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消愁
  《消愁》的开场,并没有像那些传统意义上大火的歌曲,开口,甚至不用开口,前奏就已经抓住了别人的耳朵。
  相反,简单,甚至还有点俗气。
  这也算是...
  目前毛不意被不少偏专业的人士所诟病的一点,觉得他旋律比较普通。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个写歌仅仅一年多,又不是科班出身的护理系毕业生,真要让他去创作很多创新性十足的歌曲,怕也是要等出道学习了几年后。
  但现在么,也就是那样了。
  所以一如既往地,这首歌的重点应该是配合着曲调的歌词。
  “这次玩严肃的么...”
  杨函数听了两句开头,就大概明白了对方这首歌的基础想法。
  毛不意之前一直都是用的比较诙谐幽默的歌词,然后中间夹杂着一点对人生的思考,或者对某些情况的期望之类。
  但整体是很年轻的。
  结果这首歌一开场就有些低沉暗哑,情绪也十分具体。进入虚伪浮华的欢乐场,无人注意歌者的情绪,只有他在自顾自低语...
  “这开头我喜欢。”
  她本来就因为之前把票,按照节目组的安排投给了赫兹,有点不好意思。
  这会是真觉得好,杨函数便道:“要不是和他pk的是我们组的选手,就冲这开头,后面不太差的话我都应该会把这票投给他。”
  “少来,你就爱开这些空头支票。”
  韩升也乐呵呵地跟她打趣,道:“你要真觉得喜欢,就把这一票也投给毛不意,保他晋级。”
  “别啊,那样我还不得给人骂啊。”
  杨函数就是典型的京城大妞性格,被这么调侃,也不恼,而是跟着笑。
  “你开场不是说之前被人黑的多了,早无所谓了么。”
  “那是导演组写的开场词,你还真信啊?”
  “啊,好家伙...”
  “嗨,再说我就挣个总以前,没必要挨骂。”
  杨函数听着听着,台上的歌手似乎也要到了副歌部分。终于也是要准备闭嘴听一听,然后想了想最后道:“但如果真的我很喜欢...”
  “就怎么样?”
  “...”杨函数就没有说话了,只是眼神示意他看向台上。
  好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让出道这么多年的杨函数自己主动挖坑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韩升这边也就收起脸色,继续看着台上。
  刚才是虽说开玩笑,也有点真心地意思在里面,毕竟导师的认可是节目晋级的标准之一。
  但他也没有那么在意。
  其实到了这里,杨函数的认可或许会对这一场的晋级产生影响,但是观众的认可,才会对一整个节目都产生影响。
  所以他们导师的互投,其实到了这会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韩升都没多废话。
  只是认认真真地看向台上:哪怕是多年之后,都会有人回味今天晚上毛不意的表演,听起他的歌曲。而毛不意的音悦之旅,或许到这才真正起航。
  ...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片刻后,台上的毛不意眼眸低垂,情绪满满地唱出了这几句歌词。
  但他这一低头,也就并没有看到的的是,台下的好些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微微张开了嘴。就连昨天看过才拍的导演,都有点咋舌:
  是哦,现场有观众和没观众是两种感觉,毕竟观众的反馈很容易制造氛围。
  而且看来开始前韩升的话,也确实对毛不意有影响。
  现在现场气氛很好。
  而弹幕上更是突兀地多了起来,基本上都以惊叹为主:因为单单就是“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这句,整个词的意境就出来了。
  这一句词都可以当做很多歌曲的高光被传唱。
  然而,这样的词不止一句:“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唱到这一局之后,歌曲开始进了间奏,但这一刻无论是现场还是弹幕上,情绪都爆炸了。
  有些时候,两段词的堆叠是1+1>2,可眼前的就是不止如此。
  何况这还是故乡和远方。
  “呼...”
  瞧见在台上缓缓歌唱的毛不意,韩升再看看旁边的杨函数,居然出人意料地有点眼里泛起波光的感觉。
  这可太难得了,她经历或见过太多喜怒哀乐,也是圈里公认的人间清醒。
  换句话说,很难有什么能再打动她。
  可她却真的动容了。
  是,杨函数童星出道,在这个圈子里二十多年了,见惯了太多。
  但年少离家与年轻时候的漂泊,无疑不是让她多多少少对故乡和远方这两个词,有所感慨的。
  毫无疑问,她是选择远方的那个人。
  各种跑组,甚至轧戏,到现在也是为了上升是不肯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直接奋斗到了艺人的天花板,公司都开到借壳上市的地步,简直就是到了最远方的地界...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外界典型称作有闯劲的人:
  听到这个都感慨了。
  就何况弹幕上的更多的人呢?
