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养娃记 第96节
  气氛沉默,应如是愣住,收回手开口道:“到底怎么了?”
  应新君抬头,眼角无奈,缓慢道:“我生病了。”
  应如是被好友凝重表情吓住,以为对方要放大招,结果只是生病了。
  好友可能是怕传染所以拒绝拥抱,怕传染给大宝贝也不让她带大宝贝来。
  应如是松口气,正要嗔怪,应新君苦笑道:“艾滋病。”
  应如是彻底愣住,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
  日式风格的包间里应新君缓慢讲述事情发生。
  “……艾滋村有个小女孩没有妈妈,她家——很糟糕,我心疼这个孩子,比较关照她。”
  于是应新君给她洗澡,送她梳子教她梳头发,教她字母,教她自强不息……
  应新君却没想到好心陷害自己。
  在团队记录完此村状况,并开展了艾滋教育、提供帮助离开后,小女孩怯怯来到应新君身边,用她学到的知识,掏出扎过自己的小针扎向应新君,无邪祈求,“你能做我妈妈吗?”
  小女孩不舍应新君离开,便萌生了让应新君也得艾滋病的念头,这样她就会留在村子里,陪着她。
  事情发生后团队兵荒马乱,尽管有专业团队,而且及时处理,应新君依旧被遣送回国。
  ——很不幸,应新君感染了。
  昨晚应如是听到的哭声,便是应新君亲人在哭,七大姑八大姨闻风而来了。
  应新君望着桌前的苦荞茶,淡定道:“我现在是感染初期,没有任何症状,过段日子症状明显,我就不出来了。”
  她抬头看向应如是,只见对面人越过桌子,身影放大,纤细的胳膊紧紧抱住她。
  “不出来就不出来,我和大宝贝去看你。”应如是的声音在抖,她哭了,因为好友不幸的经历。
  应新君红了眼,缓缓抬起胳膊回抱。
  自从她回国后身边的人都在痛斥小女孩,埋怨她不该做无国际医生,怪这怪那,哭声连天。
  仿佛她的生活从此陷入黑暗,没有未来。
  她无数遍解释、科普,她如今只是感染期,距离艾滋病期还有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病情没那么严重可怕。然而他们不接受,沉浸于伤痛。
  应新君理解,但同样因此心累。好在她的朋友多半是医生,大家交往仍旧正常,否则应新君生活将会彻底黯淡,同亲人陷入无尽悲哀。
  应新君约见应如是态度谨慎,不过是因为被亲人态度影响。
  她收紧双手,脸上是放松的表情,语气沉稳,“好了,到时候来看我,吃饭吧。”
  松开手,应新君望着应如是的脸,递纸无奈道:“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
  应如是抹眼泪,道:“我不管,反正我生病你不能笑,随便你哭不哭。”
  窗外徐风,屋外爬在墙面的藤蔓轻轻晃动,即使是秋天,它依旧常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飞鸟和鱼的地雷和营养液,^3^。
  第69章 波折
  短短一个晚上应如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吃完饭后应新君不要她送, 借口家里人多杂乱。于是两人分道扬镳。
  在应如是回到中科院的宿舍,揉着眉头强撑笑回应大宝贝问她亲妈应新君时, 应新君妈妈来电话了。
  应如是顾虑话题比较沉重, 抛下大宝贝去卧室接电话。
  卧室门关上, 闷骚原也不让进。
  应新君妈妈的声音有点倦, 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她先是问候大宝贝怎么样。
  应如是答:“挺好的,谢谢阿姨关心。”刚说完应如是眼泪又冒出来了, 比起大宝贝, 更需要关心的是应新君,是阿姨。
  她呜咽说:“阿姨, 应新君都告诉我了。”她本来想说阿姨应新君会没事的, 如今医学这么发达。可真到了这一刻,应如是说不出来, 因为这只是她以为的, 她甚至都需要别人来安慰她, 安慰她应新君会健健康康,可以安度晚年。
  应如是的哭声纯粹真诚,感动人心, 出乎意料的是应新君妈妈没有悲从中来一起哭泣, 而是镇定安慰道:“没事呢,如是莫哭,告诉阿姨你们今晚都聊了什么。”
  应如是哽咽着把今晚的聊天内容告诉了阿姨,待她说完, 电话沉默两秒,而后是应新君妈妈长长的叹息,说了一句,“应新君没有得艾滋。”
  应如是眼泪瞬间止住,呼吸心跳也屏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希望阿姨说的是真的。
  她嗓子干涩,问:“阿姨,你什么意思?”难道应新君连自己得没得艾滋都会搞错?
  虽然阿姨也是医生,心理医生,但儿科医生应新君的话更可靠。毕竟阿姨专治心理上疾病,也许不太了解生理上疾病?
  这个念头在应如是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更希望阿姨说的是真的,打破砂锅问到底,“阿姨,应新君到底得没得艾滋?为什么你说她没得艾滋?她在国外做志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应如是一连串炮轰,应新君妈妈缓缓道来。
  傍晚在饭店里应新君没有撒谎,她的确去了艾滋村,也的确因为过于关爱小女孩而引发对方不理智行为。
  但应新君得艾滋病是假。
  想想看,一个医疗团队去艾滋村,难道一点准备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团队里一名医生感染艾滋病?
