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 第90节
  林然从没见过元景烁这种眼神,更没见过他用这种眼神望着任何一个姑娘。
  林然一惊:“难道…”
  天一怒:“没错,这小子八成对楚如瑶一见钟情了!”
  林然再惊:“那岂不是…”
  天一更怒:“没错!艹他妈的,老子还以为他喜欢你呢,这不是欺骗人感情吗?只撩不娶这他妈是人事儿吗?!”
  林然更惊:“这也太…”
  天一撕心裂肺:“啊啊个狗渣男给爷去——”
  “幸好幸好我刚没说出口。”
  林然大松一口气,捂着自己白嫩嫩的脸蛋,满脸劫后余生:“幸好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喜欢我,这不是自作多情吗,艾玛那这脸不又得给打肿了。”
  天一:“…”
  “我就说他对我绝对没那方面的意思,我这么多世界的经验我能不知道吗,那小兔妖坑我,给我都整迷糊,险些就自作多情了。”
  林然一脸感慨:“幸好还没张嘴,否则多尴尬啊,还得被他嘲笑,我这都一把年纪还惨遭打脸,岂不是又成我感情经历中一个不堪回首的深坑了。”
  天一:“…”
  “可我把他当弟弟。”
  林然啃指甲,有点迟疑:“他竟然想当我姐夫,这个关系是不是有点乱——”
  “…”天一只觉一口老血涌上心头,陡然喷涌而出,暴怒咆哮:“你和他两个傻叉给我一起去他妈屎——”
  ……
  成庄,山川颠覆,地裂天塌。
  恶蛟被那一剑生生劈回大阵里,诸族长老连忙上前,同时拼尽全力重启大阵,恢弘白光遮蔽了半个天幕,那一瞬化龙成婴的契机消失,穹顶密布的雷云缓缓消散。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回,这恶蛟是彻底逃不脱了。
  云长清身后跟着云家众人,撩着袍角快步走上石阶,小山坡被生生建了一座观礼台,站满了燕州诸多新旧世族来代表观礼的长老、精英弟子和大城城主,以及被金都州府特意请来观礼的几大宗门的长老与亲传弟子。
  “云师兄。”
  “师兄你可回来了。”
  云长清刚上去,圣贤学宫的师弟们就热烈围过来,其余宗门的友人也过来笑着打招呼:
  “长清兄,可有阵子没见了。”
  “云兄还走吗,有空这次一起去梵天净土呗。”
  “上次…”
  云长清被许多人围着,行事却不显仓促,笑着一一回应,丝毫没有敷衍,风度极是翩然。
  “长清。”
  云长清偏过头,见一位留着短髯的年轻文士模样的青年唤他,走过去笑着拱手:“樊师兄,许久未见。”
  樊师兄也拱手回了一礼,望着他片刻,笑了:“你这才回家去多久,身上气息竟越发通透,看来是又有突破,怕是离金丹巅峰也不远了。”
  云长清笑:“侥幸,遇见个极为合心之友,得他点拨,侥幸有了些突破。”
  樊师兄摇头:“能遇到这样的人,也是你的机缘,像我,羡慕都是羡慕不来的。”
  云长清顿时道:“师弟惭愧,师兄莫要…”
  “哈哈,你是我师弟,你有突破就是我圣贤学宫的脸面,我只会高兴。”
  樊师兄神色舒朗坦然,并不以为然,却是拉过云长清,压低声音:“你来得正好,这次梵天现世,我们圣贤学宫也要去寻传说中的净土之岸,三山也都掺和进去,北辰法宗与玄天宗的长老弟子带着大部队已经到了冀州那边,只剩下我们这小拨儿人被燕州州府软着求着拖下来…也好,你与我们一起,等一会儿观完斩妖大典,我们直接上方舟往冀州去。”
  云长清却摇头:“师兄,梵天之行我不去了。”
  樊师兄愕然:“为什么?”
  云长清迟疑一下,轻声说:“我父亲总觉得这妖作乱的事有些蹊跷,怕还有什么岔子,特意让我留在金都一阵。”
  樊师兄看他言谈不详,便知其中含了云家家族隐秘,他自是不好多问,唯有叹一声:“可惜了。”
  云长清笑:“不可惜,我已经得了机缘,正好这些日子巩固;此行有师兄带队,这么多宗门一起,我也能放心。”
  樊师兄摇摇头,却又想到什么,用眼神示意前面:“梵天之行你不去,万仞剑阁的新任大师兄你却是要认识认识的,之前总机缘巧合错过,今日正好一见。”
  云长清微怔,望去,见观礼台边沿一道背影,一身修身蓝衫,腰间侧悬一柄长剑。
  他身形瘦削、背脊挺拔,仅以木簪竖起的墨发被山风拂吹,有着沉默又凌厉的清冽风骨,看得云长清心头微动。
  云长清走过去,在还距五步的位置停下,拱手而笑:“在下云长清,圣贤学宫之徒,可是剑阁首徒晏师兄?”
