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欢 第55节
  第46章 (你敢走,我就找别人...)
  简轻语最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当晚的噩梦就是陆远追着她说‘捏一捏’,羞耻感一直持续了许久都没消退。
  转眼便是迁坟那日,天下着蒙蒙小雨,但没影响一众事宜。宁昌侯府办了一场大法事,又请来四邻好友,按照规矩认认真真办了一场。
  当棺木被黄土掩埋,简轻语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她红着眼角,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许久之后低声道:“下辈子,多为自己考虑,别再吃苦了。”
  一旁的宁昌侯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这个女儿,明明她离得这样近,他却恍惚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就好像从丧事办完的一瞬间,她便变得陌生了一般。
  操持丧事很累,待一切都结束后,简轻语回到房中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切过往和过错仿佛都不重要起来。
  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她在床上坐了会儿,就懒洋洋地起来了。英儿进屋时,就看到她在收拾东西,愣了愣后震惊:“大小姐想现在就走?”
  “……我倒是想现在走,”简轻语想起那日在陆府丢的脸,恨不得立刻飞回漠北,“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慢声,待她成亲之后再离开,现在只是简单收拾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英儿松了一口气,“前院春生借走奴婢二钱银子,奴婢还没要回来呢,要是现在就走,怕是没法跟他讨要了。”
  简轻语失笑:“那你可得尽早要,婚期虽然还未定,但应该撑不了多久。”
  “嗯!奴婢明日就去要!”英儿保证。
  简轻语含笑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端的糕点,当即感兴趣地拿了一块,尝了尝后惊讶:“这味道跟陆远送的似乎一样。”
  “这正是九爷送来的,奴婢估摸着大小姐该醒了,便去热了一下,味道可还好?”英儿问。
  简轻语应了一声:“不错,跟刚出锅的味道一样。”
  “那就好,”英儿松一口气,接着想到要紧的事,“对了,您要回漠北的事,跟九爷说了吗?”
  简轻语吃东西的动作一停,半晌才若无其事道:“要是说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英儿顿时担心起来:“可不说的话,他会不会很生气?”九爷发起火来,应该很可怕吧。
  “……会,但是说了一样生气,所以此事绝不能让他知道,明白吗?”简轻语认真强调,也不知是说给英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英儿皱眉:“万一他去找你了呢?”
  “应该不会……吧,圣上那么看重他,每日都要他陪着,他就算想去找我,怕也是没时间,等到日子一久,说不定就将我忘了。”简轻语说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连手中的糕点都不甜了。
  英儿倒不觉得九爷会忘了她,可见她神色郁郁,便也不忍再多说,只是强调一句:“不论大小姐作何打算,奴婢都听您的。”
  简轻语勉强笑笑,默默将糕点吃完。
  莫名其妙的情绪一直持续很久,直到她一日清晨,突然发现衣裳紧了,震惊瞬间压过了不高兴。
  “我怎么就胖了呢?最近也没吃太多东西啊?”她坐到铜镜前,一边吃点心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英儿默默看向她手中的糕点,简轻语沉默一瞬,咬着牙丢到了盘子里:“待会儿叫个工匠来,把窗子加固了,不准再让某人进来!”
