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为妻 第29节
  自发现七夕还在世,柳云霆对其恋恋不舍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终日里无心任何事,只管一门心思的扑在那七夕的身上。
  日日都要询问七夕是否安好,一天三遍的问,活像是丢了魂,他是在那将军府上安插了人手,可安插的忍受,不是为了去看那个七夕到底过得好不好的。
  而是为了伺机而动,彻底除掉那个不该存在的七夕的!
  就好比今日,正是好时候!
  等了这么久,等着看将军府的后院因为妻妾之争将矛盾趋于越发白热的状态,如今他也算是等到了。
  “人晕了?”
  在烛火之中转动银簪的阿浩目色阴冷,似如蛇蝎,看着银簪被烛火熏黑,阿浩的目光微眯,像是蛇毒看见猎物之时吐出的信子一般。
  看着一旁站着等候问话的人,阿浩开口冷冷的三个字问出之后,自有手下人像阿浩禀告出声……
  “她每日里以药汤入浴,毒早已经入骨,只不过表象里一直看不出来,现如今大雨一催,再加上两味药,一定没命!”
  萧战与七夕欢好之后,每日里必备沐浴的沐浴汤药,浴汤中的药包是用来纾缓身子不适的,阿浩命人在这里头动了手脚,换了里头的两味药。
  看似没什么大问题,可毒会随着肌肤倾入五脏六肺,先时之处会让人停经,像极了有孕之症,可过不久便会像是小产之症,流血不止,最终血崩而亡。
  在阿浩看来,七夕跟了萧战这许久,他们之间必然早已经成事,用这样的法子丝毫不会漏任何的马脚不说,他日除了妻妾争风吃醋外,也查不到任何旁人的上头,不会露了马脚。
  今儿个听说将军府里闹了起来,他只觉得这会也够了,到底也让这七夕活了这么久,蹦达了这么久,是时候送她归西,送她去她该去之处才是!
  七夕一天不死,柳云霆的那颗心便一天放在七夕的身上,坐卧难安,让他好生娶个妻子都不愿意,每天在府中拖着这个拖着那个。
  李大人家的千金是老王爷千挑万选选出来,最适合王妃人选之人,李家小姐自见过柳云霆后便十分中意,可他总是不冷不热的。
  老王爷早有了不满,府上的王妃更是故意在这里头挑拨离间了多少次,照着这样子下去,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眼瞧着将要白费,这让他如何能够受的了。
  若非是被逼急了,或许他还会留着七夕一段时间,毕竟留着七夕便是掐着柳云霆的命脉,可现在……
  留不得了!
  柳云霆为了一个七夕三番五次的顶撞自己不说,甚至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难控制,既然如此,那便只有处之而后快。
  “下去照做,一定让她给我死透了,从今以后,别再让听到这个人的名!”扔掉了手中的银簪,阿浩在这一刻下了狠手,只让手下人下去照办。
  那人听从阿浩的话,忙是点头,只让阿浩放心,该做的他一定尽数办好,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虽不知道这个七夕对阿浩有什么障碍,可拿银子办事,他只管办成了就好,旁的他不会管。
  阿浩听后,扔下一袋银子,让那人下去,在那人掩着门,欢欢喜喜的走出门外的当下,阿浩的唇在这一刻扬起,越发显得脸上的疤痕那样的狰狞可怖。
  雨幕之中,撑着油纸伞的那人提着衣摆走在夜幕里隐匿了身影,只是雨中与屋内阿浩都不曾在意到的,是这屋外,柳云霆一直在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全程!
  今日,柳云霆原是听说了七夕在将军府中似乎遭了揶揄,他便巴巴的赶来,想翻着墙来瞧瞧七夕过的是否安好,不曾想……
  所有的话柳云霆都听进了耳中,从最初听到阿浩要害七夕时候的愤怒,甚至是想冲进去的那份冲动,到最后,柳云霆强忍着那份怒气,扭住了衣摆,没有进去而布满血丝的眼……
  整个过程,他都在忍……
  柳云霆在那一刻明白,他现下就是冲进去也没有用,阿浩全都布置好了,他冲进去无非是让阿浩的手动的更快一点。
  阿浩要杀七夕容不下七夕,他心中有数,他原以为用自己相逼,能逼阿浩就范,却不曾想,阿浩背着自己早已经做了那么多动作。
  此时此刻,柳云霆的心上浮动着六个字,你不仁,我不义!
