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风雪故人归 第27节
  ……如果他的笑没显得那么不怀好意的话。
  林居易远远就看见她,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过来,伸手一把抱住她,“啊,小景,我真是太太太想你了。”
  林景娴被他勒得喘不过来气,“你如果不那么无耻的话,我也会很想你的。”
  她大力拍他背:“喂,林居易,你这八九十公斤的体重压在我身上,是想我死吗?别离我这么近,小心我行不轨之事。”她拍拍他的胸,“胸肌不错。”
  林居易哟哟了两声:“春江水暖鸭先知,小景最无耻。”
  林景娴不甘示弱:“乱花渐欲迷人眼,林居易不要脸。”
  林居易:“好了,你不要侮辱我偶像。”
  林景娴无语:“你先说的。”
  “我偶像只能我说,别人不能说。”
  “呵呵,同是天涯追星狗,谁比谁高贵。”
  之前还嘲笑她追星来着。
  两个人怼了一路,出租车到家门口了。
  林居易终于良心发现:“早知道你没有车,我就不要你接我了,凌晨一个女孩子出门,多不安全。林御凡都不知道管管,怎么做儿子的。”
  “喂,地位颠倒了啊!只能我管他,轮得到他管我吗?再说这白眼狼最近乐不思蜀,家都不回,我以后打算不要他了。让他和他爸爸长厢厮守去吧!我要和他恩断义绝。”林景娴进门换了鞋子,把林居易领进门,给他找了个拖鞋换上,又指了指客房,“去补个觉,明天正好周末,我带你去逛西城。”
  林居易撇撇嘴,“我怎么感觉这么敷衍,小景你是不是变心了,说好的我们要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你就不能表现得热情一点,装一装也行哇。”说完感叹了一声,“你的房子好大啊!”
  林景娴笑骂了句,“去你的,少来了。我困得要死,去接你就不错了,要是别人这么算计我,我直接宰了它。”
  林居易满意笑了笑:“好了,知道你疼我了。”他终于有了点儿正形,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一个铁盒子,递给她:“喏,你的全部家当,能典当的我都帮你典当了。”
  林景娴实在是无力吐槽,伸手指了指,“喏,你也看见了,我在国内房子,我自个儿买的。我家老太太要是给我买,能夸张十倍。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帮我那么多,所以这钱还是请你留下好吗?算我给你们的临别礼物,或者你中国行的赞助资金,不然我会不安心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又不是她穷得吃不下饭了,等着这钱救命呢!塞卡又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不知道干嘛就在这件事上过不去了,忙前忙后,铁了心要她自责愧疚是吗?林居易把东西都塞给她,忽然笑了笑:“不安心的是我们才对,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不知道是对是错,我妈妈一直良心不安,但是请你相信,真的,我们从来对你没有恶意,我妈妈真的特别特别喜爱你,把你当自己家人看待的。”
  “没告诉我什么?”
  “你坐下,坐下我们好好说好不好?……其实七年前我爸爸生了一场大病,我们接受过一笔很大资助款,捐款人是……江衍修,对不起小景,他来找我妈妈的时候,我妈妈真的没办法拒绝,他就说希望我妈妈能帮助你、照顾你,那时候我妈妈也做雇佣保姆,薪资并不高,你出的价钱很好了,而那时候我妈妈还从江衍修那里拿一份,所以一直她都拿双份工资,后来她心里愧疚,就把钱退还回去了。然后也拒绝再透露你任何消息,江衍修没有说什么,只叮嘱我妈妈好好照顾你,有事随时可以联系他。这件事一直是我妈妈心里的刺,虽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损失,她觉得亏欠你,起初是不敢跟你说,后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是现在她还是想跟你说清楚明白,你走那天她其实一直欲言又止。我觉得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我妈妈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我害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也觉得道歉也该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所以我特意跑了一趟,你打我骂我都好,怎么都好,希望你能原谅我妈妈,她真的真的对你没有半分恶意,从一开始就没有……”
  “什么……时候?我说他找塞卡。”
  “就……你招聘全职家佣的时候。要靠前一点,我妈妈犹豫了一段时间,其实后来也是不忍心看你一个孕妇在异国受苦。”
  ……
  林御凡周末起得晚,和江衍修说好了周末去滑雪,他自己收拾好装备,下楼去吃饭。
  江衍修眼底一片暗色,林御凡瞄了一眼:“爸爸你没睡好哦?”
