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6节
  幼年失恃(1),连父亲也不得多见几面,就被迫送出去静养,多年身娇体弱,好不容易长到及笄,父亲派人来接,却被心不慈的继母几番阻挠.
  此情此景,屋内灯火昏暗,屋外风雨萧萧,晋安帝不经意就联想起了自己。
  他的生母位卑,父亲膝下皇子众多,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却在襁褓之时,就分出了尊卑,幼时不知人心险恶,他憋着一口气想要挣出个高低,却碍了旁人的眼。
  母妃出身世家的几位皇兄,三番四次的欺凌于他,他的生母小心护持着他,却被贵妃寻了由头叫去折辱,冬日里还被罚跪,那样一场雪,凉透了人心,也熬坏了他母亲的身子.
  他跪求父皇开恩,他找遍了所有的御医,他跪遍了鬼神也无济于事,临了他的母亲最放不下的还是他。
  晋安帝静默不语的闭着眼睛,他捏着折子的手背因着用力青筋暴起,烛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喜顺胆战心惊的伺候着,他连腹诽陈莺莺也做不到了,只心里头一个劲儿的念叨着阿弥陀佛。
  小人物心情不好最多折腾折腾自己,皇帝心情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气氛越崩越紧——
  却听见外头喧哗声响起,晋安帝的眼睛睁开,一瞬间竟是浸满了杀气,喜顺微微一个哆嗦,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晋安帝面上不显,却直接拂袖起身,砰的将手里的折子扔进了炭盆里,随后大步向外走,:“去看看。”
  去到外间,却看见两个牛高马大的嬷嬷,拉扯着一个穿着粉白襦裙素净打扮的姑娘。
  那身打扮,喜顺一瞬间就认出了是今日的那位向姑娘。
  她的锥帽被嬷嬷踩在脚下,她的那位丫鬟扑过去抱着嬷嬷的腿,却被拖着在地上,四周的小太监被另外两个嬷嬷打翻在地四周一片狼藉,场中吵闹不休。
  一个大嗓门的嬷嬷,嘴子还不干不净的高声喊着,:“小姐出去这几年,连我们府上的规矩都忘了,丢了向府的面子不说,还让我们刘家也跟着没脸,姑娘怕不是将乡下野丫头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跟着不三不四的男人就在此处厮混.”
  眼前的闹剧让崔蓁蓁看的眼花缭乱,她帮忙扑过去,拖腿掐腰,想要撕开嬷嬷的手,却丝毫不起作用。
  正撸着袖子急的跳脚的时候,就看见了陈莺莺那毫不意外的神情。
  眼前的景象,确实是陈莺莺希望的,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按理,向府派来接她的人不该是这般没规矩的泼妇模样,但是谁让赵瑾在向府安排了人手了,甚至向骓都在其中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
  先是车夫语焉不详的说不清楚,在有人向刘氏耳边吹耳边风,就凭着刘氏对向骓原配那股子恨劲,只是说叫厉害些的嬷嬷给个教训,刘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吩咐人的时候,往外头在说的严重些,那些个嬷嬷可不得拍着胸脯保证把事情做好。
  喜顺接了陈莺莺去庄子上时,是吩咐了说会知会向府的人来接,所以门口的侍卫没有阻拦。
  嬷嬷们在院中大闹时,随侍的小太监都不够嬷嬷一只手打的。
  皇帝没露面,带刀侍卫无诏不得进前,否则就会连累家人,落得个株连的下场,这种种巧合,就造成了眼前的闹剧。
  见晋安帝出来,那些个嬷嬷哪有资格入宫面圣,见他像是主人家,还要攀扯,:“好啊,就知道你根上不正,一个大姑娘家.”
