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3日,白天周昂在家打扫卫生,打扫厕所时,她看到那把很久没人用的牙刷。
  找来垃圾袋,她把洗手台上的牙刷、毛巾、剃须膏统统扔了进去。
  一起被处理掉的还有他的睡衣和拖鞋,周昂想既然要断,那就解决得干干净净。
  看,有时候女人多幼稚啊……以为扔掉属于那个人的东西,就等于自己已经放下了。
  和方柏舟约的是下午6点,周昂5点开始梳妆打扮。
  挑了件灰色西装连衣裙,买得小号,可是还是很宽松,她找来一条G牌的皮带系在腰间,脚上搭配一双短筒骑士靴,整一套又酷又飒,和她平时风格大相径庭。
  上班时,周昂总画淡妆,可不代表她不会画精致妆容,今天她就要画个不一样的妆容。
  出门前,周昂审视了下妆面,她用心画了眼妆,睫毛刷得又长又翘,眼线微微上挑,是时下流行的狐狸眼,眼角处还有点点亮片,更是显得她顾盼神飞。
  今天的周昂让方柏舟吃惊,却也惊艳,他印象里的她温婉而秀美,今天束起高马尾、画上浓烈眼妆的她,却那般张扬和个性。
  “今天很美。”
  “谢谢。”
  周昂报以笑容,弯腰坐上副驾。
  方柏舟绕回驾驶座,开车出发。
  “我还没问你,现在做什么职业呢?”
  周昂侧头望着开车的男人,因为见过足够帅气的人,方柏舟在她审美里只能算得上顺眼,不过他有个很迷人的部位——喉结,说话时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特别性感……
  “医生。”
  他抓住空隙,转头和她眼神相交。
  “哇!什么科?”
  周昂一直对这个职业有着莫名的崇敬和好感。
  “儿科。”
  他答。
  “哇!!怎么会选儿科,你喜欢小孩子吗?”
  周昂印象里儿科永远回荡着小孩子的哭声,没有耐心的人到那只想捂着耳朵逃跑。
  “喜欢。他们都是天使,你不觉得吗?”
  方柏舟念及平日里一个个纯真又狡黠的眼神,温柔地笑了。
  “……是吧……”
  周昂对孩子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听见她的“是吧”,他嘴边的笑容裂得更明显。
  “你们怕他们,他们怕我们……”
  周昂被他的冷幽默击中,笑得开怀。
  “方柏舟,你和初中时候相比,变化真大。”
  周昂由衷感叹,从前的方柏舟特别害羞,说起话来,她要把耳朵凑过去。
  方柏舟也记得,那时候女生总是把耳朵凑到他的面前,她颈上还有颗小小的黑痣。
  “你记得每次老师让我读完作文后,你都会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
  过去太久,她实在不记得。
  “你说方柏舟你写得真好、方柏舟你怎么写得那么好、方柏舟你每次都写得好好……”
  方柏舟对她的夸奖如数家珍。
  周昂想以前的她,形容词真匮乏,怪不得语文成绩一直平平无奇。
  “那是你真的写得好。”
  不是,他作文总是写得不好,所以老被当作反面教材,可她却一如既往地鼓励他、认可他。
  “因为你的鼓励,我发觉无论做得多差,都会有人在支持我,而我不能让支持我的人失望,所以我很认真在改变。”
  方柏舟看向她的眼神,像张大网,这张网将她的意志和心绪暂时裹挟。
  好不容易她才挣脱出来。
  “嗷~你现在很优秀。”
  方柏舟收敛好情绪,带她驶向目的地。
  吃饭时,两人聊了很多,包括初中的趣事、同学的八卦、未来的规划……
  周昂觉得这顿饭吃得还挺自在的。
  “咱们到附近公园走走吧?”
  方柏舟提议。
  “可以啊。”
  她看时间还早。
  “你大学也在G市读的吗?”
  周昂手里提着小包,走路时一晃一晃的。
  “是的,G市医科大学在全国数一数二。再者我喜欢的人也在这。”
  方柏舟目视前方,语气轻松且坚定。
  周昂偷偷打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昂,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他接着说。
  “当然。”
  她点头。
  “初一的时候,我爸妈关系不是很好,他们每天都在吵架吵架,我回家总是要先看看爸爸的脸色,再看看妈妈的眼色。”
  他仰头,陷入那段不快乐的时光。
  “时间长了,我变得内向腼腆,班上也交不到朋友。初二时,班级换座位,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成为了我的同桌。”
  周昂突然被夸,有点害羞。
  “她每天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方柏舟,你吃早点了吗?你今天吃的什么?她还每次在我狼狈的时候给我鼓励。也许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最平常和普通的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无比温暖,这段温暖支撑了我很多年。”
  周昂停下手里晃包包的动作,她对接下来方柏舟要说的话,有了预感。
  “后来,我一路跟着她,读同一所高中、读同一个地方的大学、留在同一座城市工作。我从来不曾打扰她的生活,因为我知道她早就把我忘记了。我试图把对她的想法转移到别人身上,但都失败了。”
  他依旧看着前方,尽量将自己的口气放得轻松。
  “忽然有一天,她加了我的微信,虽然不是找我,可是我再也不用通过别人的嘴、通过她的微博得知她的消息了,这让我特别开心。”
  周昂蛮感动的,单恋别人的心情,她比谁都明白。
  “前几天,我妹妹遇见了她,说她在相亲。于是我不断鼓起勇气,甚至喝酒壮胆,才敢发信息给她,约她出来。此刻,我很想问她一句。”
  方柏舟驻足在她面前,轻声对她说:
  “周昂,你愿意和我试试吗?”