  江衍修点了点头,有些无力,又有些茫然,“你妈妈不要我了。”
  林御凡舔了舔嘴唇,这次没有安慰她,只歪头说:“你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好可怜。”
  江衍修:“……”
  再没有比被儿子怜悯来得更凄惨了。
  临走的时候,江衍修问林御凡:“你要不要……叫妈妈一起?”
  理智劝他体面放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林景娴说的,过去了,但回不去了。
  他也知道七年的鸿沟很难跨过去。
  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双方都痛苦。
  可情感上,他总想再坚持一下,哪怕就一下。
  林御凡又看了他好一会儿,再次说道:“爸爸你太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平安夜,被好多事绊住了命运的jiojio,先更个小短章,白天补更哦~
  顺便祝大家平安夜快落,圣诞节快落~
  第034章 :可气  34.
  “算了, 我偷偷去帮你刺探一下军情。”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儿上。
  林御凡扯着江衍修下了楼,偷偷地潜进了家, 他看见门口摆着一双红白间色的男款球鞋, “哇哦”了一声,然后勾头出去, 对江衍修说:“爸爸, 我不得不告诉你个惨绝人寰的消息, 小景带异性回家了。”
  门口靠着的江衍修陡然僵了一下,指尖缓慢掐过手心。
  沉默片刻, 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林御凡瞪大眼睛, 莫名觉得气氛怪剑拔弩张的?
  他摸了下鼻尖,嚎了一嗓子,“小景,爸爸来看你啦,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滑雪啊?我们可以进去吗?啊,我已经进来了哦~”
  林景娴还没起床,困的要死,赖床,听见林御凡的声音,翻了个身, 拿枕头盖住脑袋,嘟囔了句, “回个家看你那么多戏,真当自己是外人了。”
  说完差不多已经又昏睡过去了。
  客厅。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林居易穿着自己带的宽松家居服, 套头卫衣和藏蓝棉质长裤,他倒时差,彻底失眠,早早就爬了起来,人有些疲,煮了点儿咖啡提神,习惯性地帮林景娴整理乱七八糟的桌面——林景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家政阿姨,偶尔叫个小时工来打扫一下卫生而已,大多时候她把屋子造得不成样子。以前在伊斯坦布尔,林居易就经常帮妈妈给林景娴整理屋子,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这会儿一手挽着林景娴的长绒外披,头上还别着一根林景娴的发卡,一只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有人进来的前一秒,他在和远在海外的妈妈通电话,“放心啦,我跪着过来见她的,她那么疼我,肯定不忍心不原谅我,等我把她娶回家……诶,她自己许的,我都给她录音了,她可不能始乱终弃。”
  然后话到这里,抬头看见跨过玄关的男人。
  那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男人的脸,以一个男人的审美来说,都可称惊艳,背影挺拔,眉眼深邃冷淡,浑身上下透着几分矜贵和漠然,此时看着他的表情尤其冷淡,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几分……敌意?