  这几天虽然没见陆远,可糕点却是每日清晨都准时出现在桌子上,她吃了那么多难怪会突然胖起来。
  想到自己多少年都没胖过了,简轻语顿时咬牙切齿。
  英儿看她一脸不高兴,顿时把那句‘也不能全怪九爷’咽了下去,听话地去喊了木匠。
  当晚,陆远推了半天窗,动静将简轻语都吵醒了都没能进来,他站在窗外沉默许久,最终默默看向自己手中的食盒。
  简轻语裹紧她的小被子,坐在床上屏息听着,当推窗的动静消失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点得意的弧度。然而这点得意没有维持太久,门就被推开了,人家陆远直接从正门进来,二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简轻语睁大眼睛:“你、你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陆远说完,看了眼被封死的窗子,将食盒放到桌上后径直朝她走去。
  简轻语吓得连连后退,眼看着他要到床边了,赶紧开口威胁:“你要再过来,我可就喊人了。”
  “喊啊,最好喊得整个侯府都知道。”陆远在床边坐下,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简轻语瞬间怂了,默默裹紧被子嘟囔:“我才没那么傻……”
  她说完之后,陆远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如玉石落入泉水,叮咚清澈。简轻语愣了一下,不知为何脸颊突然有些热了,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
  屋里本就黑黢黢的,窗子又封死了,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简轻语感觉到陆远动了动,还未等问怎么了,就看到一簇火光突然在他手中绽开,驱逐了周围的黑暗。
  火折子昏黄的烛光亮起,两个人的脸终于暴露在光中,简轻语一抬头,便对上了陆远漆黑的眼眸。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脸也用被子挡住了。
  陆远唇角勾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伸手去拉她身上的被子,却被她下意识制止:“做什么?”
  “松开,让我看看你。”陆远低声道。
  他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偶尔温和一次,便叫人难生拒绝,简轻语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真的因为他一句话,便松开了身上的小被子。
  陆远盯着她的脸,眼底透着一分认真,像是要将每一寸都看仔细。简轻语被他看得渐渐局促,终于忍不住嘟囔一句:“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每天都来吗?”她就不信他来的时候会不看她。
  “不一样,现在是没睡着的。”陆远回答。
  简轻语无语地扫了他一眼,却在对上他的视线后脸颊更热,正在不知所措时,就听到陆远不紧不慢道:“醒着时似乎比睡着时更圆润些。”
  简轻语:“……”
  陆远还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说完手里的火折子熄灭了,四周重新归于黑暗:“为何要将窗子定死?”
  “……你还有脸问?”简轻语怒从胆边起,“我如今这么圆,到底是谁害的!”
  陆远顿了一下:“圆了不好?”
  “你觉得好吗?”简轻语反问。
  陆远沉默一瞬,抬手搂住了她的腰,直接拖到了怀里。简轻语没想到他突然动手,急忙抵住他的胸膛:“你干什么!”
  “是重了不少,抱起来都比以前沉了。”陆远说完,还不怕死的掂了掂。
  简轻语:“……不想被我杀了,就最好闭嘴。”
  陆远轻笑:“真凶。”
  简轻语:“……”
  一刻钟后,陆远被赶了出去,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险些拍到他的鼻子。他眼底带着笑意,直接转身离开了。
  简轻语被陆远气得一夜没睡好,待天亮之后便决心日后都少吃些,然而待饭菜送到面前后,她又没忍住多吃了些,吃完又开始懊悔,懊悔完再吃。
  反复了几日后,她确定这条道是走不通的,于是痛定思痛反复思考之后,一头扎进了医书里,打算为自己研制一种吃完就瘦下去的药丸。
  当看到她开始炼药时,英儿简直胆战心惊,盯了两三日见她没乱吃药后,这才放心下来。
  在简轻语专心炼药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便到了简慢声的定亲宴。
  其实定亲礼一般只适用于婚期较长的,像简慢声这种婚期较为仓促的,往往会省了这一环节,而李桓却觉得,别人有的简慢声也要有,于是坚决要多办一场,而像这样给女方撑面子的事,宁昌侯府自然也不会拒绝。
  “我这个女婿啊,可真是懂事,我家慢声也是有福气,才能找到这么个体贴的。”秦怡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女客纷纷附和。
  简慢声听得窘迫,便低着头去找了简轻语。
  “从大早上夸到现在,她也不怕被人笑话。”简慢声低声埋怨,眉眼间总算有了小姑娘的娇嗔。
  简轻语原本正心不在焉地想溜,听到她的话后扬眉:“她夸得难道不对吗?定亲可不止吃饭喝酒这么简单,还要送定亲礼,我看方才那些箱子,可比父亲当初退给周家的多,李桓这次是把全部身家都送来了吧?”