  很多人或许没有杨函数那么地奋斗,那么地拼命,人生也没那么跌宕起伏,但真的要把生活讲成故事的话...
  那些朝阳和月光,那些故乡和远方,都在里面有着重要的位置。
  也就勾起了各自的故事。
  所以歌词唱到的这一半,几乎是毫无疑问地,已经算是成功了。
  韩升很明白:
  因为,歌曲这件事情说到底,对于观众来讲有时候无论旋律如何,无论歌词如何,都可能还行。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唱出自己的心声呐...
  ...
  “《消愁》的热搜自己上到41名了?这歌还没唱完那!卧槽!”
  播出的实时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导演组的预期,昨天他们听的时候,就已经把这首歌当做种子选手。但即使是这样,也绝对不会想到会有现在的成绩:
  一个几乎可以说寂寂无名的歌手,在直播里还没唱完一首歌,就上了热搜?
  “买,给我买到热搜第一,让更多人听到这首歌!”
  导演是明白的。
  他昨天彩排的时候自然在现场,所以很明白前面的东西只能说占一半,而歌曲的最后那一连串的东西,更是无比打动人的。
  而现在如果买热搜,反应快的人点进来,或许会刚好。
  “...”这个念头刚起,台上的毛不意可浑然不知,已经唱到了副歌。
  前两段的重复并没有让现场的听众觉得疲倦,感觉反倒更有体会到其中的滋味。
  诚然,这首歌在最后热度褪去之后,会迎来一波批判:但就像刚才说的,听歌听的是一种感觉。而能流行起来的歌,必然值得不止一次的播放。
  而网络直播就更不用说了。
  人们纷纷涌来。
  “围脖观光团过来打卡!”
  “简直就是今年夏天我听过最喜欢的歌曲,很可能没有之一!”
  “反正节目组一会必须给我上音频,我就等着下载,不给下载我就去重播节目录像!”
  当然,依旧是说回台上的毛不意,他自己是很淡定的:刚才毛不意睁眼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台下,当然主要是看着韩升的方向。
  对方的表情是很满意的。
  没有开场时候的那种担心,所以他的心情更稳定了。
  再次开口的时候,其实无论是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完全进入,还是情绪已经全部放松,都让他唱完这重复的两段后,以一种更加稳定的状态,继续唱着:“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于是台下不少人,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已经自动张大了嘴巴。
  他们在现场其实已经就算是从直播开始,也已经听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歌曲,其中不乏选手的改编和原创,但绝对没有这首歌刚才给他们的惊喜。
  只是这些观众也很难想到:
  仅仅是隔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这个惊喜又会再度升级,再度上涨。
  明天和过往。
  这种词的覆盖面就更远了,因为之前说朝阳和月光可能有人没太在意,故乡和远方有人没经历过漂泊,但明天和过往,世人皆有。
  以及在这里,《消愁》中可以说是最为击中很多人的一句话: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可以说到了这一句之后,歌曲在很多人的想象中已经到了上线,还会有什么能接上这些东西呢?
  当然有。
  那就是人这一生的终极。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台上,毛不意看似温和的句子,已经如疾风暴雨般的地冲向了全场。
  自由还是死亡,这一个在古今中外都被反复讨论的句子,包括很多人在成长过程中都听过那一首著名的诗词叫《自由与爱情》。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这里只讲到了自由与死亡,其实某种意义上,可以是一体两面的东西。包括之前的朝阳月光,故乡远方,明天过往,似乎都是对立着来的...
  但到现在,似乎得到了统一。
  而让这个事情更巧妙的是,一般来讲歌曲用词遣句太大了,就很难收场。
  因为几乎很难像漫天繁星一样散开。
  所以这样的一首歌曲用怎么样的一个结尾,来作为结束呢?毛不意给了个很简单的答案,那就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只是一场酒局一场梦而已。
  天亮了,人散了。
  那些飘荡在酒杯里的,也如同风一样散去。
  满地狼藉,只剩下有人唱着:
  “清醒的人最荒唐...”
  尾声悠长,片刻后,这段表演终于落下帷幕,却又分外地叫人不舍。
  “刚刚这首歌,是我对你最满意的一首。”
  等到评价的时候,韩升直接走上台去站到他旁边,毫不遮掩眼中的赞赏之意,搂着毛不意,对着镜头道:“好!是我想要的,那种能真正证明你的好!”
  “这首歌足以告诉所有质疑你的人,你的实力,完全不输给之前被淘汰的那些选手。”
  他做了个总结:“没别的意思,但今天的你在我心里,就是全场冠军。”
  观众听得哗哗鼓掌,显然这一段也是说进了他们的心里。
  之前就说了,这是个比拼音乐的舞台。
  正常来讲,是魔音赛道的人凭借优秀的唱功,然后选择知名的歌曲,会获得更多的支持——但这有个例外,就是如果独秀赛道的人能够写出一首足够优秀的新歌,而新歌带给人的情绪...