  他花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来分析利害关系,在看见林御凡从后头冒出来的瞬间,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于是不经意地挑了下眉,对江衍修微微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昨晚上小景睡得晚,现在还没起。”
  林御凡看见林居易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会儿一个飞扑扑了过去,“哇哇哇哇哇大叔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林居易不许林御凡叫他小叔,因为显得不够成熟稳重,他就喜欢装老成。林居易蹲下身把林御凡揉进怀里,“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顺带看小景。”
  “这位是……?”江衍修看向林御凡,眼神里的冷淡和敌意很明显。
  林御凡还没开口,林居易已经捂了他的嘴,起身自我介绍,微笑道:“你好,我叫林居易,和小景在伊斯坦布尔认识,很高兴认识你。抱歉,不是很体面,小景就是这样,东西乱堆乱放,我不管她,都快成垃圾堆了。”
  江衍修冷淡地点了下头,“幸会!江衍修,林御凡的爸爸。”然后侧头看了眼林御凡,似乎是求证。
  林御凡不知道这几个人葫芦里都卖什么药,但是他还是很乐意看热闹的,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随便坐,别客气。喝水还是饮料?”林居易问。“不用,谢谢。”
  江衍修没再吭声,拉了下裤腿,坐在了沙发上,双腿交叠,背靠着沙发背,面色冷凝,一言不发。
  过了会儿,他指使林御凡,“去看你妈妈起了没,我有话和她说。”
  林居易也说:“去,把她揪起来,懒猪,睡到十点钟还不起床。”
  两个男人再次对视了一眼。
  火花四溅。
  林御凡撇撇嘴,“你好过分,每次都指使我干坏事,自己却狗腿的不行。”
  林居易咧嘴笑,“没有,你别污蔑我。”
  江衍修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林御凡推门进了林景娴的卧室,直接跳到小景的床上,揪住她的耳朵,轻轻在她耳朵边儿上呵气,“小景,你快起来吧!外面快打起来了。”
  林景娴一身起床气,抬手把林御凡按倒,塞进被窝,“闭嘴,我饶你不死。”
  林御凡十分具有不怕死的精神接着念叨:“妈妈,你真的不要爸爸了吗?他看起来好可怜。”
  林景娴捂住了他的嘴,林御凡挣脱出来,“他说有话和你说。”
  林景娴终于忍无可忍地咬了他一口,咬他脖子上了。
  林御凡吱哇乱叫地嚷着谋杀亲儿子了。
  把林景娴彻底吵清醒了,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混沌的眼睛,顶着一头堪比梅超风的乱发,一手九阴白骨爪把林御凡拖进怀里好好蹂·躏了一通,终于舒心了,理了理头发,“外面怎么了?大清早的都这么有精力?”
  “就……两个幼稚鬼在互相敌视。我居易大叔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替你报复我爸爸吗?”
  林景娴拍了下他后脑勺,“懂得还不少。”
  “可不,我是妇女之友。”
  林景娴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别,以后少看点儿狗血言情剧,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她踢着拖鞋去卫生间洗脸,一边儿挽着头发,一边儿阴沉沉地说:“去,问你爸找我说什么。”
  传话筒林御凡跑着出了卧室,站在卧室门口就开始喊,“爸,小景问你找她说什么。”
  江衍修端坐客厅,音调平缓地说:“说不能大声说的事。”
  林御凡重复给小景,“不能大声说的事诶~”
  林景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就小声说。”
  林御凡扒着门框,“小景让你小声说。”
  江衍修眉眼陡然暗沉下来,忽然说了句,“算了,我在外面等你。”他胸口堵着一口气,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和她说话,会说出些什么。
  这句话是对林御凡说的,意思是在外面等他去滑雪,至于林景娴,他暂时不想去想。
  诚然,他在逃避。
  但林御凡扒着门对卧室里面说:“小景,他说他在外面等你。”
  林景娴吐了口牙膏沫,“有什么不能在家里说?到外面打架吗?”
  林御凡重复出去的时候,江衍修蹙了下眉,将错就错地站起了身,“我进去说,问她方便不方便?”
  林景娴直接应了声,“进来。”
  江衍修一脚跨进了卧室,林御凡很识趣地反手关上了门,一颠儿一颠儿地去找林居易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居易捏了捏他鼻子,“聪明。谁让我欠你妈妈的。”
  林御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景的事。我跟你说,我虽然跟你亲,但是谁也不能欺负我小景,只有我能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