  “够了,将这几个刁奴拿下。”
  嬷嬷再是英勇,也只能欺负欺负太监,御前的侍卫,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多费功夫,就擒下了人,堵了嘴,先拖了出去。
  屋外还下着下雨,陈莺莺被推搡的柔弱的半倾倒的跪在地上。
  那副模样,刺痛了晋安帝的眼睛,喜顺才要上前,就见晋安帝直直的冲着向家姑娘走了过去。
  他一个激灵,忙伸手拿过了伞,小跑着给晋安帝搭起伞来。
  “来——”晋安帝低着头,看向了半跪在地上的陈莺莺,伸出了手。
  地上的人头还是低着,她没动,喜顺却急的恨不得窜过去抬起陈莺莺的手,难得圣人还有几分好性,我的姑奶奶哟,可求求您快应了吧。
  喜顺急的跳脚,晋安帝却出奇的没有催促,也没有收回手,雨声又淅淅沥沥的响了起来,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院里没人出声,刚刚在打斗中出了十足的力气,却半点效果也没有的崔蓁蓁蹲在地上,抱着头挡着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画面——
  约莫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只手按在了晋安帝的伸出来的那只手上,细嫩纤长的手指还有水珠落在上头,触之微凉,那枚小痣也漏了出来,又软又凉,又白又红。
  晋安帝不禁用力捏住了,生怕她从手心滑落,这一使劲,叫还半跪在地上的人微微吃痛,她身子颤了颤,随后,她抬起了脸——
  陈莺莺的长相是不肖说的,连私底下和陈夫人统一战线,见多识广的老嬷嬷都觉得老天爷偏心眼,何况是此刻存了几分刻意勾引心思的陈莺莺。
  刚刚的闹剧惹的她发上沾了水,几丝黑发粘在了她的嘴边,雨中的天气冷,冷的她肤色几近白到透亮,这让她愈发显小,也显得脆弱的不堪一击。
  最重要的,还是她的眼神,那盈盈欲坠的眼泪印满了她的眼眶。
  欲说还休,欲语泪先流,不用张嘴,她的不安,脆弱,彷徨和无助就在人心口扎了根。
  明知道她是什么人,明知道她先前的百般谋算,明知道她此刻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但崔蓁蓁还是心肝都颤了,见那滴泪落了下来,她刚想伸出手去,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
  “啪——”那滴热泪落在了晋安帝的手背上。
  这滴泪像是烫进了五脏六腑,晋安帝伸出的手没有收回,他上前一步,直接将陈莺莺打横抱起。
  女子软软的惊呼了一声,手上也推却了几分,晋安帝停下了脚步,定定往怀里看去。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怀里的她挣扎推却的动作停了,她的眼尾湮着红痕,眼里还是湿漉漉的,随后,晋安帝就见她细细的看了一遍自己,随后,慢慢的红着耳鬓,钻进了自己的怀里。
  蹭着伞的崔蓁蓁揉着眼睛直愣愣的往这边看,有些人,有些本事就像是与生俱来的。
  这样无声的一个抬眸,一个闪躲,胜过千言万语。
  陈莺莺实在是太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这样羞惶涟涟却又枝头待折的模样,实在是,崔蓁蓁捏着手指头,形容不出来。
  这样一个女子的羞怯让晋安帝心里软了。
  他似乎看懂了,看懂了她的欲说之语。
  小小年纪就被送走,在外面从没有人帮过她,她的父亲畏惧妻妾,将她养在乡下,继母不慈,就像刚刚随便一个仆役都欺辱她,只有自己救了她。
  越是这样想着,晋安帝抱着人的手就越紧,他的心砰砰跳的越发快了,不是因为身份,不是因为家世,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这个人,这样的想法叫晋安帝心中激荡。
  他抱紧了陈莺莺,不假手于人的往后院走去。
  ▍作者有话说:
  陈莺莺:仙女落泪
  崔蓁蓁:狗子揣手蹲
  照例求求收藏啊。
  我果然还是适合写妖妃和小作精的爽文,写苏妖妃一口气写了五章,写嗨了,要教坏我们小蓁蓁,真爽,哈哈哈。啦啦啦啦啦啦,粉红的扇子飞舞.
  第9章 那个金色的大转盘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崔蓁蓁又蹲在门口,一边扒拉着手指头,一边姿势猥琐的听着墙角。
  屋里的水声和轻轻的喘息声接替着传出来。
  听说这处院落是专门为贵人沐浴修建的,屋内是很大的一个浴汤,引来的是山上的温泉。
  在这样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去里头消停的泡个温泉,光是想想就觉得舒坦,可惜热闹和舒服是其他人的,崔蓁蓁什么也没有。
  冷风吹过,崔蓁蓁无声的打了个喷嚏,话说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也是能风寒的吗?