  是远超听过很多次的老歌的。
  不过,韩升这会要讲的,可不仅仅是观众的心声。仅仅如此的话,他也不会站上台。
  “其实你这首歌出来之前,我还在想着,你还会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更好的作品呢?”
  韩升继续说着,抬头对着正前方的摄影机。
  红灯亮着,意味着这台摄像机此刻对面正是千万的网友,他笑了笑,道:“然后,你今天就做出了这个选择,唱了这首歌。”
  “你说,还会有人觉得我晋级你,是黑幕么?”
  ...
  如此带着点“嚣张”意味的问话,自然是毫无疑问地引爆了热点。
  韩升之前的黑点?
  那特喵的叫什么黑点,那叫慧眼识珠,那叫伯乐啊!
  先是陷入争议,到现在一切又彻底反转,带来的效果绝对是双倍的。这时候就别说山海世纪给他反黑了,网民自发地给他说话好么:
  “这么直接怎么了?人家说的就是对的啊!而且韩升本来就是做这行的,不到两年就能有这么多优秀的作品,就证明人家绝对是专业的,专业的眼光就是这样啊!”
  “一时跟风觉得韩升那边挺讨厌的,但现在证明只是我浅薄了。”
  “霸气!哈哈,你可以永远相信升哥,即使是有什么情况,也只需要时间来洗清!”
  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可能唯一觉得悲催的,就是节目组:
  啊呀!
  山海世纪给的好处吃不到了啊,我就犹豫了这么一期,这一期的时间你都等不了么?
  早知道劝毛不意晚一期唱也行,这下子搞得...
  好吧,他们倒也不是真悲催。
  毕竟毛不意的《消愁》肉眼看着就会大火,最终受益最大的,还是节目组。
  你就看这边投票,韩升自然毫无疑问投了毛不意,扬幂也表示了欣赏,自家的选手都不多点评拉票了,就还是选择了投自己的选手,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支持和心知肚明。
  到了华辰雨这边,也没法讲啥别的。
  终于今晚第一次,他给了独秀赛道一票:“我投毛不意。”
  毛不意顺利pk胜出。
  但可惜的是,不是赢过一个就能算成功。
  这一次,虽然在接下来的第二轮pk中,马博骞vs毛不意内战,杨函数投给了毛不意,韩升也投给毛不意,提前宣告胜利。
  在最终毛不意vs孟子坤时,孟子坤自带一票,华辰雨投自己选手一票。
  杨函数投毛不意,韩升投毛不意。
  2:2打平。
  那就比拼人气,现在的实时人气...
  “啊?怎么涨了那么多?”
  当杨函数和华辰雨看到这个实时人气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愣。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孟子坤第一名,毛不意第十一名,两者的差距肉眼可见。
  但现在,两者的差距也肉眼可见地缩短了。
  不过今晚的热度确实要转化成投票,或许还需要更长时间的发酵,因为那些凑热闹过来看然后又为毛不意欢呼的,可能都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比赛。
  更别提投票的事情了。
  规则都不清楚。
  但这些人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而是立马刷起来:
  “凭什么他自带一票?”
  “就这,就这也能比毛不意人气高?这是节目组内定的冠军吧,这都打不过他?”
  “怪不得韩升要力保,原来我们都搞错了,这节目黑幕的地方不在韩升那边,原来是节目组本身在搞事情啊!”
  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额,其实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有时候真的不一定能把握住全部真相。
  事实上,孟子坤确实还不错,人长的可以,之前表现也可以,拿到开场人气第一获得加票,包括现在累积起来依旧第一也正常。
  至于黑幕就更别说了,后续孟子坤就会陷入和节目组的一顿大战之中,然后各种悲催...
  当然,现在也就不说这些。
  “好,那我们恭喜获得晋级的是,孟子坤!”
  张哒哒宣布了结果。
  弹幕上立马又刷起来:“好家伙,现在更讨厌看到张哒哒的脸了。”
  ...行吧,不过结果确实确定了。
  等下了台,韩升也就转头对边上的毛不意道:“怎么样?会觉得不服么。”
  毛不意则是有点懵:
  “没有,其实你们给我的夸奖都超过我的想象了。而且,刚才休息的时候我听旁边有人说,我的歌好像上了热搜第一了,我这是...”
  他犹豫着,然后有些兴奋:“今晚我算是火了?这可是热搜第一,人生巅峰啊!”
  “人生巅峰?”
  韩升哈哈一笑,摇摇头对着毛不意,脸带神秘道:“上个热一就巅峰了?错,我告诉你,现在的东西,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