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作者:Miang) 第53节
  “说罢,怎么回事。”曹太妃叫丫鬟搬来了一张太师椅,稳当地坐下。
  那小厮砰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哭丧道:“太妃娘娘,我和笑语姑娘是真心相爱的。她虽在齐园伺候,但对小的一向柔善。我二人都是奴仆,还恳请太妃娘娘成全!”
  曹氏和蔼一笑,道:“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你们有私,虽违反家规,又上不得台面;但到底是男未婚、女未嫁,倘若真心有情,也不是不可成全你们。”
  顿一顿,曹氏道:“仔细一瞧,你们二人,还甚是相配呢。”
  那小厮登时便感恩涕零,道:“谢过太妃娘娘!”
  唐笑语在旁冷眼看着这群人,出声道:“你说我与你真心相爱,那可有何证据?”
  “笑儿,你…你怎么这样说?”这眉清目秀的小厮做出不解神态,“如今太妃娘娘愿意成全我们,岂不是美事一桩?还是说,你……你舍不得齐园的荣华,不想嫁给我了?”
  说着,小厮从襟间拿出一方绣帕,眼角含泪道:“你送我的这方私帕,我可是日日夜夜随身所带。”
  唐笑语看到那方熟悉的绣帕,瞧着上头的冰梅傲雪纹样,心底慢慢散开了一片冷意。
  “你可知道,这方手帕上,为何是冰梅傲雪?”她说罢,目光移向一旁的苏婉婉。
  苏婉婉陡然后退一步,啜泣着藏身在曹太妃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婉婉下线前奏~
  第53章 计谋
  “你可知道,方手帕上,为何是冰梅傲雪?”
  苏婉婉不答,只缩在曹太妃身后。太妃气定神闲地倚在太师椅上,慢悠悠道:“笑语,你伺候王爷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冲着这份面儿,我也会成全你,你不必忧虑。”
  另一头的小厮,已经拿着那方手帕感激涕零地磕起了头:“谢过太妃娘娘!”
  “先别急着谢。”唐笑语目光微凝,“你说我与你两情相悦,将这方手帕送给你做定情信物,那请问我是如何与你相识,又是如何赠你这方手帕的?”
  太妃身旁的老嬷嬷闻言,啧啧议论道:“瞧这丫头,自己偷人,还要仔仔细细地说开来,这是不要脸皮了?”
  那小厮不慌不忙,有板有眼道:“笑儿,那日你出齐园办事,在路中跌倒,我扶起了你。此后我们二人便常有往来。”顿一顿,他有些迷惑道,“你如今问这些,可是不愿再跟着我了?我虽是个没用的,但也有上进的心思,日后定会对你好!”
  “那这方手帕,你又是如何得到的?”唐笑语问。
  “自是你送给我的。”那小厮展开手帕,道,“上头的诗,乃是你作了赠我表情谊。前回英嬷嬷去你房间里,便看到了你在绣这方手帕,真真实实的用眼瞧见。英嬷嬷就在此处,太妃娘娘可询问一番。”
  一旁的英嬷嬷插嘴道:“诶!可不是么?这绣帕,正是先前笑语姑娘绣着的那方了。”
  太妃捻着佛珠,仁善一笑,道:“哎呀,可当真是个有心又有才的。瞧笑语这么喜欢这小厮,本太妃倒真不好阻拦了。”
  一个嬷嬷也附和道:“今日王爷不在,那倒不如太妃娘娘做了这个主,成全了他们二人吧!回头王爷回来,定会夸太妃娘娘菩萨心肠。”
  苏婉婉藏在太妃身后,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幕。
  就在此时,唐笑语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过来,像是要将她的秘密都看透。苏婉婉急忙旋了身,避开了她的视线。
  “太妃娘娘,这手帕上的诗,作的是‘苏杭名郡寻芳径,婉音妙思顾琴台。双音并起晦风雨,共惜青春最良时’。”唐笑语指着那方手帕,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句诗。
  曹氏蹙眉,道:“那又如何了?”这诗的意思有些牵强,用字也寻常,瞧着便是个学识不深之人所作,并无任何出彩之处。
  “若这首诗,当真是我赠给这个小厮的,”唐笑语陡然抬起头,目光雪亮,“那为何诗句之中,会暗合了苏婉婉的姓名?!”
  曹氏闻言微惊,仔细琢磨一番,呢喃道:“苏杭名郡……婉音妙思…竟还当真是!”
