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棺材通地府[玄学] 第62节
  杜清眠往漏水的水龙头上扫了一眼,发现刚才它还只是间歇性的滴水,被她一看,就仿佛突然有了表演的欲望,水滴越来越急促,到后面唰的一声倾泻而下,连颜色都变了。
  红彤彤的水灌满了洗手台,杜清眠冷漠的看着,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脸上仿佛写满了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吓到她,水龙头里的水渐渐停了下来,干脆连一滴都不往下流了。
  洗手池不远处是卫生间隔间,门都整整齐齐的关着,也没有什么异样。
  杜清眠的目光从洗手池上收回来的时候,眸光往下压了压,又看见卫生间里涌出一团黑气,薄薄的一层贴服在地面上,朝着她游走过来。
  黑雾似乎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发现,悄无声息的到了杜清眠脚边,一下子就朝着她的脚脖子绕了上去。
  煞气围身,一般人都会感到寒冷,继而身体僵硬不能动,身子骨再弱点儿的,当场就没命了。
  黑雾按照自己的计划缠上杜清眠的身体,猜想这会儿过来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不过前面那几个风水师都倒得很干脆利落,这个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本事更强些。
  卫生间里又源源不断的出来了些黑雾,一窝蜂的朝着杜清眠身上涌,杜清眠冷眼看着,只当自己没发现,还原地走了一圈活络了一下筋骨。
  杜清眠身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异状,黑雾急了,几只鬼嘀嘀咕咕的交流:“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冷呢?又不是纯阳之体,还是偏阴的体质呢。”
  “岂止如此啊,咱们都勒住她这么长时间了,人家还闲庭漫步呢,你看她干什么有一点障碍吗?”
  “前面那几个老道士都轻而易举地栽在了这里,想必这个女孩功力不浅,咱们要小心应对了……”
  杜清眠眨了眨眼问:“老道士?是之前从这个酒吧里消失的那几个人吗?”
  “可不就是他们吗?明明自己是个抓鬼的,进来之后看到水龙头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简直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有只鬼小声问:“刚才是谁跟我们说话的,你们听清了吗?还是我幻听了?”
  杜清眠:“你是说我吗?”
  场面又寂静了一下,围在她身上的黑雾瞬间炸了起来,分成几拨流窜出去,想要逃回卫生间。
  杜清眠却眼疾手快地揪住他们的尾巴,将他们慢悠悠的扯回来,一只都没有放过。
  空气里传来呜咽呜咽的鬼哭声,杜清眠将他们盘起来打了个结扔在地上,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几位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有只鬼小心翼翼的朝她看了一眼,冲旁边的同类说:“你们看她真的是人吗,怎么没做法就能听到我们说话?抓鬼的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前段时间还没发现啊……”
  话还没说完脑袋的位置就被人踩了一脚。
  杜清眠的身子低了低,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能能能能能能……痛痛……您松脚……”
  然而他松了脚之后,这几只鬼更加安静如鸡了,似乎共同达成了什么默契,不准备向她透露出什么信息。
  杜清眠干脆看向了卫生间:“你们怎么是从那里出来的,那里不臭吗?”
  “这段时间还好,没人来了,也就没什么异味了,前段时间是真的难熬……”
  有只鬼的话尤其多,杜清眠一搭腔他就忍不住回复,被旁边的鬼兄弟暗暗揪了一下之后,他赶紧停了下来。
  杜清眠倒也没再多问什么,直接手上掐了个符,旁边从始至终没怎么说话的几只鬼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唯一剩下的那团黑雾呆滞的几乎静止,没想到她行事这么干脆利落,连个商量都不打的,简直跟他们这群恶贯满盈的鬼差不多行径。
  安静过后就开始抖,抖筛子似的,匍匐在地上不敢看杜清眠一眼。
  但该逃的始终逃不过去,只剩下他一个活口之后,杜清眠继续问:“刚才我说的话听到了吗?”
  黑雾剧烈的点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黄,黄泉被人盯上了,最近查的太紧,我们没办法从井里出来,就另辟蹊径……”
  杜清眠朝隔间里看了一下:“……马桶?”
  黑雾迟缓的点点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杜清眠唔了一声,语气里说不出是怪异还是夸赞:“那你们还真是忍辱负重。”
  黑雾更加羞耻了,如果能化成人形,在脸上估计能红的滴血。
  他们一群堂堂恶鬼,怀揣着伟大的理想历尽艰辛出来,却只能蜷缩于这种地方,真是太丢脸了!
  “所以你们是从地底下上来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东西,杜清眠的眼神儿暗了一下:“忘川河?”
  这一问如同石破天惊,瞬间打碎刚才还算友善的氛围,话唠鬼也不话唠了,内心掀起惊天巨浪,惊诧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杜清眠不答,阴嗖嗖的看着他:“我倒是碰见过不少次你的同类,一次也没问仔细。你们怎么从那个地方上来的?”
  见他还是不愿意说,杜清眠的手里再次掐起了淡金色的指诀,危险似的看了他一眼。
  刚才自己的同伴那么轻易的就从他眼前消失了,他不会觉得自己会有多好运,畏惧的看了眼杜清眠手上的元气,他张了张嘴:“从那上来可不容易,我们……”
  然而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忽然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
  黑雾痛苦的快要消散,杜清宁察觉到不对,皱紧眉头想要将它聚合起来。
  然而她的动作只是徒劳无功,没有任何力量出现在这里,黑雾仿佛自燃了一样,没过一会儿,便从她的眼前消失掉。
  杜清眠沉默的站在原地,听见手机急促的叮咚响,是顾以枫给她发来了消息:“杜大师,你现在怎么样了?人还在吗?我是不是得去报警???”
