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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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庄里灯火通明,最后披着衣服赶来的护院头领对着那些人暴躁如雷,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吗?这么多人看一个都看不了,你,你过来,今天不是你在当值吗?人怎么就跑出去了?
  护院头领气急败坏指着那个小厮大声喝道:问你话呢!
  那小厮唯唯若若磕磕巴巴回到:堂,堂少爷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洞,他,他就从那儿跑出去了。
  人都跑出这么远了,你才发现,你到底是眼睛瞎还是耳朵聋了?看不见么?听不见啊?!
  我我,那些放在外面的炭被雪打湿了,等我重新找了木炭回去,就,就发现堂少爷跑出去了。
  那还不快下去找,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快点去!
  这天寒地冻的,一个大活人就是没有摔死,在雪地里冻上一夜不死也死翘翘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不到人,你们一个个看有什么下场!
  那几个小厮连滚带爬,一路绕着近路转下了陡崖。
  这崖高有五六丈,除了几株碗口粗的树,下面重重叠叠都是乱石,要是平时有人摔下去,那肯定尸骨无存。
  不过,这几天雪下的大,地上厚厚积七八寸深的雪。人掉下去,要是运气好的话,除了断几根肋排骨腿骨外,性命或许还能拣回来。
  除了几个护院和小厮,秦家那些守山庄的也都赶了出来。因为风大,这时连火把也用不了。一起人就着雪地的光一边乱喊一边四处找人。
  也是秦天望命不该绝,他掉下山崖后重重砸在一棵树上,然后再摔到了一块石头上。
  一个时辰后,一个小厮终于发现了埋在雪里的秦天望。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他从雪里扒拉了出来。人还活着,但是怎么叫他都昏迷不醒。不过好在性命无忧,大家也总算放下一点心来。
  快快快,把人先抬回去。
  慢着点慢着点
  一群人抬的抬手,抱的抱脚。弄了半夜,终于又把秦天望给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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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府东院里,那些做粗活扫雪回来的人略略吃过晚饭,然后换了衣服。
  有两个外来的婆子东张西望一番后,便悄悄在一旁说话了。
  你瞧,现在都快戌时了,咱们府上的姑爷好像还没走呢。
  可不是,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这么久到底不像话,姑爷来这么久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前院一趟告诉老爷?
  一个道:这院里那些上房的老妈子丫头刚刚还在前面看着呢。我看,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好,这万一没什么事,倒伤了大小姐颜面。要不,咱们还是先悄悄去探探风声,有事再说事,没事更好!
  也是,说的有道理,咱们就这么办!
  不久,卉儿就回来了。她边走边埋怨这天气:现在就这样冷,要是等过年了,还不知冷成什么样呢。
  秋纭此时还挨着门边站着,卉儿等走到跟前,不禁撅了撅嘴,秋纭,好歹你也让我进去吧,这走了一路,我都快冷死了。小姐还在里头呢。
  就是小姐在才不好进去。
  秋纭道:再等等,小姐没有叫,咱们啊,就在外面先等着。
  第74章 交杯酒
  卉儿看着秋纭, 咦, 你脸怎么了?还不等秋纭回答, 又皱着眉头自顾自说道:你说, 咱们小姐没事吧?姑爷和小姐说什么话呢,都半天了。
  秋纭脸上又是一红,姑奶奶, 你别问了行不行?你什么都不懂,往后要是姑爷来, 你最好就别进去。另外,今儿的事, 你谁也别告诉, 知道了没有?
  卉儿想了一下, 又想不出什么, 只好说:知道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 秋纭猛然发现一个婆子站在那边回廊下探头探脑往这里看。
  秋纭心里一惊,忙出声道:谁在那里?
  那婆子见人发现了她, 便堆了一脸笑走来这边,两位姑娘好, 给姑娘们请安。
  卉儿嗤了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这会请的哪门子安。
  秋纭脸色很不好:刚刚谁让你站在那儿的?你是往哪院里调过来的?
  婆子回道:北园那边来的。
  呵,真难为你是怎么当差的了,连不能在主子院里偷听的规矩都不知道!
  那婆子道:姑娘误会了, 咱们小姐病情才好,我看这天儿太冷,才想着过来瞧瞧。
  幸亏好刚刚没说什么别的,秋纭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这东院可不比别的地儿,规矩大,以后不让你进来,你就不能进,知道了没有?
