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明笑阳走过去跪在床边摸着赵安辰好无血色的脸,心里一阵刀砍斧劈之痛,眼眶一热,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道:唉,明公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这已经是王爷第三次这样被抬回来了,一次不如一次,一次比一次虚弱难治,要是再来一回,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明笑阳道:他这样多久了?
  管家道:小半年了,连伏天都在养伤,夏季炎热,极难愈合,有几次要不是云夫人,险些救不过来了。这不前天又被打成这样抬了回来。
  明笑阳压着嗓子颤声道:你照顾好他。
  管家道:是。
  他立刻跑回家问白赫云:娘,赵逸怎么伤成那样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白赫云道:你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去福宁殿阻止行刑,辰儿已经在你回来那天就死了。军棍八十,我劝说太上皇分次行刑,才保住他一条命。明笑阳,你可知道什么是谨言慎行,沉稳成熟了吗?辰儿因为你的荒唐和莽撞几乎是搭上了一条命!
  明笑阳焦急地带上所有好药跑到宁王府,日夜守着赵安辰,煎药敷药,药膳,时时刻刻做得极细致小心,他精通医术,每天想尽办法给赵安辰治伤,不忙时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赵安辰。伤的很重,脉象虚弱,发烧昏沉,就是醒着能喝药也是意识模糊。
  又过了三日,赵安辰退烧了,清晨醒来看见自己身旁睡着明笑阳,十分吃惊,凝视了片刻,又静静地笑了,抬起手摸了摸明笑阳的脸。
  明笑阳幽幽转醒,见赵安辰眼眸清澈地看着自己,立刻异常清醒,明笑阳式晨间放空呆也被赶得没了影。他坐起来,关切地摸了一下赵安辰的额头,悬心渐安轻声道:好,退热了。
  他蹦下床道:等我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就跑出了卧房,不一会儿端来了自己煮的药膳,又去抱来自己用药汁调制的一大桶温热的水,桶边上搭着几块布巾,放在赵安辰床边:退热了好,我好给你用这桶药水擦身体。药性柔和,却有清热祛毒的功效,擦在没有伤的地方也能对伤口有很好的辅助作用,你一定会很快痊愈的。药膳还很烫,擦完以后刚好温热。
  赵安辰静静地看着已经生龙活虎的明笑阳心情很好,眼中安心和笑意涟漪般扩散开来。
  明笑阳先给赵安辰擦好没有受伤的上身,细致盖好,又仔细地擦好下身,最后轻轻掀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不能碰水,他拿过自己用药熏过烤干的布巾一点一点轻柔地擦去渗出的血污,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轻轻包好盖上。
  赵安辰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忙活了一大通,嘴角微扬沉默不语。
  明笑阳帮赵安辰洗漱过后,端过药膳试了试温度道:嗯,刚好。
  一小口一小口喂给赵安辰喝,喝完汤又喂了一些清粥小菜。
  明笑阳道:赵逸,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下次军棍我去替你。
  赵安辰笑道:没有了,不用替。
  明笑阳眼睛通红道:八十军棍?都打了?看向他的伤处,只觉胸口猛然狠狠一揪。
  明笑阳心疼地皱着眉:这么好的身体都被打成这样了。眼睛看着赵安辰刚换过药的屁股。
  赵安辰轻笑一声:呵,难看吗?
  明笑阳道:不只是难看了,一团糟,皮开肉绽的。你爹不是最疼你吗,怎么下此狠手,以后他要是又装死,我才不救他。每次看到这伤口,心都拧巴在一起难过到呼吸艰难。
  赵安辰道:不怪我爹,没事,都过去了。
  明笑阳心里难过小声道: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再闯祸,不会再连累你救我。赵逸,我遇见你是幸运,可你遇见我就是劫难了,对不起。
  赵安辰道:你是我的,不必对不起。
  明笑阳道:
  赵安辰道:我疼,受不了。
  明笑阳慌了,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止疼的。拿过水喂给他。
  赵安辰吃完轻哼一声:还疼。
  明笑阳道:嗯,打成那样看着都疼。
  赵安辰盯着他道:不行,还疼。眼神清亮却写满了我想要你。
  明笑阳俯身吻了他一下:好些吗?