  苏婉婉一听,脸色陡然煞白。
  唐笑语咬咬牙,道:“若我要赠诗给情郎,如何会在诗里绣出另一个女子的名字?!试问我为何不绣鸳鸯成双,而绣冰梅傲雪?!”
  这一句问掷地有声,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做答。那小厮也有些慌了神,结结巴巴道:“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是不是巧合,你心底分明清楚。”唐笑语的眸光,锋锐地望过来,“我自问从未亏欠于人,也不知是对你做了什么,你竟要这般陷害于我?!”
  她语气耿直,小厮一时答不上话来。他本是受了荣园的命来演戏,既能娶到齐园的丫头,还有庄子银两拿,岂不是美哉?可万万没料到,如今事儿竟成了这样!
  苏婉婉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如此。
  那手帕是英嬷嬷负责偷的,拿到手后就交给了小厮,她也未曾瞧过手帕是如何模样。谁能料想,这手帕上的诗,竟然还暗藏着这样的玄机!
  也难怪,英氏那老婢,如何读的懂诗?!
  想到此处,苏婉婉懊悔不迭。
  曹氏见事情翻转,登时目光便复杂了起来。她依旧如个菩萨好人似地,慢悠悠道:“这么说,是出了什么差错了?此事与笑语无关?”
  就在此时,一道怒气冲冲的男子嗓音忽然传来。
  “贱人!是不是你在偷人?!”
  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后,苏婉婉便被重重推倒在地。仔细一瞧,竟是不知何时到来的二公子霍源,将她狠狠推倒在地。
  霍源的面庞青青红红,两眼如冒火,恼怒得不行。
  他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苏婉婉,怒道:“苏杭名郡,婉音妙思,我瞧着这诗是你送给那小厮的!做了本公子的房中人,已是你修了三辈子的福气,你竟敢……你竟敢!”
  霍源怒上心口,又狠狠踢地上的了苏婉婉一脚。
  苏婉婉本就摔得疼了,鬓发散落地躺倒在地,此时被他骤然踢到腰腹,面孔更如菜色。她含着泪珠摇头,哽咽道:“二爷,不是我,不是我……”
  曹氏揉揉太阳穴,叹口气瞧着眼前的闹剧,道:“源儿,我觉着也不是她,你歇歇火,别叫旁人瞧了笑话。”
  这事儿还当真不是苏婉婉偷人,太妃心里明镜儿似地清楚,只可惜霍源不知道。
  霍源看着苏婉婉泪眼婆娑的样子,愈发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中用了!贱婆娘,要不是本公子收了你,你以为你还能留在宁王府?姿色平平,心眼儿倒比守门的婆子都要杂!”
  “二爷,二爷,我冤枉……”苏婉婉沙哑着喉咙,爬起来膝行到霍源脚边,哀哀地求饶。可霍源这人,从来都不分青红皂白,咬定了是苏婉婉的错,就不会再多思虑。无论她如何哀求,霍源都一副怒相。
  “太妃娘娘,您,您替我说说话呀……”苏婉婉满面泪水,散乱发髻,向曹氏哀求。
  曹氏却淡淡地撇开头去,不言不语。良久后,曹氏道:“哎,这事儿,想来是我们误会了笑语了。苏氏,你随便传话,竟害得我也险些做了个恶人!”
  曹氏身旁的嬷嬷亦道:“苏氏,你这恶婢!胡乱说话,差点让我们太妃担个恶名!明明是你自己偷人,竟然还诬陷到别人头上,你是什么险恶心肠!”
  看来,曹氏是打算撇清此事与自己的干系了。
  苏婉婉面色愈白,声音已哆嗦的不像话了。
  这太妃娘娘,与自己说话时如何仁善,如何温柔!为何事有转机,竟瞬时翻脸不认?顷刻间便将骂名甩过来,自己清清白白,再无干系!明明此事,乃是太妃一手策划!
  这下倒好,那手帕上的诗,叫自己是如何都脱不开干系了!
  太妃摆明了是要自己背这个罪名!
  苏婉婉又被霍源踢了一脚,心口吃痛。她怨恨不止,但却不敢恨太妃,更不敢恨霍源,只将仇怨的目光投向了唐笑语。
  ——唐笑语为什么会特意在手帕上绣自己的名字?!
  ——难道,她料到了此事,特意做一个局,来除掉自己?!
  想到此处,苏婉婉恨意更起。她目眦欲裂,虽被踹得起不来身,却咬牙含恨,对唐笑语又泪又笑道:“笑笑,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多年姊妹,你竟这般对我……你竟这般对我!”
