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 第596节
  众臣交换了一下眼色。
  看燕王府长史这个样子,燕王显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不过也是,立储非同小可,皇上连他们都瞒得死死的,怎么可能给皇子透口风。
  “长史没事吧?”
  老长史茫然抬头看天。
  一轮金乌挂在东际。
  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来,王爷成皇太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长史猛然推开门人,一溜烟跑没了踪影,留下众臣面面相觑。
  人群里有人小声道:“燕王府长史在我印象里是个挺稳重的人啊,这——”
  想一想动不动抡拳头打架的燕王,似乎只有一个解释: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一想上梁成了他们皇太子,众臣忽然觉得前路茫然。
  郁谨正在前院书房读书(装样子),就听小厮禀报说来了许多大臣,当即把书卷一放往外走去,迎面就看到老长史扑过来。
  “王爷——”
  郁谨身子一侧,一脸嫌弃:“长史稳重些。”
  扑到他怀里像什么话?为老不尊。
  老长史毕竟上了年纪,这么跑不由气喘吁吁:“王,王爷,您被立为皇太子了!”
  “呃,这么说那些人是来给我道贺的?”郁谨虽有些吃惊景明帝的速度,毕竟早有准备,面上十分淡然。
  立他为皇太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立他难道还有别人?
  老长史以为郁谨没听清,重复道:“王爷,您被立为皇太子了!”
  郁谨睇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长史代表了我的脸面,可要稳重一些,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去。”说罢,越过长史往外走去。
  老长史留在原地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
  什么时候他需要王爷叮嘱要稳重了?他是不稳重的人吗?
  可王爷成皇太子了啊!
  老长史察觉热血又要上头,深吸一口气道:“稳住,稳住。”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纪嬷嬷停下,目露疑惑:“长史念叨什么呢?”
  老长史跳起来:“王爷被立为皇太子了!”
  第799章 震惊
  郁谨十分沉稳把前来道贺的众臣给打发走了,这才接到挤在人群中的内侍带来的圣旨,算是让老长史确认自己没做梦。
  合上王府大门,老长史拽着郁谨衣袖老泪纵横:“老臣给王爷,呃,不,太子殿下道喜了……”
  郁谨有些心累,无奈道:“长史要不回屋洗把脸?”
  洗把脸冷静一下,免得一个老头子对着他哭怪瘆人的。
  老长史把郁谨的衣袖拽得更紧了一些。
  他不要回屋洗脸,他还没激动够呢。
  王爷成了太子,姓窦的以后还敢在他面前吱声?
  这可真是扬眉吐气啊!
  老长史觉得人生都圆满了,怎么可能回屋洗脸。
  郁谨用力抽出衣袖,淡淡道:“那我回屋了,把这个消息和王妃说一说。”
  “应该的,应该的。”老长史一叠声道。
  郁谨甩着被拽皱的袖子大步往毓和苑走去。
  老长史盯着郁谨背影目不转睛。
  纪嬷嬷挥了挥手:“王爷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
  老长史回神,语气唏嘘:“纪嬷嬷,你说咱们王妃是不是有旺夫运啊?”
  不然怎么解释王爷突然成皇太子了,就凭王爷会打架吗?
  纪嬷嬷捏着手绢点头:“肯定是啊。”
  就王妃那样只想与王爷腻歪在一块不想管府上事的,会有今天除了天生好命还能是什么!
  老长史与纪嬷嬷对视一眼,同时嗟叹。
  这人啊,不服命不行。
  随着众臣浩浩荡荡离开,消息传到各府主子耳中。
  那时齐王正在抄写佛经。
  忍字头上一把刀,长年累月的隐忍不是那么好受的,齐王这些日子用抄佛经打发时间,好使自己心平气和。
  听到消息,一团浓墨就滴在了宣纸上,把快抄好的经文全毁了。
  “王爷——”
  “出去!”
  门很快被关上了,齐王用力握着笔,笔杆咔嚓被折算,扎得他手心鲜血淋漓。
  齐王却感觉不到疼,一下一下捶着桌子。
  老七被立为太子?
  这怎么可能?父皇一定是疯了吧!
  太后呢?太后不是与皇后不对付,难道就没有阻拦父皇?
  那封信上说太后会助他,可这才过了多久老七就成皇太子了,谁能告诉他太后到底怎么助他?
  谁能告诉他?
  齐王用力一扫,把书桌上的物件全都扫落在地,跌坐在满地狼藉里发起呆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的,不可能……”
  门外小厮不敢进来,听着齐王的自言自语头皮发麻。
  王妃疯了,王爷该不会也疯了吧?
  鲁王府中,鲁王一手扶着下巴,一手揉着屁股,龇牙咧嘴道:“娘的,摔死老子了。”
  鲁王妃心中的震惊不比鲁王少多少,面上却还沉得住气,不紧不慢扇着团扇:“王爷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您被立为太子。”
  鲁王抓住鲁王妃的手,用力一握:“老七啊,是老七!”
  鲁王妃拧了拧眉,猜测道:“您是觉得与燕王关系亲近,替燕王高兴?”
  鲁王抽动着嘴角:“我呸,谁高兴啊,你就不觉得吃惊?老七都能当太子,那我呢?”
  他比老气还大咧!
  鲁王妃唯恐情绪激动的鲁王一个不小心伤到腹中胎儿,护着小腹凉凉道:“您当个郡王很不错了,咱们还是知足常乐吧。”
  鲁王撸了撸衣袖,又悻悻放下。
  罢了,要不是这婆娘怀了身孕,他非收拾她一顿不可。
  丈夫就是天,有这样跟天说话的吗?
  蜀王抱着蛐蛐罐子正准备去找康郡王决斗,就听到了这个惊人消息。
  蜀王手一松,罐子从怀中掉下来,里面的蛐蛐眨眼就消失在草丛里。
  跟着蜀王的小厮忙去追,边追边喊:“蛐蛐跑了——”
  蜀王浑身发软靠在树上,苍白着脸喃喃道:“什么蛐蛐跑了,明明是储君之位跑了……”
  蜀王下意识抬头。
  阳光明媚,透过浓密树叶洒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有些想流泪。
  他不就是打算缓缓嘛,怎么就把太子之位给缓没了呢?
  父皇太过分了,之前竟然半点征兆都无。
  以后他该怎么办?
  追上蛐蛐的小厮抱着罐子跑过来,小心翼翼喊道:“王爷——”
  蜀王转了转眼珠,木然问:“蛐蛐呢?”
  “找回来了!”
  蜀王沉默良久,叹气:“去康郡王府。”
  还是找王叔斗蛐蛐吧,赚到手的银钱才是最实在的。
  至于那个位子他可没放弃,没看郁琅当了几十年太子最后还是被废了,且让老七得意一阵子,他再找机会就是。
  对,再忍忍。
  蜀王努力安慰着自己,想想这些日子斗蛐蛐赢来的丰厚金银,一时竟觉没那么难受了。
  走出王府大门,蜀王停在石狮子跟前突然警醒:不对啊,老七当了太子他都这么快接受了,心态是不是太好了点儿?
  一些没有资格上朝的官员知道燕王被立为太子的消息又晚了些。
  “姜大人,恭喜了。”
  上峰与数位同僚涌进来,齐齐向姜二老爷道贺。
  姜二老爷有些茫然:“诸位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