  那婆子讪讪的:知道了,知道了。
  这婆子一看就是故意来探听什么的,要不是小姐之前打发她们去外边扫雪,姑爷在里面这么久,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秋纭想到这里,不免又忧愁起来,前边老爷还在张罗着给小姐找新姑爷,这里两人竟有了鱼水之欢。阿弥陀佛,神天菩萨快快保佑,这生米做成了熟饭,到时候小姐该怎么和老爷去交代
  这里秋纭愁眉不展,里屋中的人却依旧浓情蜜意爱的难分难舍。
  陈青醁看着眉里眼里都是倦意的秦玉甄,她低头亲了亲她额头,心里想着不好,手却还是伸进了锦被之中。
  玉甄
  陈青醁想起她刚刚在自己身下的那种媚态,不由的,呼吸就乱了起来。
  秦玉甄被她的手温柔抚摸着,还残留高潮余韵的身体禁不住就微微战栗起来。她喜欢她的爱抚,喜欢她在自己身体深处那种放肆。这种恣意的放肆能让她得到心灵的慰藉,可以让她和她毫无保留的融为一体。
  陈青醁低头吻住她后,秦玉甄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吻,情到深处的缠绵让两人如醉如痴。
  屋里温暖融和,窗外却寒风呼啸,外面已经全然暗了下来,那寒风打在窗上飒飒的响。
  久久之后,陈青醁才微微抬起头,恋恋不舍放开了秦玉甄的唇。她目光明亮,白皙的肤色上透出了几丝红云,就连耳尖上也早已红透了一片。
  玉甄陈青醁内心柔软,大概是有了这一次的肌肤之亲,她比之前都变得温柔了不少。
  秦玉甄躺在枕上,深深望着她。
  陈青醁五官生的精致,天质自然,一张清秀的脸孔,两道略显弯长清清淡淡的眉毛,那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目光不经意流转间泛起的柔柔涟漪,总能撩动秦大小姐的一颗芳心。
  是了,自己早该猜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等清秀俊俏的少年郎。要说文弱,陈青醁其实并不弱,第一次在山上的时候,秦玉甄就见识了她不凡的身手。可她性子淡然似水,明明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却斯文坦然,从容的好似自己比谁都清贵。
  这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啊。
  秦玉甄全身无力,她思绪转过来后,幽幽说了一句:外面天都黑了
  陈青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窗户,可不是,都快戌时了。
  陈青醁明白过来了。
  玉甄,你放心,以后,若有什么事,我来担。
  若是此刻她陈青醁再没有一些担当,那就真该天打雷劈了。
  你不走了?
  陈青醁认真道:千不是万不是,总是我的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好像一错再错的总是她陈青醁。
  你也知道,那你说说,你可该不该打?
  该。
  该不该向我认错?
  该。
  秦玉甄眸光潋滟,她伸出了手,而陈青醁反应快,一下便闭上了眼。
  秦玉甄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带着爱意,细细在她脸上抚摸着。
  ?
  陈青醁睁开眼,对上了秦玉甄一双含笑的眼睛。
  她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上一次她挨过秦玉甄的耳光,这回在她面前,自己未免太露怯了。
  怎么了?秦大小姐盈盈问道。
  这是明知故问!
  陈青醁呵了一声,你要打就打,又不是没挨过。
  秦玉甄目光温柔,那你还疼不疼了?
  这都多久了,还问疼不疼。
  脸上是不疼了,可是,还疼在心里。
  陈青醁,你有没有恨过我?
  陈青醁摇摇头,既然心甘情愿,怎么可能有恨?恨意有时候就像一把刀,她又怎么舍得将刀刺向她。
  陈青醁撩了一角帐幔坐到了床边。玉甄,世事无常,可不管之前还是以后,我宁愿恨自己,也不愿恨你一丝半点。
  秦玉甄听完,没有说话。她坐起来,一件件穿好衣裳。
  陈青醁,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记着,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恨我,你不能恨我。
  外面寒风凛冽,屋里烛光微动。秦玉甄起身下了床,瘦长的影子清晰地映在窗户之上。
  陈青醁怔怔地看着秦玉甄走到桌前。
  咱们婚书媒证定过了亲,圆过了房,却连杯交杯酒都没有喝。
  秦大小姐拿起桌上一个瓷砚酒壶,一倒两杯,这会正好可以补上。
  倒上了酒,她转过身妩媚娇慵的靠在桌边,一行一动,简直勾魂摄魄。灯光下,秦大小姐顾盼动人,她腰间松松系着裙子,颌下露出的一截雪白纤巧的脖颈,一头秀发缭乱地披散在肩上,一缕一缕,像要缠上人的心头来。
  陈青醁的心又乱了起来,喉间也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
  秦玉甄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她伸手端上酒杯,一路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嗯,怎么,你不愿意?
