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 第40节
  这几人皆是无脑莽汉,刘冲被揍了两三回,也基本摸清楚了和他们打交道的法子。要想鼓动他们,便要把覃九寒吹得越高越好,反正这些莽汉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麻子闻言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书生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又问,“书香巷是个什么地方?这覃九寒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吗?”
  刘冲见他们果然被说动,忙保证道,“覃九寒就住在书香巷入口第三栋宅子,你们一去,便能看见,外头贴着好些祈福纸。”
  这还是覃九寒他们中了秀才后,邻居们想要沾个喜气,才特意贴了祈福纸,打算日后给自家娃娃做贴身物件儿的。
  “他虽然得了知府的青眼,但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身边没什么人伺候,不过一个书童罢了,他又是一介文弱书生,你们很容易便能得手!”
  刘冲说得口干舌燥,麻子几人才被说动了,但也信不过刘冲,直接将门一锁,把刘冲和茉仙锁在里头,转身便出去商量事情去了。
  麻子是四人中的带头之人,道,“那狗屁少将军很快要带着大哥走了,我们得赶紧把大哥赎回来。不然,我们手里的货,可全都砸手里了。刚才那书生的主意,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麻子嘴里的货,便是他们在锦州府乡下拐来的孩子,一共八个孩子,三女五男,皆被关在宅子地窖里。如果真救不出老大,他们这批货便只能低价抛出去,还不知能不能攒够路费。
  大胡子一想到辛辛苦苦大半年,真要半分钱都拿不到,那还得了,当即道,“麻子,都听你的。兄弟能拿到钱,就成!”
  “对!”“听你的!”另两人也接连应和。
  四人一拍即合,麻子便直接找了上回雇的二流子,让他去打探消息。
  不过半日,那二流子便回来了,领了银钱,便把打探到的消息全盘脱出。
  “那覃案首住在书香巷刘家宅子里头,入口一里路,门口有株桂花树。只是,倒不是一个人独居的。我打听过了,那宅子里住的人可不少,除了覃九寒和他的书童,还有两户人家。不过,门口倒是没人守着。”
  麻子一听,便皱眉了,他们压根不敢闹出大动静,书生和书童两人倒还好,真要住了三户人家,那他们就只好在门口守着,一直等到那覃九寒出门。
  那二流子上回打探消息没打探清楚,这一次也有些心虚,又补充道,“那宅子里住了好几个孩子,你们要是真动手,顺手捞几个回来也不错。”
  麻子甩手赶人,把二流子送走了。
  大胡子便凑上来道,“真有小崽子,顺手带回来几个不是挺好的。”
  麻子忙着琢磨怎么逮人,便顺嘴回他,“随你。只是,不是大哥看中的货,卖不出那么高的价钱。那边不收。”
  大胡子咧嘴一笑,“没事!那边不要,我就自己找人家贱卖了呗。反正也不亏,到时候咱四个分分,别给大哥知道就行!”
  四人彻夜琢磨了一宿,还是决定用蹲点的老法子。
  两两分组,轮流去书香巷守着,另两人就在宅子这看着货。
  连着过了三日,四人连个屁都没守着,还被蚊子叮了满头满脸的包。
  大胡子蹲在草丛里,狠狠拍死叮在脖子上的蚊子,看着对面十来米远的宅子,道,“这家人咋回事?咋连门都不出?不光大人,连孩子都不出门!”
  麻子无奈,“你瞅瞅这天气,连狗都不乐意出门!更别说人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宅子大门就开了,两人皆是双眼放光,翘首以盼。
  就见门内走出来个乐呵呵傻笑的书生,两人皆是泄气,他们这回为了防止抓错人,还特意认了人,知道出来的是同住的人,而非他们要抓的覃九寒。
  他们正泄气呢,就见后头又跟出来两人,恰是覃九寒和程垚二人,这一回,麻子和大胡子都懒得说什么了。
  他们总共两个人,难不成还能把三个人都捆回去?
  目送三人走远,大胡子泄气道,“麻子,要不咱算了吧!救什么大哥啊,那狗娘的少将军明日就要押着大哥他们出城了。咱干脆把手里的货贱卖了,分一分算了!”
  麻子被他一劝,也有些心动,说到底,他们也不是因为什么讲义气才要救人,还是为了钱,眼看着老大那边没着落了,倒不如自己把那些娃娃转手算了,还能一人分个十来两银子。和以前是比不了,但也捞回本了。
  麻子一咬牙,道,“成!那咱干脆顺路多拐几个孩子,今晚就出城!”