  赵安辰道:嗯。
  明笑阳生疼地心被猛暖了一下,心道:奥~~~赵逸好可爱。又亲了几下:我去煎药,一会儿就回来。
  明笑阳一边煎药一边自责:明笑阳啊明笑阳,你是疯了吗,对着个伤号心痒痒,太不是人了。明笑阳这些日子时时刻刻都是心疼得要命,这会儿心里又疼又痒,着实难受得很。
  明笑阳药煎好了,端进去吹得温热不烫了喂给赵安辰喝。
  赵安辰喝完了道:苦。
  明笑阳道:蜂蜜水。拿过一个盛着蜂蜜水的小碗。
  赵安辰喝了一口不喝了,也不说话。明笑阳猜到了他说苦不是想喝蜂蜜水,心中暗暗偷笑,又俯下身亲了亲赵安辰,果然效果显著,看得出来赵安辰变得很高兴。
  明笑阳心道:哦?赵逸生病的时候会这么可爱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真是一大发现,嘿嘿。
  明笑阳差人重金去到处搜寻的植物陆陆续续地搬进宁王府,管家问道:这是什么?
  明笑阳道:这是芦荟,药材,在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不再怕水的时候,可以修复伤疤,我先寻来,等过些日子把浆汁取出给宁王敷伤口。
  管家点头道:好。
  明笑阳进卧房照顾赵安辰:赵逸,你的伤我会竭尽全力让你不留疤痕的,这么漂亮的身体,留了疤痕多可惜。最近我给你用外敷药中都加了些除疤生肌的药,放心吧。
  赵安辰道:你养伤时为何不用?
  明笑阳道:我的是鞭伤,无论如何都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不一样,虽然伤的很重,却是棍刑,又伤在下身,还有希望。
  赵安辰道:就算有些伤痕,也不妨事。
  明笑阳道:不行!你得好好的。
  明笑阳想尽了办法,照顾得比太医还要好,用了许多办法,三天两天就来复诊的太医都自愧不如。过了十多天,赵安辰恢复的很好,不用一直趴着了,勉强可以侧起身睡觉,休息得好,伤就好得快。
  赵安辰看着明笑阳笑道:我妻活泼可爱,十分爱笑,漂亮温柔又体贴,并且勇冠三军,本王很喜欢。
  明笑阳道:我是你夫君!
  赵安辰宠溺一笑:好。
  明笑阳看得入迷,心道:看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看,这妖孽,竟然越来越好看还真是不笑,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一笑,温柔似水,春暖花开啊。又想到这样的赵逸要是被别人看了去怎么办,顿时心里酸溜溜的:赵逸,以后要是有特别好的人特别特别喜欢你,你也不讨厌那个人怎么办?
  赵安辰道:我会告诉那个人,本王的王妃武功极高又爱吃醋,不想死就躲远点。
  明笑阳瞬间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赵逸,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哈哈哈哈。笑了一会儿后,又想了想嘟囔道:我不爱吃醋。
  赵安辰笑而不语,含情脉脉
  ☆、明赵议亲
  明瑞然下朝后,宫中一位内侍走过来道:武国公请留步,太上皇请您去福宁殿议事,请您跟我来吧。
  明瑞然也不知是何事,福宁殿是太上皇的寝殿,叫去福宁殿议什么事啊,跟着内侍来到殿前。
  内侍立于门后,欠身道:武国公请。
  明瑞然迈进殿中,身后的殿门又被内侍重新关好,向殿里走去,殿中只太上皇一人安静地坐着。太上皇见他来了,招手道:瑞然,过来坐,尝尝今年的新茶。
  二人面对面同坐一案:些许日子不见,你老了很多。所为何事陡然沧桑啊?
  太上皇道:岁月不饶人,你不是也在救不出笑阳时,一夜老了许多吗?我又何尝不是?皇帝也好,太上皇也罢,终归都是人。有所能,更有所不能。辰儿如何了?
  明瑞然道:半死,又濒死了几次,现在是死不了了。受重伤可以养,但是连续受重伤还不如死了容易。明欢在照顾辰儿,你放心,云儿说过,欢儿在医术方面的天赋也是出人意料的高,不当将军当个郎中也能成个神医,他现在日夜照顾辰儿。辰儿定然死不了。
  太上皇道:那就好,你说辰儿会不会恨我?
  明瑞然道: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知道吗?
  太上皇道:关心则乱,旁观者清。
  明瑞然道:不会恨你。
  太上皇追问道:会怨我吗?
  明瑞然淡然道:也不会。
  太上皇稍微松了口气道:嗯,那就好。他要是不认我这个爹了,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明瑞然笑道:呵,他不会。
  太上皇道:嗯。对了,这次乐儿功劳不小,当受封从三品云麾将军。
  明瑞然想了想笑道:我猜她不愿意。
  太上皇道:为何?
