得我脖子痒,但你这头发他们给你剪得真挺好看的。
  我笑着去掰他的手,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那下次再来?
  不,再也不来了。张天乐把我松开,我们各自走了两步,我的手就又被他拉上了。
  我心情很好,突然想逗他一下,我都按你说的剪了,有什么奖励吗?
  张天乐看向我,表情似笑非笑,耐人寻味地说:奖励啊,应该到了吧。
  我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快递自提短信,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来这事,打开自提柜才发现不是个小物件,又大又沉,我仔细回忆了一遍我最近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快递单上又确确实实是我的名字我家的地址,我一路把它抱回了家,到家后拆开了才是惊掉下巴。
  在我拆开了外头一层层硬纸壳和防撞泡沫见到本体的外包装后,我还不信,再拆看到笔记本机身,我也不信,直到按了开机键,这玩意竟然真的运作了起来,我才敢信,这一层层的包装里,装的竟然是台外星人。
  我正对着屏幕上请求配置的界面呆愣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张天乐打来的视频,我回过神来接了通话,第一句话便是他说的:收到了吧?
  啥?
  装什么傻啊,我看物流信息说已经送到了。
  我后知后觉地想一想,确实是除了张天乐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值得怀疑了,可是张天乐本身也足够让我一百个不信,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先确认一遍:是你啊?
  废话,除了我还能是谁。
  真的吗这是?
  合着你还没打开呢?快点打开啊,打开你就知道真不真了。
  我打开了。
  那还问个屁,别得了便宜卖乖啊。
  我把手机立在一旁,机械地按着配置界面的步骤一步步往下走,盯着屏幕的眼睛都都直了。
  吓傻了你?张天乐在视频对面问道。
  不是为什么啊?
  你不是说你没电脑吗,这不,现在有了。
  我迟钝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过一次张天乐突然发微信跟我说,让我别玩手机上的破游戏了,跟他联机打英雄联盟,当时我说我没有电脑,他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继续玩手游,估计是把他憋屈坏了。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是我想送你个礼物,而且你不是说要奖励吗,刚好就把它当奖励得了。
  不是,不是,你这个有点、有点,过了。我脑子转不过弯来,舌头也很少有这么打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