  他话音刚落,就听同伙嘿嘿一笑,“喂,来了好货了!”
  两人就见,方才还紧紧闭着的宅子大门,此时被推开了,出来了个清秀精致的少年,一身浅蓝色的棉袍,眉目精致,身形娇小,倒不似伺候人的小书童,反而像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他怀里还抱着个娇娇俏俏的小丫头,梳着两个揪揪头,上头挂了两个铃铛,叮咚作响。这丫头的长相也极精致,圆溜溜杏眼儿,细细柳叶眉,看上去便是个美人胚子。
  这一大一小,正是着男装的蓁蓁和宝福。
  麻子一看便是眼前一亮,这样的货,便是大哥在的时候,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就算自己寻卖家,也未必卖不出高价!大不了就往青楼楚馆卖!
  两人见四周无人,便悄悄凑了上去。
  蓁蓁只觉后脑一疼,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第55章 ...
  蓁蓁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后脑疼得不得了,略有些想吐。
  她咬了咬舌根, 略清醒了些, 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处境。
  四周皆是一片黑暗, 触手是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再加上轱辘轱辘的轮胎声,能猜出来,她现在被塞在木箱子里头,似乎是在什么车上, 手脚皆被捆着, 身子都难动弹一下。
  她略微适应了一下, 睁大眼四处看, 才在箱子侧底下找到一条缝。从那缝望出去,便只能看见人来人往的裙摆衣角,连容貌都不怎的看得清。
  车子咯噔一声,撞得她脑袋又是一疼, 然后便停了下来
  箱子内一片寂静, 箱外的动静便显得格外明显了。蓁蓁侧耳细细听,便听见几句模模糊糊的, “哎, 是,咱们这里头都是料子,刚从三里布庄订的货。打算往宋城那边运。”
  而此刻的货车外头, 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麻子正满脸殷勤和守城的官兵套近乎,“对,咱走南闯北的,不就为了挣点钱嘛。大哥也辛苦了,来,大哥别嫌少。”说着,将十来个铜板悄悄塞进官兵的手里。
  这官兵嫌少,正想骂人,就见老远枣红骏马,扬起满路飞尘,直奔城门口来。马上人一袭鲜红披风,锃亮的镀银铠甲,浑身上下气势非凡,意气风发。
  那官兵立即跪下,高声喊道,“少将军!”
  来人正是上回救了蓁蓁和阿淮的少将军,楚家的嫡幼子,楚猎。
  楚猎从马上翻身而下,将缰绳丢给迎上来的小厮,英姿飒爽走到城门前,随口道,“无事,你们自顾自便好,我来等人。”
  麻子屏气紧张不已,他们老大被抓的那一日,他们几个恰好不在,逃过一劫。但听方才官兵一声“少将军”,也能知道来人正是那楚猎,北境边防的杀神。
  楚猎随意瞟了眼身侧的马车,见上头装满了箱子,便顺手搭在上面,朝面前的官兵抬抬下巴,“别跪着了。我就是来等人的。”
  那官兵起身,殷勤道,“少将军,您去城楼上歇着?您等哪位贵客,我们替您守着,保证给您守住咯。”
  楚猎觉得面前这小兵有些吵,转念一想,这不是他手下的兵,不了解他的脾性也正常,便甩手道,“你做你的事去,我等我兄弟。”
  那小兵见楚猎面上不耐,当即不敢说什么,又见面前麻子正谄媚看着他,也不敢趁机收些好处了,态度好了不少,轻轻松松将人放过了,“行了,走吧。”
  麻子笑得更加谄媚,连连道谢,才朝大胡子他们摆手,示意他们出城。
  大胡子一甩马鞭,马儿嘶鸣一声,连带着整个车子都像前一扑。箱子里的蓁蓁又磕着了脑袋,但口里塞了麻布,便只能闷哼一声。
  车子正要往前走,楚猎却是一抬手,示意他们等会儿,他方才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似乎是人的声音。
  楚家军世世代代镇守北境,这一次若不是知府前来求助,说是府内人贩子猖狂,已经抓了近百名男童女童,他也不会带人来锦州府。
  既然来了锦州府,他自是想送佛送到西的,那日在街上逮了几个小喽啰,顺藤摸瓜将人贩子的老巢给挖了出来,但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但北境敌国虎视眈眈,他不好逗留此地太久,便写信给好友顾长卫,让他前来接手锦州府一事。
  所以,他今日才会来到城门口等人。
  楚猎喊停后,便敲敲最上面的箱子,微抬下巴询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大胡子脱口而出,“布料!”