  明瑞然道:她有功,你知我知她自己知,足以,别人又不知道。乐儿是开国以来打败仗最多的将军,典型的败军之将,封了遭人非议。天天打败仗还要得封领赏,影响不好。不封还好,封了反而丢人了。
  太上皇笑道:有理,哈哈哈,乐儿是个奇才啊,败仗打得比胜仗还要精彩百倍。如此将才也只有出自你明家了。嗯,也好,不封就不封,反正乐儿要什么有什么,也不缺我这一官半职的。要不封个一品诰命夫人吧。
  明瑞然道:嗯,这行。
  太上皇道:乐儿的兵法谁教的?
  明瑞然道:玦儿教的。
  太上皇道:嗯,你知道玦儿是谁吗?
  明瑞然道:我儿子啊,哦,也是我女婿,反正里外都是我儿子。
  太上皇道:他应当是我大宋的郡王,玦儿是平王的儿子,平王和惠王争得两败俱伤,平王杀了惠王,我父皇大怒将其贬为庶人,那年玦儿刚刚三岁,而后平王病逝,王妃念子幼小,担心有人寻仇,便带着儿子不见了踪影。玦儿科考榜上有名,我才见到了他,第一眼我就发现他长得很像平王,又看到他腰上的黄翡玦,那是我父皇送给平王的出生礼,定是他了,没错了,他姓赵,叫赵玦。是我的亲侄子。不过嘛,与其当平王的儿子,还不如当你明瑞然的儿子,你把他教的很好。玦儿幸福就好,是谁不重要。咱们两家真是有缘分啊。哈哈哈。
  明瑞然惊得瞠目结舌:!!!
  太上皇眼神深了深,沉声道:还有一事。
  明瑞然道:还有啊?
  太上皇道:有,也没有。我想问问你,辰儿和笑阳是什么关系?
  明瑞然道:情深义重的好兄弟。
  太上皇凝视着明瑞然,沉思片刻,觉得明瑞然坦然的回答并无作伪,又笑了笑:哈哈,对啊,我为何要问你啊,你什么都好,就是缺乏想象力,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儿,你却经常看了和没看一样,不如你回去问问云儿吧。然后再来偷偷告诉我,可好?
  明瑞然道:啊?啥意思?告诉就告诉,还偷偷?
  太上皇道:嗯,我觉得有可能会有偷偷的必要。
  明瑞然脑中飞转,忽然神色一凛,面露怒色吼道:你混蛋,不可能!
  太上皇吓一跳:啊?
  明瑞然道:我知道你和云儿相识日久,比我要久,也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但明笑阳是我的儿子,绝不可能是你的儿子! 说罢一手揪起太上皇的领子猩红着眼狠狠地瞪着他: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会有这种猜测,嗯?你对云儿做了什么?
  太上皇大惊:说什么呢?明笑阳怎么会是我的儿子?我和云儿可是兄弟情深,清白得很,你别瞎说!
  明瑞然眨巴眨巴眼,放开了太上皇,静静地坐了回去,陷入沉思,一言不发,心道:到底啥意思啊?辰儿和笑阳不是亲兄弟,又不是情深义重的好兄弟,那还能是什么关系?
  太上皇道:哎呀,真后悔问你,什么脑袋,我说辰儿和笑阳,不是我和云儿,跳哪儿去了?我差点被你驾崩了,真是的。走吧走吧走吧,回去问云儿。
  明瑞然道:哦,我这就回去问,你等我。
  明瑞然出了福宁殿神色紧张,满面疑云,慌慌忙忙地出宫去了。
  太上皇独自坐在福宁殿,慢悠悠地喝茶,心道:呵,还在外面弄了个暖园,分明就是想金屋藏娇,从小就爱藏,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明瑞然回府走到竹斋:云儿,辰儿和笑阳是什么关系?
  白赫云倒吸一口冷气,稳了稳情绪:怎么了?
  明瑞然道:太上皇让我问你,然后去告诉他。
  白赫云眸中暗了暗,神情略显不安,轻轻蹙了下眉,出府上马进宫。明瑞然觉得不对呀?!心道:看云儿这神色,难不成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事关儿子,我也得去。追着白赫云又进宫了。
  白赫云来到福宁殿:你什么意思?
  太上皇抬头道:这么快?又看向后面的明瑞然:我只是让你问问,怎么连人都来了?对白赫云道:也好,坐,慢聊,云儿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我猜的没错了
  三人入座,神情各异,一个风轻云淡,一个乌云密布,还一个满脸疑问。
  白赫云沉声道: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