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阴师 第7节
  可赵小柳却高兴得很,说,“怕什么,有了你这图,我大不了榨干他就甩了,再认个干爹,我跟你说,你这图比你讲的还厉害一万倍!那家伙现在我说什么就给做什么,和一条狗一样,差点没给我跪下,听话着呢。”
  我连忙说;“这图是相互的,亲情,虽然不是爱情,但更重,你擅自离开也要犯了那幅图的忌讳,背后那图里供奉的阴灵,要怒的,会找你算账!”
  赵小柳兴致缺缺,撇了撇嘴,“你再给我检查检查纹身呗。”
  我也不含糊,让她进纹身室给我检查检查。
  这幅图没有什么异样,又给做了一下养护,提醒下别洗太久澡,别泡温泉之类的话,好好尊重这幅图,好好和盛哥过日子,毕竟背后有“神灵”看着,她把衣服穿上,和我说起了这些天发生的大好事儿。
  “我手上这鳄鱼包知道不?”
  “国外的顶尖奢侈品手工师亲自操刀的,全球独一份,七十多万,这一个包能买下你不知道多少间纹身店。”
  我心说这娘们老毛病又犯了,吹归吹,又顺带踩我几脚是几个情况?
  我顿时没有和她聊下去的欲望,连她那图觉得怪异的地方,都不想去帮她研究了,厚重脸皮说,“小柳姐,当初咱不是承诺好,如果真有效,剩下两万块就算了,直接给我包个十万块大红包吗。”
  “切,你还想要十万块?”
  赵小柳的声音渐渐拉高,大声说,“你那事,我给让人查了!你还想忽悠我??你不是真认识那张天霸,人家就来给纹个图,不到一个钟就走了,你个江湖骗子,还想骗我?我老早就感觉不对了!”
  我懵了一会儿。
  娘的,这情况,赵小柳明显是翻脸不认人了,之前还好好的,甚至还媚声媚气的勾引我,现在又恢复了开始的时候,我忍着火气说,“什么骗子不骗子的,这图到底有没有用,你自己清楚。”
  她冷笑几声,“还好是有效了,要是没效啊,你是真骗我,我非把你这臭骗子的破店拆了不可!”
  我气得手脚止不住的抖。
  第一次碰到这种恶心的人,一嘴的跑火车,开心的时候装豪迈,许下大承诺,一转眼回头,她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也猜到,她本来是打算给的。
  但是查到了我的老底,知道我和张天霸没关系,知道我背后没靠山,这钱就不打算给,这女人扣得让人作呕,都借着这幅图走上人生巅峰了,自己卖了个七十万的包,却连我这十万块还想黑下。
  她来我这里,除了骗我检查最后一次纹身,还有就是炫耀。
  完了这事,她扭头就想走,忽然,她快步走回来低头俯视着我,得意说:
  “你也别怪我,这个世界啊,就是这样,人吃人的社会,我给你好好上一课,你不坑人,就等着被人坑,现实是人越坏,就活得越滋润,毕竟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她在我耳边吹着柔柔的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第十三章 吃人盛哥
  一说完,赵小柳得意的掩着嘴,咯咯咯媚笑起来。
  她笑得花枝招展,看着我像是胜利的大红公鸡,雄赳赳,气昂昂,踩着高跟鞋踏踏踏的扭着包臀裙,优雅离开了。
  我整个人懵逼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一次,我被坑惨了,人都说骗熟不骗生,赵小柳连我都骗,这事情,我营造了开始,猜到了过程,却没有猜到结果,最毒妇人心,别说那十一万,连剩下那两万都没能到手,只能拿一万定金。
  这买卖对我来说,血亏。
  早知道,借着当时还能扯着张天霸的旗子,当时在床上的时候,还在给我献殷勤的骚女人好好来一发,狠狠干一干这个虚伪的贱女人。
  可我却不知道,这不是结局,才是刚刚开始。
  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至今让我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一天在纹身店离开,是我最后一次见赵小柳,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明白了爷爷的警告:这恐怖的七十二副鬼刺图,就应该永远暗无天日,压在箱子里。
  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
  是不是因果报应,哪怕到现在,我也真不知道,但后来赵小柳没有走上人生巅峰,继续享受奢华的贵妇生活,而是坠入了欲望贪婪的血盆大口,我帮了她,也害了她,她临走前那一句话说的没错:
  这世界,还真是人吃人的社会!
  .......
  .......
  赵小柳那事后的好几天,我心里头有一根刺,扎着,被坑得一肚子的火气,寝食难安,难受得一逼。
  这天,李山来我这里一趟。
  “游哥,拖你的福,澡堂关公的纹身案子,给破了。”
  李山这小子一来,就笑逐颜开,说,“事情已经查出来,真是那纹身师给惹的,也不是两人直接有仇,那纹身师是受雇的,听说是商业对手,那人花钱请纹身师下黑手,就给搞了这一出,然后就全盘接受了对方的产业,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不,遇上了您!现在被戳穿了。”
  我趴在电脑上看了他一眼,无精打采的说,那可是好消息啊。
  讲真,这同行的事情真不想参和,戳破了对方的生意,和杀人父母差不多,大仇,在圈子里太得罪人了,但李山这小子套路我。
  可李山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哈哈大笑说,“我们那群纹身展上的哥们,听了这件事后,都吓尿了,一个个大叫,说谢谢当年纹身师的不杀之恩,也纷纷说游哥是真有本事的,我这一吹嘘,甚至还有些意向,想来这里做个纹身。”
  我来了些兴致,说这还真误打误撞了。
  结果,还真来了几个纹身的,又接了一个盘腿龙的生意,赚了四千多,让我的心里有些慰藉了,还是不走那些邪魔外道,乖乖赚钱比较好。
  后来,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记得也大约是清明前的两三天,天气有些清冽。
  我正在纹身店慢慢结账,苗倩倩旅游回来了,提着一个行李箱直奔而来,笑眯眯的说,“赵小柳那事情算是结束了,你可真厉害,原来是真有本事的,现在我都有些怕你了。”
  我趴在前台上,心说这妮子戳我痛脚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摆弄着计算器,头也不抬,“你有病啊,刚下飞机不先回家放行李,直奔我这里来干嘛?”