  楚猎也懒得做什么察言观色的事情,干脆指了指小兵,道,“查一查,里头有没有活物。”
  那小兵立即上去,从最上头的箱子开始翻,一打开,果真是布料,在往下一番,夹杂了些女子的头饰玉饰。
  麻子讪笑道,“大人,我这是怕遭了贼,才特意藏在里头的。”
  楚猎不置可否,紧盯着那车子。
  小兵见他没什么表示,虽心里觉得他小题大做,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不敢慢。很快,最上头压着的几个箱子都查完了,没查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兵正要继续,就听得少将军朗笑一声,扬声道,“长卫,你总算是来了。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
  顾长卫面容未变,仍是俊朗模样,但年岁长了一岁,整个人也成熟了不少,眉宇间多了几分老练,看着已经是个高大俊朗的青年了。
  他翻身下马,行至楚猎身边,拱手行礼,“少将军!”
  他行过礼,楚猎便拉着他一走,走前还不忘示意那小兵,让他查清楚再放人。
  顾长卫被楚猎拉着向前走,不知为何,回头扫了一眼那正在接受检查的马车,随即皱眉回头,手不知不觉摸上了胸前塞的物件儿。
  楚猎一看,眼里带了一丝揶揄,嘲笑道,“又想起你家蓁蓁妹妹了?你来锦州府,就没顺路回家看看?”
  顾长卫被调侃惯了,面不改色回他,“北境到锦州府,路上并没经过我家,何来顺路之说?”
  楚猎“啧”了一句,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你自己偷偷回去一趟,我难不成还能军法处置你啊?你就不怕媳妇儿跟人跑了?”
  顾长卫懒得搭理楚猎,便转而聊起了北境之事。一提起正经事,楚猎便收了方才嬉皮笑脸的表情,整个人都正经了不少。
  麻子见楚猎走远了,忙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塞进小兵的手里,求情,“大哥,我们这还得赶路呢!您也看了,咱都是正经生意人,里头都是料子。您这一个箱子一个箱子检查,我兄弟几个等会儿得折腾好久才能启程呢。”
  那小兵本来也就觉得楚猎小题大作,现在收了银钱,便干脆道,“行了,查完了,放人就是。”
  这边麻子一行人成功出了城,那厢,书香巷里头,姚娘也发现了蓁蓁和宝福不见了。
  她急急忙忙在周边寻了一圈,没寻着人,这才真的急了,赶紧让阿圆去喊覃九寒三人回来,自己又赶忙拜托邻居帮忙找人。
  邻里都晓得这家出了三个秀才,皆热情帮忙,将书香巷翻了个底朝天。
  直到覃九寒匆匆赶回来,也没寻着人。
  姚娘一见覃九寒,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顾不上他满身戾气,上去便把事情原委道明。
  覃九寒满眼戾气,他不过出了个门,蓁蓁便丢了
  听完姚娘的话,他转身就走,直奔柳府。
  柳府下人知道他是姑爷,也不敢拦,由着他进,还匆匆赶去将柳大人喊了出来。
  柳学政一听,脸登时黑了,这锦州府谁敢动他家闺女?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立即喊管家管好下人的嘴,别传到夫人耳中,然后便跟着覃九寒一道出了柳府。
  按覃九寒的推测,甭管是谁掳走了蓁蓁和宝福,这会儿肯定还没走远。要不还在锦州府城内,要不刚出城门没多久。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借人借兵,然后搜!搜遍全城,也要将人救回来。
  但他手中无兵,要借兵,还需柳学政带他见领兵之人。
  本就是自己的闺女儿,柳大人自然义不容辞,直接找上了楚猎。他和楚猎不过一面之缘,此时求上门,自是厚着脸皮去的,但为了自家闺女儿,柳学政也是豁出去了。
  两人到楚猎暂居的府邸时,楚猎和顾长卫恰好回府,正备了宴,打算替顾长卫接风洗尘。
  听闻学政大人来访,楚猎心中有些讶异,但还是立刻将人迎了进来。
  柳学政一见楚猎,便拱手行礼,惊得楚猎忙上来扶老人家。楚猎父亲早亡,从小由祖母教养成人,素日里是吊儿郎当了些,但对着老人家,从来都是恭敬有礼的。
  他道,“柳大人,不必多礼,晚辈不敢受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