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自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她羡慕不已,仿佛眼前的今淼会发光:
  我家也就几十所连锁酒店,我都记不住。这里相比霍家其他产业,大概也就那样吧,难怪你不放在心上。对了,我们怎么说也算一场同事,你要是有好路子,记得给我搭线。
  行了,
  她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烦,今淼忍不住打断她,直截了当拒绝:
  我们不是一路人,同事还不知道能当多久,请你注意分寸。
  一直以来今淼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梁乐和邱博雅头一回见他露出这种凌厉的目光,满脸严肃,仿佛让人心脏停摆,一声不敢吭。
  那么,时间到了,我先进去。
  深呼一口气,今淼平伏情绪,自顾自走向实验室。
  听见门啪嗒一声关上,梁乐捂住心脏,嘀咕一句:
  有点可怕。
  眼色一沉,邱博雅牙咬得咯咯作响,半天蹦出一个字:
  走。
  这是你们昨天交来的感想,
  扫了面前三人一眼,蕾雅嘴边挂着一个讥讽的笑,漠然开口:
  让我们来欣赏一下。
  耀目动人的花香调
  干巴巴拍了两下掌,蕾雅当着梁乐的面把纸撕成碎片,挖苦道:
  完美的文案,甚至忘了替换里面的品牌名称,让你模仿人类是不是很吃力?你在动物园的同类尚且能分辨香蕉桃子,你是怎么闻出里面有茉莉香的?宿醉的梦里?
  清新晚风,如同翱翔天际般自在。
  摇了摇头,蕾雅皱着眉头,望向满眼期待的邱博雅:
  你不适合做调香师,赶紧转行吧。
  为什么?
  不知为何今天邱博雅看起来情绪不如往日沉稳,他呼吸起伏很大,音调不自觉提高:
  我的答案有哪里不对?
  我问的是感想,没有对错之分。如果你一定想知道,
  冷冷看着他,蕾雅两手撑在桌上,傲然开口:
  你写的东西就像隔夜黑面包,又冷又硬,没有半点温度,让人难以下口。即使光朗读,也让我感到痛苦。
  邱博雅不甘心:我绝不会放弃!
  愚不可及。
  白了他一眼,蕾雅捻起最后一张纸,眉毛挑了挑: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样品里面有清新怡人的柑橘果香,雅致的大溪地栀子花,柔滑的木质香收尾,明媚与婉约融合无暇,让人想到人间天堂西湖。
  迎上她审视的目光,今淼嘴角始终挂着一个浅笑,大胆提议道:
  只是个人意见,如果是想表现西湖的浓妆淡抹总相宜,加上无花果叶和香柠檬会更好。
  哼。
  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蕾雅抓住纸的手微微发抖,径自走到窗边打开窗,背对着三人。
  梁乐撞了撞邱博雅的胳膊:怎么回事?
  今天的任务在外面进行,你们自由安排。
  等蕾雅回过头,她脸上似乎已恢复冷静,沉声宣布:
  公司在郊区有三个温室花房,你们过去,学习香料生产制作的过程。因为我有事忙,明天的任务由我的助手郑小姐带领,走吧。
  于是三人只好换下实验袍,乘坐班车到郊区,忍耐酷热在温室里劳作了一整天。
  把人赶走后,蕾雅把自己关进实验室,并在中午拨通谢婉筠的电话:
  什么时候可以把那三人弄走?
  谢婉筠对这个得力部下极度无语:这才三天,给点耐心,他们会给你惊喜的。
  你指的是今先生吧?他是我所见过最有天分的调香师,但我不会留他。
  指关节有节奏地敲打在今淼的答卷上,蕾雅望着刚按照今淼意见调出来的成品,叹气道:
  他来这里还太早了,至于另外两位,诚恳请求你把他们送给马丁和墨洛。
  谢婉筠不懂:为什么?
  蕾雅残忍笑道:因为马丁和墨洛是我最讨厌的对手,想让他们受到跟我一样的折磨。
  谢婉筠: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三人均是又累又饿,梁乐冷不防开口:
  班车要等十五分钟,开回去还要一个小时,不如让你家司机送我们吧?