  笑话。
  先不提扎针感染概率问题,就说为了艾滋病暴露后预防使用了七十二小时艾滋病阻断药,应新君感染hiv的概率就降到极低。
  除非老天爷特意要折磨应新君,还真没那么容易感染上hiv。
  而且暴露于hiv到感染到确诊还得有段时间,应新君说她已经得了艾滋病着实假话。
  应如是听完阿姨的话简直想跳起来,事实上她也跳了,甚至冲出卧室冲到闷骚原和大宝贝面前,一人给了一个猝不及防的亲吻,又跳着回卧室。
  徒留沙发上莫名其妙但觉得很好玩咯咯笑的大宝贝,和勾唇笑一脸宠溺的原戚生。
  应如是回到卧室里打圈圈,放眼望去觉得屋子很整洁,墙很白净,床头的一对枕头也如此可爱。
  “阿姨我好高兴啊。”她不断重复这句话。
  应新君妈妈被应如是感染,笑了笑。
  等应如是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智商上线,她问:“那应新君为什么说她得艾滋病?”
  为什么要骗她?还有阿姨家当时的哭声又是为什么?这不是没事吗?
  虽然因为那个小女孩,连累应新君不得不吃四周的药,让人气愤。
  应新君妈妈叹气,说出应新君隐藏的事实。
  当时小女孩的行为一经发现,众人立马隔离小女孩和应新君,一个接受心理治疗,一个接受艾滋病的暴露后治疗。
  然小孩本就心理不成熟,又成长在教育匮乏地区,心理医生的诱导和暗示治疗能不能听懂都是个问题。
  等应新君要回国接受系统治疗,在医疗资源先进地区面对艾滋病阻断药的毒副作用,小女孩又惹事了。
  小女孩自杀了,在应新君返回的当天上午。
  谁都想不到这孩子对应新君有这么大依赖,她是偷偷用衣服将自己绞.死的,手里还握着应新君送的梳子,身旁墙壁上是扭扭歪歪鲜血拼写的字母——我要妈妈。
  整个艾滋村轰动,小女孩父亲抱着小女孩尸体来到准备启程的车子前,拦着应新君不让她回,要她偿命、赔钱。
  当初给小女孩心理辅导的男医生更是被村民们撸袖子威吓。
  战胜智慧的唯一工具就是愚昧,一群好心好意来做志愿的医生们就这么被纠缠上了。
  当然也有懂道理的村民,帮医生们联系当地政府,这才从村子里出来。
  “……应新君发生了创伤后应激反应,最开始小女孩试图感染她时她就有了心理问题倾向,后来小女孩自杀更是加重她的问题,如今她处于对创伤事件的否认阶段,不承认小女孩自杀事实,同时幻想自己得了艾滋病,开启心理防御机制,寻求安慰。”
  并且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应新君妈妈没有说的是艾滋病阻断药本身毒副作用就会使人易感抑郁,一边是副作用,一边是创伤后应激反应,应新君的心理治疗开展极其艰难。
  尤其听完应如是的陈述,应新君妈妈发现女儿有人格障碍的倾向,因为应如是不是应新君第一个告知她得艾滋病的人。
  这种频繁使用投射性认同的防御机制,着实是一个危险警示。
  应新君妈妈心累,又想到家里一群抢着分家产的亲戚,眼神凌厉,打起精神,“如是你不用担心,阿姨家好歹是医生世家,应新君的心理问题肯定会治好,hiv也不会感染上,只是阿姨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应如是快问,她一定会做到。
  “暂时不要让应新君接触到大宝贝,如今她的心理情况复杂,等稳定后再让她和大宝贝接触。”应新君妈妈担心女儿接触大宝贝会干扰心理治疗,毕竟大宝贝也是女儿的干女儿。
  更何况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女儿似乎连正常小女生都不能从容面对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家里的一群亲戚才会找上门来,一边假兮兮哭诉着侄女碰上这破事,一边认定应新君以后没法干儿科了,既然做不了医生那家族合资开的医院股份也没他们家事了,毕竟应新君是独生女,独生女没法做医生,占着医院股份不大好,他们愿意买下来。
  应新君妈妈想到这里就来气,身为亲人又是医生的他们竟不盼着女儿好,道德心在哪里?
  “好。”应如是当即答应,没有什么比应新君健康更重要的了。
  应新君妈妈又说了几句,电话结束。
  放下电话的应如是心情沉重,一边庆幸好友没有真正染上可怕的艾滋病,一边担忧好友的心理问题。
  应新君从来是个富有同情心和怜悯心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儿科医生,待在这个一次需要面对儿童和家长多位“患者”的科室;也不会成为大宝贝干妈,仅仅是担心年轻的应如是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甚至还让大宝贝牵进她家户口本;还是无国际医生……
  应如是可以想象到这次事件对好友的打击,想象到好友心理负担有多大。
  她有点讨厌那个小女孩了,哪怕对方是个艾滋病患者,是个没能接受教育的可怜小孩。
  她死了,却把痛苦留给别人。
  应如是讨厌她。
  应如是表情蔫蔫,推开门。
  大宝贝此刻正要回房睡觉,看见是是出屋很开心,她扑进是是怀里,笑嘻嘻道:“是是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呀?怎么突然出来亲我和爸爸呀?”
  原戚生注意到应如是的表情,眯眼。
  应如是扯嘴角笑笑,摸摸大宝贝头,撒谎,“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
  不告诉大宝贝是亲外婆是怕大宝贝问她应新君的事,本一回家大宝贝问她亲妈怎么样她就犯难,如今得知了好友身上一连串事情,应如是更是不知从何说起,并且不知道要不要和大宝贝说。
  她看向闷骚原,目光迷茫。
  原戚生将应如是反应收进眼底,他牵起大宝贝的手,道:“不是和小朋友约好明天早上一起去游乐园玩吗?早点睡才有精神。”
  大宝贝成功被爸爸的话吸引走注意力,乖巧点头,“嗯嗯,我要睡觉了。”
  她小跑进卧室,猫猫尾随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