  声音有些凄厉,简直如女鬼似的。
  唐笑语敛目不语,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霍源又踢了一脚苏婉婉,直到她窝在地上,蜷着身子没法动弹为止。霍源捋起袖子,气嚷道:“把这贱人关到柴房里头去!明日就叫人牙子来!”
  曹氏装模作样地同情道:“苏氏也不过是送了方手帕……何至于此呀?”不过,也就只说到此了。
  眼看着情形转变,那小厮面色苍白,结结巴巴地磕头道:“太妃饶命!太妃饶命!是,是荣园的那个婉婉姑娘……是她逼迫我这么做的!”
  霍源看也不看,道:“把这东西也一并关起来!”
  二爷发火,仆从们唯唯诺诺,全都依从。
  曹氏眼见着败兴收场,便叹了口气,捻着佛珠打算回菊苑去了。谁知人刚站起来,就听闻唐笑语道:“太妃娘娘且慢。”
  “怎么?”曹氏悠悠道,“我想我也没薄待你。本以为你与人有情,就想着成全。如今事情分明,是那苏氏偷人,我也没冤枉你。莫非,你还心有不满?”
  唐笑语的目光,扫向曹氏身旁的英嬷嬷:“若是奴婢说,此事并非苏氏与小厮有染,而是另有隐情呢?是英嬷嬷偷了手帕,联合设局呢?”
  英嬷嬷正开脚欲溜,闻言不由心虚。她硬着头皮,勃然大怒道:“这手帕,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是那苏氏害你,你怎的找到我头上了?”说罢,她对着曹氏哭起来,“太妃娘娘明鉴,此事与老奴何干呀?老奴不过是说了声瞧见过那手帕,充其量是一个岔眼看错了,她还要追责!”
  曹氏打着圆场,道:“英嬷嬷也就是看错了,说那绣帕是你的。如今大家都知道了,那绣帕是苏氏的,你不也没事儿了?何必再追究这么多!”
  颇有怪责唐笑语不懂事的意味。
  曹氏可算计好了,如今她在王府没人,这英嬷嬷好不容易拉拢了过来,可不能在这里给折了。那苏氏没了就没了,横竖也不中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唐笑语眼睁睁看着英嬷嬷就要溜走,咬牙切齿。
  就在此时,外头的小厮传来通传之声:“王爷回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笑:1个都别想跑,我后台回来了
  第54章 柴扉
  “什么事儿,如何这般吵闹?”
  霍景到了园子里,满面俱是不耐之色。再一瞧这园里的阵仗,眼底腾的便有一股怒意:“曹氏,本王不在,你便又兴风作浪起来了?”
  曹氏在心口攥着佛珠,一副冤枉表情:“景儿,见天可怜,母妃可是什么都没做呀!”
  霍源见到从来畏惧的大哥回来了,也有点儿腿软。他硬着头皮道:“大哥,不是我胡闹,实在是有些仆婢,着实是胆大包天,欺瞒到主子头上来了!那苏氏自己偷人,还想栽赃到你园里的语儿身上……”
  “成了,安静点儿。”霍景挥手驱散霍源,“一旁候着。”
  霍源吃了个憋,心有不服,但前次被关禁闭的事儿让他还有些后怕,老老实实站一旁了。
  霍景走近了唐笑语,问道:“笑语,你来说,都发生了些什么?”
  英嬷嬷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太妃身后一藏。
  唐笑语凝神,斟酌一阵,道:“那日,英嬷嬷借口要为侄儿谋个差事,到了我房中。嬷嬷走后,我房中的一方手帕便不见了。今日,苏婉婉却忽然污蔑我与一小厮有染,且那手帕落到了小厮手中,成了我偷情的物证。不仅如此,苏婉婉还请来太妃娘娘,要太妃娘娘做主,将我许配给那小厮。”
  曹氏咳了咳,慢条斯理道:“怎么,好心成全下人的亲事,还成了我的错处了?我也不过是被那苏氏蒙在了鼓中罢了!”
  等曹氏说罢了,唐笑语再开口,目光直直望向英嬷嬷:“英嬷嬷,敢问那方绣帕,是如何落到小厮手中的?”
  英嬷嬷心虚不已,人直往后藏。她咬着牙,嘴硬道:“老奴又怎么知道!笑语姑娘,你的意思是,老奴偷了那方绣帕?这是要冤枉人了?无凭无据的,张嘴便说?”
  “我实在是想不出,除了你,还能有谁?”唐笑语质问。
  她在唐笑语跟前,还可嘴硬咬着不放。但一旁的霍景却冷冷望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