  没想到邱博雅抢先拒绝:我不要!
  今淼也摆手:既然有班车,没必要,十五分钟又没多久。
  什么嘛,小气。
  不满跺了跺脚,梁乐斜眼问:
  网上传的该不会是真的吧?你在霍家真一点地位没有?
  直接无视她,今淼自顾自走向班车站台,却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风驰电挚般停到他面前。
  淼淼,我是不是很准时?
  摇下车窗,霍鑫泓手上捧着一束香水百合,下车得意走到呆若木鸡的今淼身旁,俯在他耳边,当着另外两人的面亲了他一口:
  故意不告诉我改了实习地点,以为我就找不到了?
  您是霍先生吗?
  煞风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霍鑫泓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搂过今淼,淡淡开口:
  你们好。
  梁乐双眼发亮:我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
  微微一颔首,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迫感,让四周空气似是结冰一样:
  很高兴见到你们,但现在已是下班时间,容我与丈夫失陪。
  霍、霍先生,
  没想到这回开口的是邱博雅,他满脸通红,一步站上前:
  我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你看,班车还有一会才来,方便搭个便车吗?
  不方便。
  将今淼送进车里,霍鑫泓关上车门,瞥了他一眼:
  我想跟丈夫二人世界,希望你们理解。
  邱博雅:
  怎么不告诉我,你也是帕芬的股东?
  陶醉地闻着手上甜美的百合香,今淼承认在看到霍鑫泓突然现身时,全身每个细胞都要欢呼:
  没听说你对香水感兴趣?
  我确实不怎么了解,这个公司是我们三人在高中毕业时,闹着玩成立的。
  随意耸了耸肩,霍鑫泓好笑地对上他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解释道:
  谢婉筠父亲在欧洲商界有广泛的人脉,而phil则是英国上流社会阶层,跟他们俩合作,我稳赚不赔。重要的是,多番接触我信得过他们的人品。不说这个,
  似笑非笑捏了捏今淼的手,霍鑫泓沉下脸,故作不悦:
  明知我是老板,还对我知情不报,这种员工该怎么办?
  好害怕,老板生气了。
  双手环住他,今淼眨了眨眼,软声哄道:
  其实呢,我也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
  ※※※※※※※※※※※※※※※※※※※※
  霍鑫泓:我喜欢在外高岭之花,关上门后妖艳娇美;或是妖艳娇美的淼淼被我强取豪夺
  今淼:就不该问你
  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
  作者:苏轼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第36章
  小惊喜?
  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 霍鑫泓的心跳止不住加快, 假装威胁道:
  要是不满意, 老板可是会重重惩罚员工的。
  哼!那我就先炒了你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霍鑫泓摁在靠垫上, 身体力行体会了一把老板的怒气。
  两人回到家里时间还早,今淼让霍鑫泓先忙工作,自己则是关在厨房里不晓得苦心钻研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
  吃饭前, 霍鑫泓半倚在门边, 心痒不已:
  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东西?该不会是要谋杀亲夫吧?
  你敢进来,我就考虑让你的话成真。
  第一次做西式甜点, 今淼先是请教过家里的厨娘,又参考各种食谱,就差最后一点小细节:
  提醒你,我手上正拿着刀。(虽然是奶油刀。)
  至于吗?
  总算等到今淼从厨房出来, 霍鑫泓一把揽住他,紧紧将人扣在怀里, 压低声在他耳边说:
  其实不用麻烦, 我们回到卧室,你就穿着围裙, 但不要里面的衣服, 今晚的晚餐就是你。
  你是不是小视频看多了?!
  面对霍鑫泓越来越频繁的暗示, 今淼甚至已经能渐渐做到心如止水的境地, 光说不练假把戏:
  对身体不好知道么?
  霍鑫泓:这么快就免疫, 看来得更新一下词库
  这个是
  当饭后甜点被端到两人面前, 霍鑫泓愣住片刻,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别开眼:
  看起来好甜,不太适合我,你吃吧。
  果然是这样
  温和握住霍鑫泓的手,今淼故意不让佣人告诉他,这是自己研究好久的味道。
  透明的冰激凌玻璃杯中,娇艳欲滴香槟色的玫瑰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奶油香,以薄荷叶点缀,远看或许能以假乱真。
  是么,让我试试。
  用小勺子挖起一点送进口中,今淼眼珠一转,忐忑不已:好像差不远?