  杜清眠:“我还活着,要出去了。”
  过了那一会儿,那边发来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
  杜清眠也没看,脸色不大好的出了酒吧,看见杜清宁已经让司机把车子开到了路对面,坐在副驾驶上刷手机,不知看到什么,笑的十分开心。
  杜清眠过去,敲了敲车窗。
  杜清宁正跟自己死党聊得开心呢,畅想着杜清眠消失之后自己在杜家的地位,高兴的花枝乱颤。猛然抬头看见杜清眠的脸,她吓得一下子收起了手机,盯着她出神儿。
  杜清眠余光只扫到一句还没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么高兴啊?”
  杜清宁的脸色有点尴尬:“我正跟酒吧主人夸你呢,说你肯定能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她还说要给你加钱……这是,已经解决了?”
  杜清眠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径自拉开车门坐到后面:“加钱就不用了,一分不少的给我打过来就行。”
  杜清宁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你帮她解决了这么大的顾虑,加钱也是应该的……”
  “对了,报酬多少钱?”
  杜清眠扯着安全带,淡淡开口:“八百八十八万。”
  杜清宁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八百八十八,万。”杜清眠系好安全带,坐好,嘴角轻轻的弯了一下,“我在里面受惊了,要这点钱应该不过分。何况你朋友非富即贵,不至于连八百万都拿不出来吧?”
  杜清宁的脸色有点难堪。
  八百万流动资金对于杜家来说不算什么,对杜清眠也不算什么,可在她那个朋友眼中就是不小的数字了。
  杜国华醒之后她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朋友圈也没以前那么金光闪闪了,只能自降格调,接纳以前她看不上的那些人递过来的善意。
  杜清眠见她久久不回应,挑了挑眉问:“怎么,我这是为难您了?”
  “没有。”杜清宁抿着唇摇了摇头,“稍后我就跟她讲。”
  杜清眠的眼睛轻轻的弯了一下,回复顾以枫的时候抽空抬了个头:“对了,刚才我在里面问了一下顾以枫,她说那里有问题,催着我离开呢。”
  “据说前段时间有几个抓鬼的都栽在了里面,有这回事儿吗?”
  隔着车座,杜清眠不大能看到杜清宁的表情,但也能看到她肩膀处的肌肉微微僵了一下,是紧张的状态。
  随即她干笑着开口,语气里有点不自然:“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如果真的有这种事,她怎么不跟我说呢……”
  杜清眠啧啧一声:“大门钥匙都给你了,这种事儿却不跟你说,这是盼着你去送死,还是盼着我去送死?”
  车里安静了半晌,杜清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点心虚的讨好:“反正现在你都出来了,我就知道,这种事儿难不到你……”
  杜清眠懒得再跟她虚以委蛇,翻了个白眼:“杜清宁,话先摆在这里,这是我忍你最后一次。以后你的事我一概不管,要是再有什么小动作被我抓到,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活着受罪跟死了下油锅,你更喜欢哪一个?”
  她这话是说出来吓杜清宁的,却没想到成效显著,话音刚落,杜清宁就吓得安静如鸡,呆坐在副驾驶上连手机都不看了。
  没出息。
  杜清眠手底下轻轻掐了个诀,冲着杜清宁的后脑勺推了过去。杜清宁对此一无所觉,想到杜清宁刚才的话,噤若寒蝉。
  杜清眠刚才的语气很冷,能听出来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有可能,也有能力把她给杀了,她是认真的在威胁要杀了她。
  杜清宁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衣角,总觉得心绪紊乱,烦躁难耐。
  这天晚上回去她就做了噩梦。
  梦里她到了朋友闹鬼的酒吧,喝了点小酒,一阵尿急之下往卫生间冲,却没想到刚进去坐上马桶,周围便天旋地转,抽水声如在耳侧,她竟然被吸到了马桶里!
  恶臭味儿包裹着她,让她胃里作呕,最可怕的竟然是还有鬼缠着她,将她的身体撕扯的七零八落,伴随着那些污秽物一起被冲到了下水道。
  ……
  这几天杜清宁的脸色一直都很差,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王妈心说她的身体看着也好了,怎么食欲比前段时间还差了呢?
  杜清宁有苦难言,她怀疑杜清眠做了什么手脚,却又没有证据,无奈之下联系上了自己哥哥。
  杜清翰这段时间都没在家里呆着,三天两头去寻访高人,最近正在一个道观里长住,说是要修炼。
  为这事儿他把杜国华气得够呛,杜国华拍着桌子让他回来,他却不听,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杜清宁气虚无力的拿着手机,等电话嘟一声接通了,恹恹道:“哥?呕……”
  刚一开口又差点想吐出来,杜清宁冲到窗户边上,听见那边杜清翰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被风一吹,胃里就没那么恶心了,杜清宁松了口气道:“我最近被人给阴了,老做噩梦。你不是说去修炼了吗,认识什么高人吗?帮我处理一下。”
  “高人哪有这么容易遇见,我现在还没入门呢。”杜清翰语气不大好,“你要是着急还不如去找杜清眠,我听说她最近不是回家了吗?”
  一听到那个名字,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那个噩梦,刚刚稍微好点的胃又开始犯呕了。
  杜清宁把脑袋伸出窗户吐了半晌,快死了一样朝手机里说:“你他妈能不能别提她的名字,嫌你妹妹死的不够快呀!赶紧的,就说能不能帮吧,不能过两天我就从窗户里跳下去!”
  “你别着急啊。”杜清翰烦躁的啧了一声,“要不然这样,你先来我这儿。这个道观环境不错,香火也旺盛,要是你身上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指不定还能压一压呢。”
  杜清宁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把地址发给我,下午我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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