  那人缓缓转过身。
  云长清看见一张清冷俊秀的脸庞,漆黑的瞳仁,点缀在淡而清的眼眸中,静静望向你时,有着秋水长天般的冽与沉静。
  “是。”
  他回身时,腰间幽蓝长剑似滑过天边的明霞,如龙流渊。
  他轻点一点头,声音淡、却字字分明:“万仞剑阁,晏凌。”
  第56章
  云长清望着远方。
  庞大的蛟哀嚎着坠落,白光如擎天巨柱铸穿天地,烈焰滔天而起,比落日余霞更凄艳的红,煌煌映红了半边天空。
  红光倒映在他瞳孔里,这恢弘的盛景让他微微恍惚,直到清冽寒风迎面,他清醒过来,才注意到身边的人,从始至终连呼吸都不曾变过。
  云长清偏过头,望见晏凌沉静的侧脸,他目视远方,瞳孔中分明也倒映着火光,可是那目光太淡了,连这炙热的红像是融进了他漆黑的瞳仁中,如坠秋潭,溅不起太多的波澜。
  万仞剑阁,晏凌。
  云长清并不陌生这个名字,或者说,如今三山九门没有一个人会对这个名字陌生。
  掌门首徒、习君子剑法、龙渊神剑之主——更响亮的名字,是新一代万仞剑阁大弟子。
  如果说三山是为九州定鼎,万仞剑阁便是三山最锋最正的悬剑,晏凌,这位剑阁首徒,如无意外,便会是下一任执掌这柄悬剑之人。
  云长清听过不少晏凌的事迹。
  自云天结丹,一十三年来,曾于寒山洗剑,赴幽都平乱,万罡枯地淬剑骨,在悬天宫势压四方豪杰夺魁…珫州天地山海决盟一剑连破九重封禁,自此威名响彻整个瀚海沧澜。
  云长清以为会见到一个冰冷无情的剑客,但出乎意料,云长清看见的,是个虽然清冷、却沉静内敛的隽秀青年。
  他的剑和他一样安静,那幽蓝剑刃上盘纹交织,却像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封住,封住一切激烈与生动,只剩下无尽的冷凝、安静甚至…落寞。
  云长清抬起头,望着仍然浮在半空中,姿容绝美、手执冰玉长剑的少女,万千冰雪化成寒霜在她身边飘落,如高山雪莲般不可攀折的强大与美丽,让许多年轻弟子仰着头,露出神往之色。
  “这位便是贵宗的楚师妹吧。”
  云长清轻赞:“剑阁双绝,君子冰心,楚师妹竟能将冰心剑法与凤凰之威相融,如此威力,让人拍案叫绝。”
  以金丹中期的修为,生生将快要化婴的蛟从半空劈下,哪怕是有凤凰残魂对于恶蛟天生的血脉压制、哪怕那一剑也许实际并没有如何伤到恶蛟,但只凭这一剑,剑阁楚如瑶便足以荣列当今修真界年轻一辈最顶尖的高手,美名享誉九州!
  “客气了。”云长清听见晏凌清淡的声音,却并不让人觉得敷衍:“冰心剑意深邃无边,神凤曾是化神之尊、即使仅剩残魂仍是她现在难掌握的,问道之路永无止境,这还远远不够。”
  “晏师兄太谦逊了。”
  云长清笑:“问道虽无止境,也要不时往回看看已走过的路,否则这漫漫长路,总望着前方,会给人压垮的。”
  晏凌听出这里善意的点拨。
  他看向云长清,端雅温和的青年微微笑看他,清正的眼睛里有善意与关切。
  晏凌听过云长清的名字,学宫掌门座下三弟子,云氏少主,习儒道至高秘典,被誉为圣贤学宫数百年来最有通透慧心的人。
  云长清的年纪、资历在他之上,本不必叫他师兄,这一声尊称,是敬他作为剑阁首徒代表的意义,可对着他,仍有对后辈师弟般的关怀爱护。
  晏凌终于露出个浅浅的笑来,点头道:“多谢。”
  他实在很年轻,距离结丹不过十来年,满打满算不过三十岁,在大多数修士刚刚筑基甚至还不过练气的年纪,却已经迈入金丹中期,成了威名赫赫冠绝一方的剑阁君子剑。
  可这位年轻的天纵,最有资格英姿勃发俯瞰天下豪雄的年轻人,连笑意也仍然是那么寡淡默然。
  他像是很久没笑过了,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始终压在他眉眼、牵住他唇角,敛下一片阴影,让他无法展颜。
  云长清唯有轻叹一声。
  “剑阁风采,总是令人惊艳。”
  云长清重新望向楚如瑶,忽然想到什么,眼睛明亮看来:“听闻梵天之行、江长老也会去?”
  晏凌:“江师叔另是有事,已经走了。”
  “可惜。”云长清略有失望,偏过头去,笑着感慨:“十三年前,云天秘境坍塌,雷劫降世,江剑主徒手撑起万顷苍穹,倒覆山海救下诸宗弟子,那该是何等惊绝的气魄,可惜我学宫弟子不曾参加,我亦无缘得——”
  云长清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晏凌不对劲的神色。
  他抿住唇,脸廓绷紧,分明是紧咬着牙关,压抑,又隐忍。
  云长清错愕:“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晏凌没有动,云长清看见他鸦羽般的长睫压下,半响,嗓音沙哑:“没有。”
  云长清迟疑。
  晏凌忽然开口:“儒门圣贤道,也会有执念吗?”
  云长清愣,答道:“只要是人,就会有执念,莫说儒门,便是神佛也逃不脱。”
  他看了看晏凌,轻声道:“但执念也当克制,万事万物、从来过犹不及。
  晏凌垂着眸子,在云长清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哑声开口。
  “师尊说我执念太过,放不下,会成我心魔、阻我剑道,他让我历心,告诉我世事无常总要看开,告诉我既然是剑阁首徒,承着重责,就必须学会隐忍、学会放下。”
  “我可以忍。”晏凌:“可我不孝,没有与他说,我从来不想放下。”
  云长清看向他。
  “我的师叔,江无涯,修着剑阁最无情的剑法,握过太上忘情的剑,臻至化境,却仍有执念,也会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