  目光落在屋内时,柳云霆动了杀机……
  第76章 毒入肌理
  “脉按之细小如线,起落明显,是虚证,小夫人的身子年轻,可这底子怎么会那般虚……老夫开两记补血的药,补补血先看着吧……”
  已近天明,屋檐之上依旧挂落着尚未落尽的雨水,外头四处泛着阵阵潮意,长须花白的大夫坐在架子旁前为床榻之上昏睡不醒的七夕把着脉,而后与一旁的萧战开口。
  只道小夫人的身子虚透了,他如今看不出原因,只先吃上两剂药看看情况再说,毕竟这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底子虚或许是平日里保养不足,老大夫常年为将军府中人照看身子,关于七夕的来历,他也清楚,故而只道或许是七夕从前日子太过凄苦,伤了身,不过这都是猜测,还需用药以后再看。
  同一张方子用在两个身上的效用都会出现偏差,故而这会要慢慢的试,一点点来。
  萧战收了方子,让福伯好生送大夫出去,又让福伯多加了银子,而后自己则坐在了七夕的身旁,为七夕换了头上的手巾。
  一场跪,一场雨,导致七夕昏睡到天明都不曾醒,哪怕回来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衫,身上还是起了高热。
  祛瘀止痛的膏药敷在了七夕的膝盖上,看着七夕的膝盖处此刻高高肿起布满着淤青的模样,萧战满心满眼的心疼……
  “将军,陆姨娘来了!”在萧战握着七夕的手,陪伴在七夕身边的当下,陆菀悠在清风的搀扶下走进了内室。
  一身翠色长裙的陆菀悠站在萧战的身旁看了床榻上依旧昏睡的七夕一眼,而后让雨露将锦盒中带来的药材奉上。
  “一早起来听说昨夜的事,我也没什么好赠的,这一支人参还是当初将军给的,今日便借花献佛,另外这个膏药祛瘀止痛极好,膝盖眼瞧着成了这个样子,该好好保养!”
  一只由锦盒装好的人参是当初她没了孩子时,萧战拿来给自己调养身子的,可那个时候的她心如死灰,还需要调养什么身子。
  这支人参一直留到今天,一早起来听说后半夜折腾的事情之后,她便叫清风雨露将这人参拿出来,好好叫萧战看看,也给萧战提个醒。
  不出陆菀悠的所料,萧战看到那人参的时候,思绪一下转到了当初陆菀悠没了孩子时候的场景,也如此刻一般,一夜大雨……
  外头的雨水加上那孩子的血水二者恨不能浑成一体,多少人来来回回在那雨幕之中奔忙救人,第二天天明时,外头也是如此,屋檐上的雨水尚未滴落干净!
  “将军身边的女人不好做,尤其是得了您青睐的,总会有个三灾六难,想来也是挺好笑的,都是可怜的女人,同病相怜,若她醒了,也不用让她来与我道谢,这东西原本也不是我的。”
  见萧启宸陷入沉思,陆菀悠此刻目光淡漠,看过床榻上脸颊烧红的七夕,语带双关的说了这一句话,算是把所有的话都说在了点子上,更加在剜萧战的心。
  这话极有深意,萧战听出来了,尤其是看到那一支人参的时候,算是全听进去了……
  “药既送过了,我也要出门了,今儿个正是我儿离世的第六年,我要去庙里给他祭拜,真巧……”
  见萧战的脸色在这一刻僵白,陆菀悠冷若冰霜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快意,而后不给萧战说第二句话的机会,说完,福了福身。
  确实是凑巧了,今日是那孩子离开自己腹中之日的日子,老天爷撞着这个时机要让自己做点什么,自己怎么能够不做呢。
  “把这人参用了吧,好歹也是救人的东西,只要不是给方清芷,就当是为我那没了的孩子积了阴德,能让他早日托生到个好人家,千万别再和之前似得,再托生到个ji女的肚子里,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那种冷到骨子里的话从陆菀悠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一瞬间,萧战的心上为之一紧,愧疚感在此一刻充斥在整个心头,那是无法挽回的愧疚与无力……
  就在萧战转过头想要与陆菀悠开口说两句话,陆菀悠已经走了,快着步子的消失在尚且带着湿意的紫竹轩内,只让萧战对着手中的人参怔怔的出神。
  陆菀悠离开之后,萧战紧握着七夕的手发愣了许久,脑子里所出现的是许多的画面,有陆菀悠,有方清芷,更有七夕。
  雨幕中他从祠堂不管不顾的冲出抱住倒在地上,将玲珑压在身下的七夕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玲珑束手无策的大哭大叫,那样的没有主心骨……
  将军府的女人,又或者是他萧战的女人,命真的苦吗?
  陆菀悠的一句话,让萧战在这一刻不尽的沉思!