  刚刚崔蓁蓁是试图飘进去的,奈何,就是一个什么东西堵她堵的严严实实,愣是没能进去,进不去,却也离不开。
  崔蓁蓁换了个姿势继续听墙角。
  今日份的认真起来的陈莺莺,美貌翻倍都不止,那滴泪让崔蓁蓁挂念了半天,十分想要伸手擦一擦,但晋安帝抱着人进去了之后,就在没出来。
  吹着冷风,听着墙角,如此诡异的场景里崔蓁蓁却想起了那个男人。
  那个亲手送了陈莺莺来的男人。
  也不知道往后两人在见面了,能是个什么场景,光是想着,崔蓁蓁就觉得头皮发麻,一边觉得尴尬,一边又有着几分不合时宜的期待。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崔蓁蓁的脖子扭得疼,她试了试自己还是飘不进去也离不了太远,索性就蹲在了门前。
  雨下个没完,风还一阵阵的吹,屋里屋外是两个气氛。
  冷风嗖嗖,崔蓁蓁觉得自己都要被吹散了,这么一想,身上都飘忽的厉害,她的头开始昏沉,一边昏昏欲坠,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被吹的魂飞魄散吧。
  崔蓁蓁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最后还是没能扛过去,头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
  *
  苦,苦的人舌根都在发麻。
  意识还没清醒的时候,灵敏的味觉就先唤起了崔蓁蓁的神经。
  察觉还有什么鬼东西在往自己嘴里灌,崔蓁蓁的头想左右摆动起来甩开这喂到嘴边的鬼东西。
  下巴却被紧紧的捏住,捏的生疼,痛觉被唤醒了,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疼,头又晕又疼,下巴疼,腿疼.
  黑苦的药被灌进了鼻腔,原本沉重的睁不开的崔蓁蓁瞬间睁开了眼,随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还在往嘴里鼻子里倒得药,趴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在床上昏沉的烧了一天一夜,这会子嗓子都向是在往外喷火,加上呛得厉害,崔蓁蓁咳嗽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模样是十足的狼狈。
  绿梅看着伏在床边,身上是黑黄的药水,头发散乱的披着,涕泗横流,咳的撕心裂肺的崔蓁蓁,眼里闪过嫌弃,她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听着崔蓁蓁的咳嗽,兀自开口:
  “姑娘可算是醒了,奴婢在这守了您许久呢,您身子可真是金贵,夫人不过是让您反省反省,您可倒好,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自己个睡了不省人事,吹吹风就受凉,夫人心慈,请了大夫来。”
  说着,绿梅看了看自己虽然躲得快,但还是被溅上了点药渍的蓝色襦裙,糟心的将药碗砰的放在了桌上,:“您这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天一夜,奴婢可是不得闲,这会子还得去给夫人报信呢,这药,您待会自己喝了吧。”
  说着,看着没个反应,自顾自趴在床边喘息的崔蓁蓁,帕子随意的扬了扬,:“奴婢告退。”
  刚刚绿梅在耳边的嗡嗡嗡,崔蓁蓁半个字也没听清。
  她摸索着着用帕子擦了擦脸,捏了捏鼻子,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呼出了气,被呛过的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这疼痛叫崔蓁蓁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醒着的。
  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返潮的霉味顺着火辣辣的鼻腔叫崔蓁蓁闻着。
  打眼一瞧,青灰色的帐子,受潮长了霉斑后又被刷了点新漆的角柜.一点一滴,无不预示着,她如今是在自己那糟心的屋里。
  *
  “夫人。”捧着热茶的周嬷嬷小心的换掉了桌前的茶盏,:“您看了一上午的账册了,歇一歇吧。”
  “恩。”崔柳氏接过周嬷嬷手里的茶,:“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事,都得要我操心,”说着,她面色严肃的放下了茶盏,:“琇儿姐今日可传出什么消息?”
  周嬷嬷闻言,面色也严肃了些,:“正要给夫人说呢。”说着,周嬷嬷的往前凑了一步,声音也小了些,:“说是今个一早,大姐儿听得前院的动静,约莫是王爷醒了,只是没有唤人,快午膳的时候,王爷就一个人进宫了。”
  一听珵王醒了,崔柳氏就先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王爷可算是醒了,不然大姐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王府,可怎么是好。”
  说着,崔柳氏真情实意的叹了口气,:“天家恩德,琇姐儿被指进了珵王爷府里,原以为凭着咱们家的家世,琇姐儿顶顶好的样貌,温柔贤淑的好性子,做个正妃也是使得的,哪里料到,上头开口,就委屈她屈居人下,做了侧妃。”
  说着,柳氏盘起了手里的佛珠,:“幸亏后头王妃去的早,琇姐儿没受什么磋磨。”
  周嬷嬷一边轻柔的按着柳氏的额头,一边点了点头,:“大姐儿福泽深厚,如今王府里正妃位还空着。”到底没敢说完,周嬷嬷话头一转,:“这自是老天爷也帮着咱们大姐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