  一切都静了下来,别样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淌。
  周昂多希望自己渣一点,干脆利用他放下那个人,可是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她却做不出伤害他的事。
  “你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方柏舟也庆幸自己刚才说的一切,没有让她觉得负担或者厌恶。
  “当然。”
  方柏舟将她送回家,在分别前,他说。
  “我以后可以经常联系你吗?”
  “当然可以。”
  周昂感觉这一晚上挺魔幻的,她忽然多了个痴情以对的追求者。
  她打电话给梁夏。
  “夏夏,和你说个震惊的事。”
  “什么?”
  “方柏舟今天跟我告白了。”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直接蹦到沙发上了。
  “哇塞!哇塞!怎么那么突然!”
  “对啊,我也觉得,而且他好像喜欢我很多年。”
  “我去!我去!电视剧啊!你犹豫什么,马上和他在一起啊!”
  周昂沉默了。
  “你还和孟祎珩不清不楚?!”
  “没有了,我们应该算已经分开了。”
  “那犹豫什么!接受啊!他家和我同一个小区,我上次见到他,现在人家一表人才啊!”
  “可是我没有心动的感觉。”
  “人家深情告白你没感动?”
  “感动,可是我大概心硬吧,感动还不能让我彻底昏头。”
  “所以啊,人类哪里可以感同身受啊,他喜欢你这几年的艰辛,也只有他自己能明白了。”
  “你把我说内疚了……”
  “内疚好啊!你抱着弥补人家的心,试着接受他。”
  “我试试吧,也算给我自己一条生路。”
  “你开窍了。”
  “希望是吧。”
  刮掉电话后,周昂真的决定了解他试试,也许有可能呢?
  *
  5月4日,收假第一天,周昂又画了精致的眼妆,她决定改变自己,从妆容开始!
  “周昂,你今天眼妆真好看。”
  冯婧夸她。
  其他人听闻也纷纷打量起她的眼妆。
  “好看!”
  “昂姐,你有点牛啊!”
  “你化妆水平可以啊,以前怎么都不画眼妆?”
  周昂想起初中某次补课时,那人曾注视着她的眼睛说:灼灼,你的眼睛真好看。
  于是她从来不画很浓的眼影,也从不画眼线。
  “以前懒,现在打算好好鼓捣起来了。”
  冯婧听完,对她竖起大拇指。
  “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10点,市场部组织开晨会,周昂和张敏、冯婧一起去往会议室。
  进门时,周昂一眼就看见孟祎珩和他身边的女人,邹芋今天将头发盘起,穿得格外淑女。
  周昂心想她和邹芋是不是穿了对方的衣服……而且,他们部门会议,她来干嘛?
  邹芋一大早赶到UNCC,他们的合同最迟明天就要确定。刚和孟祎珩讨论五分钟,他便说要去开会。
  “一起吧,我们新一季产品讲解会议,你可以一起去听听。”
  孟祎珩拿起资料和笔记本,示意她一起。
  “好吧。”
  邹芋一路跟着他,进会议室也自然坐到他身边。
  孟祎珩感觉到周昂投向他这边的眼神,他回望过去,发现她的脸上似乎有不悦。这一瞬间,他几乎肯定,周昂很在意自己对邹芋的态度。
  邹芋也注意到进门的漂亮女生,女生和她交换眼神,她眼里赤裸裸写着“你哪位”叁个字,她挑眉一笑,觉得有趣。
  周昂明明很认真的听着领导讲话,可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是清楚的传输进她的大脑。
  为什么偏偏二组坐在对面!!!
  邹芋有不明白的地方,轻声询问孟祎珩,而孟祎珩也耐心温柔的回答她。
  邹芋用肩头贴着他的,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手里的资料。
  孟祎珩稍稍向旁边挪了一些,可在别人眼里,两人还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周昂在心里咒骂:怎么还不结束!怎么还不结束!
  终于散会,周昂手脚麻利收拾好东西,立刻离开会议室。
  人影消失,孟祎珩也马上起身,和邹芋拉开距离。
  邹芋看他明显的避嫌动作,忽然恍然大悟地笑了。
  下班等电梯,邹芋磨磨蹭蹭、四处张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她故意扭扭捏捏的冲孟祎珩说。
  “孟祎珩~我们今晚吃什么?”
  孟祎珩也注意到周昂,她看见他们后,站在远处也不靠近。
  “你想吃什么?”
  孟祎珩回答。
  “人家想吃你嘛!”
  邹芋忽然凑近他,抬头望视他,特别像《西游记》里要吃唐僧的蜘蛛精。
  孟祎珩吓得倒退一步,不过衣服被抓着,他并没有隔她很远。
  刚想转头去看远处的女生,可一股蛮力把他拽进了电梯。
  邹芋把他拽进电梯,完全不给两人对视的机会,猛按电梯关门键。
  门合上后,她说。
  “孟祎珩,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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