  “……你也笑我,我不理你了。”简慢声没什么力道地横她一眼,便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
  简轻语失笑,待她走后四处张望一圈,确定没人往她这边看后,便偷偷摸摸地跑回了别院。她的药丸已经炼了三天三夜了,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好了,她必须得盯着点才行。
  眼下已经晌午,后院宴席已经准备妥当,像这样的定亲宴,向来不大避讳‘男女不同席’的规矩,所以不论男客还是女客,都是各自找了相熟的人同坐。
  今日陆远季阳等人,也作为李桓的亲朋来赴宴了,宁昌侯单独为他们开了一桌,就离主桌不远。
  季阳还没坐下就先张望一圈,没看到简轻语后立刻跟陆远告状:“大人,今日这么重要的时候,她却不见人影,不会是想躲着你吧?”
  陆远早在他之前便注意到简轻语不在,闻言抬起眼眸看向他,却没有开口说话。
  季阳被他看得心里没底,咳了一声问:“大人,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若真闲,就回去将府衙的茅厕都打扫了。”陆远缓缓开口。
  季阳:“……大人,我错了。”
  “晚了。”
  陆远说完便看向门外,一刻钟后,简轻语匆匆赶来,手里还攥个什么东西,正匆匆往荷包里塞。他眉眼微动,这才垂下眼眸。
  简轻语一早就知道他也来了,所以在厅内看到一桌锦衣卫也不觉意外,只是视线扫过季阳时,总觉得他莫名地……幽怨?
  她没有多想,匆匆赶到了宁昌侯身边:“女儿来晚了,还请父亲恕罪。”
  “今日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恕罪不恕罪,快坐下。”秦怡热情招呼。
  宁昌侯也笑道:“是啊,快坐下吧。”
  简轻语笑笑,挨着简慢声坐下了,一抬头就看到李桓坐在对面,黑黑的肤色还透着一点红,偏偏还要表现得庄重,真是说不出的好玩。
  “近来天气转凉,可我怎么瞧着他又黑了?”简轻语小声八卦。
  简慢声顿时不高兴了:“谁黑了?明明白得很。”
  ……这便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简轻语无言一瞬,鬼使神差地看向隔壁桌的陆远,在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后急促收回视线,脸颊突然就红了,一颗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
  “你很热吗?”简慢声蹙眉看着她泛红的脸。
  简轻语默默喝了一大杯水:“嗯,屋里人多,就热了。”
  虽然没有听到她说话,却清楚看到她脸红的陆远扬起唇角,心情颇好地对旁边的季阳道:“打扫茅厕的时候,记得点上熏香。”
  “……大人,卑职知道了,咱能别在宴席上说这些吗?”季阳无言地问。
  陆远斜睨他一眼,没有与他计较。
  宴席热热闹闹地进行,简轻语一边吃饭,一边惦记怀中刚炼好的丹药。她已经查过医书,这丹药吃完会有些四肢无力,也有可能冒虚汗,而且最好是在躺下后服用,所以她方才没有急着吃,打算等宴席结束之后回房服用。
  她炼了这么久才炼出一颗丹,恨不得立刻试试其中效果,所以越到宴席最后她便越急切,恨不得立刻就走。
  陆远看出她的急切,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想着宴席结束便找她问问,谁知结束后一转眼,便找不到她了。他刚要抬脚去找,便被李桓拦住了:“大人。”
  陆远面无表情,抬脚便要走。
  李桓忙道:“大人,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可我当日确实已无别的法子,您就别不理我了。”
  “让开。”陆远蹙眉。
  李桓吓得一缩,但还是坚强地站定了:“不让,除非您别生我气了。”
  厅堂门前,人来人往,陆远没兴趣给人当猴看,于是不耐烦地扫他一眼:“过来。”
  李桓眼睛一亮,急忙跟了过去,两个人走到了角落无人处,刚一站定,李桓肚子上便捱了一拳,直接摔在了地上。
  陆远这一拳毫不留力,李桓直接疼得脑门冒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若非你今日定亲,不好叫人看见伤处,这一拳就该打在你的脸上。”陆远面无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