  苗倩倩笑嘻嘻的看着我。
  “因为我开心呗,止不住心中的喜悦,旅游都没心思了,直接回来找你说说,愉悦愉悦。”
  这小丫头片子说完,一副开心坏了的可爱模样,和个多动症似的,蹦蹦跳跳的到处弄着我店里的摆件,又对我那台纹身机情有独钟。
  我说,我都被你介绍来的大客户坑死了,你有什么可开心的,怕不是把你的开心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哪有啊,你真是我的大贵人,大福星!你让我这辈子做生意,第一次赚到了大钱。”苗倩倩眯着大眼睛,高兴的说。
  赚大钱?
  我心说这王八妮子,不会抠到了连那一万块都要和我分吧?
  结果,她竟然报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答案,她说我干完苗倩倩这单生意,让她赚了整整一千多万!是她的福星!
  我当时就给懵了。
  一千多万是一个天文数字,还是我让她赚的?
  结果,苗倩倩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盛哥那里可热闹着呢,她现在赚翻了。
  我问她怎么回事。
  她却诡异的看着我说,“对了,我让你好好干她这单生意,你不会真的借机给好好‘干上了吧?找美女班花,发展了一波露水情缘?”
  我连忙说没有。
  “没有就好,我怕你干上了,现在听了我这个消息吓得魂飞魄散,回忆起赵小柳,吃不下饭,反胃呕吐,留下一辈子的恐怖阴影。”
  我疑惑横生,她却也不解释,直接拿出一份报纸,是本地早报。她递给我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本地著名富商杀妻,当事人已被拘留。”
  杀妻?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拿起了报纸细看起来。
  上面是一份男人照片,当我看到上面写着黄强盛这三个字,一下子就心头麻了,这富商的名字可不正是赵小柳说的,自己老公盛哥吗,继续看下去,报纸的篇幅很长,但事情描述得也很简单。
  赵小柳死了,被他老公盛哥亲手杀死的。
  看了看报纸的日期,十三号,那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看到这里让我懵了好久,亏我还在纹身店里一直自怨自艾。
  被发现的时候,赵小柳已经在屋里死了三天,是黄强盛自首的。
  据说,现场房间一地的烟屁股,盛哥估计整整吸了三天的烟,挣扎了好久,才忍不住去自首的。
  但这报纸描述得模糊,重点也是在盛哥那里,说他之前企业的多大,好几家ktv连锁,本人可能有重度精神病之类的,只是在末尾简单提了一句,杀人过程极为血腥,病态残忍。
  我立刻站起身问她:是怎么回事,赵小柳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苗倩倩却吊着我的胃口,说,“这过程,尽管警方不想透露杀人过程,怕引起恐慌,但是已经有些泄露了,网上已经传出来,有当时那栋豪华小区的邻居在现场,当场就呕吐出来,大叫说这个黄强盛,是东方汉尼拔!!”
  汉尼拔?
  就是那个西方著名的吃人狂魔?
  那这是说盛哥吃人了?被吃的难道是......
  一股恐怖的想法在往外冒,让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连忙抓着苗倩倩的肩膀使劲晃,问她到底是几个情况,但苗倩倩瞪了我一白眼,推开我,说别占她的小便宜,又做出了一个要钱的手势。
  我懵了。
  原来,她真惦记着平分我那五千块,在套路我。
  苗倩倩和赵小柳不同,这小富婆子真不是缺钱花,而是赚钱是一种爱好,赚到钱,能让她心情愉悦,美滋滋的能高兴一整天,我想了想,反正都亏了,我还想知道死的那人是不是赵小柳,心痛的拿出手机转了五千给她。
  “嘿嘿,算你小子识相,又赚了一笔。”
  她确认了下手机,也不含糊了,拿出了一个u盘,说这是她里面有人,搞出来的内部审讯犯人的资料,五千块,绝对值这个价,因为外头的人都弄不到,如果卖给那些八卦记者,这消息绝对不止五千,但东西就给你看看,也别外传。
  我听得好奇,把u盘插电脑里,是一个视频文件,用桌面上的百度影音打开,闪了一下,出现了画面。
  似乎是局子里审讯室的监控录像。
  隔着不锈钢栅栏铁窗,一个优雅东方面孔的中年男人坐在对面,稳重,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扑来,在与他隔着相坐的,是一名长着娃娃脸的年轻女警,全神戒备,紧张得像是如临大敌:
  “姓名。”
  “黄强盛。”
  “年龄。”
  “四十三岁。”
  “家庭住址。”
  “东盛苑别墅b区,二十一号中型别墅楼。”
  “你...是真的吃了你的妻子?”
  “对,我吃了赵小柳,把她的四肢捆着床上,让她一边惨叫着我爸爸,一边撕开她的皮,割下里面的肉,一寸寸的煎成了牛排。”
  那优雅的中年男子摊开手掌。他忽然笑了笑,笑得怅然若失,像是得到了如释重负的久违解脱。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