  陈青醁咳了一声,一本正经接过去,怎么会,这酒我可是不怕喝的。
  秦玉甄微微笑了一下,递了一杯过去。
  交杯酒,顾名思义,新人新婚燕尔时的合卺酒,这酒杯不大,即便满上,左右也就二两。
  两人伸手相缠,仰头,酒尽。
  陈青醁虽说不是天生的酒量,可平常大小也难喝的醉。两人分开时,陈青醁已经晕晕乎乎有些上头了。
  玉甄,这酒这酒
  话还没有说完,她两眼一闭,就倒在了秦玉甄怀里。
  秦玉甄无力放下酒杯,眼中隐忍着几许的黯淡和疲乏,她伸手紧紧抱住陈青醁靠在她胸前的头,默默垂下了眼泪。
  这年的冬天虽然来的不算早,但天气确实比往年冷了不少。
  清早,穿着大袄子的卉儿提着一罐热水走进了正房里。
  平常这个时候,秦大小姐应该还没有醒。
  卉儿打着呵欠,才刚掀了帘子,就猛然发现她家小姐已经坐在妆台前了。
  小,小姐,你怎么就起这么早了。
  卉儿惊奇不已,因为秦玉甄不单起的早,就连自个衣裳裙子穿戴整齐好了。
  卉儿倒了热水,梳洗完毕。秦玉甄便起身道:走吧。
  啊,去哪里?小姐,早饭还没吃呢?要不,咱们再等等秋纭?
  不用了。
  咱们这就去祠堂。
  祠堂?小姐,咱,咱们去那里做什么?
  秦玉甄面色平静无波。
  你去叫人请老爷。
  第75章 一梦随风
  早上辰时还没到, 一个小厮行色匆匆地往前院赶。
  前院北书房那个小院里, 几个年老的嬷嬷正忙着指挥几个丫鬟打水端茶, 这个时候还早, 平时外面进来人禀事,一般都要等到辰时老爷子吃过早饭后才能进院。
  这小厮进来时,秦仲崑秦老爷子还正在厅里洗脸。
  这一大早的, 有什么事?秦老爷擦净手脸,有些不悦地问道。
  小厮请了个安, 回道:老爷,小姐她刚刚去了祠堂
  祠堂?她去那里干什么?
  小厮道:这, 这小的就不知了, 刚刚卉儿姑娘叫人来, 说是也请您去祠堂里一趟。
  知道了, 你先下去。
  昨晚大雪已停,此时园里到处是白雪茫茫的一片。
  秦老爷披了外衣, 等他赶到祠堂的时候,秦玉甄都已在正堂里面跪了半个时辰了。
  秦仲崑上了门前台阶, 看着门外一脸无措的几个丫鬟,又看了看正堂里跪着的女儿, 一时有些愕然, 甄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秦玉甄闭着眼睛,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你们几个这好好的,又是怎么回事?秦仲崑转头黑着脸问丫鬟。他心里动了疑猜, 只怕,又是和那姓陈的有关。
  卉儿见老爷发问,心里慌乱不已,小姐一来就跪下了,她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玉甄睁开眼,对着先祖牌位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父亲,女儿不孝,列祖列宗在上,若要罚罪,我都情愿接受。
  甄儿,你起来说话!
  好,甄儿,你糊涂,可你爹我不糊涂。你别以为你跪在这里,我就会答应你什么。现在我不管你心上的人是谁,你情愿也好,不愿也罢,这回的亲事定了就定了,再等几天,你就给我去拜堂成亲。
  可我已非完璧之身。秦玉甄凄然一笑,也不知道和我成亲的人介意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