  好像不怎么甜?
  小心翼翼蹭了蹭霍鑫泓的胳膊,今淼拿起另一只勺子,试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自然一些:
  我喂你一口,你喂我一口好不好?
  霍鑫泓:!!!
  心上人主动邀请,霍鑫泓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他微低下头,半张开口,眼角含笑盯着害羞得不敢看他的今淼,试图分散注意力,不去想点心的味道。
  怎样?
  怕他实在讨厌,今淼只喂了很小一块,屏住气息问:
  难吃的话我们换成可露丽吧
  他的话因霍鑫泓轻轻摁住他的手被打断,那人脸上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冰蓝的眼眸似是波涛翻滚的大海:
  是你做的?
  缓缓放下勺子,今淼点了点头,正想着怎么蒙混过去,又听他问:
  是谁教你的?
  霍鑫泓真正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偷偷联系过我母亲?
  但反复回忆,他根本没和今淼说过小时候的事,更别说这么细节的东西。
  我今天实习的地方,有位从爱尔兰来的花匠。
  神色自若说出早准备好的谎言,今淼留心观察霍鑫泓的反应,缓声解释:
  他招待我们的花茶和外面喝到的不一样,甘香可口,据说配方用来做甜点也不错,我便忍不住想试试,以为你会喜欢。
  那是原书里一段不起眼的剧情,其时霍鑫泓被原主毒害,大脑出现永久性损伤,时不时会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书中霍鑫言发生车祸当天,因用药半睡半醒的霍鑫泓忽然睁眼,清楚告诉佣人,他想吃玫瑰花香布丁。
  即便已病入膏肓,他的话依旧没人敢违抗。
  但当佣人在他面前摆上各色从市内顶级餐厅买来的玫瑰花香布丁时,他仅是每个尝了一口,便拂到地上,说味道不对。
  是么?
  抓住勺子的手指关节发白,霍鑫泓绷着脸,竟是又伸手舀起一口布丁,这回他慢慢送入嘴中,任由轻盈丝滑的口感温柔包裹住舌尖:
  淡奶油的奶香味柔柔在口中化开,而玫瑰的香气中带点微苦,两者完美融合在一起,甜而不腻;最独特之处,还要数藏在滑嫩奶油中的一丝微酸,如同甜美而调皮的精灵。
  我很喜欢。
  放下勺子,霍鑫泓嘴角微微抽了抽,端起手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小时候,母亲喜欢给我们做这道甜点。
  静静握着他的手,今淼默不作声,漆黑清澈的眼睛柔柔凝视着他,等他慢慢开口。
  但自从和爷爷相处不睦之后,
  顿了顿,他反握住今淼的手,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她就没再下厨。我和鑫言曾找过很多个名厨,都做不出类似的味道,到我们长大,彼此默认再不提这事,自欺欺人当作是童年滤镜。
  微侧过头,大概是今淼的错觉,他原本冰蓝的瞳孔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光芒,听见他哑声开口:
  谢谢你。
  那,不如改天我们把鑫言邀请过来,他会开心吧?
  鼻头发酸,今淼赶紧拿起勺子送了一块布丁进口中,勉力牵起嘴角:
  好像变甜了。
  今天在温室喝到那位爱尔兰花匠泡的茶,今淼闻到他泡的茶中全有一股淡淡的甜酸味,是从前他没接触过的草药。
  追问之下,才知道他有在茶中加一片酢浆草的习惯。
  酢浆草是爱尔兰的国花,又叫幸运草。
  记起今早花匠对他的话,今淼试着想象霍家两兄弟母亲的心境:
  远离故国的少女,把思念的心情融入甜点中,也饱含了对两个儿子的祝福。
  对我们而言,但愿这会是一个句号。
  然而,霍鑫泓没有再碰那杯玫瑰花香布丁,擦干净嘴:
  那就按你的意思,过两天是该让鑫言过来。
  无论如何,过去就是过去,他握住今淼的手,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