  “将军,大夫开的药熬好了。”
  直到玲珑端着熬好的汤药入内,这才叫回了他的心思。
  端过熬好晾凉的药,萧战扶起七夕,将那药一点一点喂进七夕的口中,而后将七夕再一次放平。
  直至日中,七夕才从昏睡之中醒来,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双腿痛到让她略想活动活动,变成猛抽一口冷气。
  “膝盖上涂了药,最少也要三天才能消肿,你有些发烧,大夫开过药一日三次的吃,除了头晕之外,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战一直守在七夕的身边,在七夕醒来的那一日便将她扶起,而后小心的为她找来靠枕,又为她揉着膝盖两边,帮她活动活动患处。
  七夕生生跪在外头的石子路上,与他们跪在蒲团之上不同,这一次又是因为自己而带累了七夕。
  “以后我会注意,晨昏定省着去夫人处请安,不让任何人再因为我而说你一句不是。”没等萧战开口说一句不是,七夕干哑着嗓子倒是先把话说完了。
  整个人顶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说出那样一番话着实让萧战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他不要七夕事事以自己为先,他希望七夕能够活出自己的样子来。
  “躺下休息一会吧,刚醒就那么多话,大夫说了你身子虚,气血两亏,原要好生调养,等你调养好了身子再说余下的话。”
  看着七夕惨白的脸色,萧战到底没愿意对七夕说任何狠话,扶着七夕躺下之后,萧战也和衣躺在了屋内的小榻上,休息了一会。
  一连三日,萧战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七夕的身子,虽说七夕受了老夫人一顿训斥与责罚,可到底萧战的心是实打实落在了七夕一个人的身上。
  一样也是高烧损了身子,正院里进出的是大夫,可紫竹轩里进出的是萧战,两者这样一比,那就是天差地别。
  三日的时间,方清芷的身子倒是好的七七八八,唯独七夕却像是被什么克着了一样,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的差,大夫前来把脉都不敢相信,她这身子怎么会越来越虚。
  “小夫人这身子不对劲,平日里除了这些汤药外,还可曾服用旁的药物?”老大夫为七夕把着脉,整个脸在这一刻恨不能全都拧到一起,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我们小夫人从来不滥用药物,日常若是身子不适,自然要到您这儿来经过您的手,怎么可能用旁的药。”
  七夕摇着头,除了那一位避子药是陆菀悠给的,她从来不胡乱用药,可那避子药也只有在萧战与自己同房时才服用,那么一点点,不该看得出什么?
  “那不该啊……”大夫再三把脉,看着七夕眼圈之下发青的状况,甚至是扎下合谷穴中所探到的那抹发青之色,这俨然就是毒入肌理之症。
  “可否容老夫在这住处四处看一看?”事关人命,老大夫这会寻求七夕与连翘的意见,只道要在这屋中四处看一看。
  这高门大院里的事情无外乎那四个字,妻妾之争,后院里争风吃醋的事情多了,人心手段也就多了。
  老大夫在这京中看过多少的人家,对于这种事情深谙其道,若非收了萧战高昂的诊金,应承了萧战一定会将七夕治好,找到病根,他绝不趟这趟浑水。
  七夕也觉得自己自淋过那一场雨后整个人越发没了力气,就像是被彻底掏干了底子的那种模样,这会老大夫要找病根,她自然允诺。
  从床榻上披衣站起之后,她便将这内室留给了老大夫与之一同跟随前来的学徒,她则靠坐在一旁等待着结果。
  老大夫吩咐学徒好生检查各处,仔细查看,二人分工,一左一右,大抵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药童走进了净房,而后惊呼道“浴盆之中有马钱子的气味!”
  马钱子性苦,有大毒,原药去杂质及毛茸研末入药,毒性特大……
  一点点的马钱子足够毒死一个婴儿,这浴盆之中的马钱子味道极重,先来这浴盆已经让那药浸泡了许久,甚至如今不用再加马钱子,只消放上清水泡一泡,那毒就能够浸入肌底……
  杀人于无形!
  “小夫人每日里都用这个浴盆沐浴,这浴盆本就是用来泡药浴的,那是纾缓身子骨的药浴……”
  玲珑看着那浴盆,不敢置信的望向面前的老大夫与那学徒,在那一瞬间,如实禀告的同时,最后停了下来。
  药包,沐浴所用的药包!
  有人在那药包上头动了手脚,在那药包里放了马钱子,毒入肌理,杀人于无形!
  好利落又奇巧的法子,简直阴毒!
  第77章 指证
  “这药包可有剩余,又是在哪儿所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