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大唐生活 第45节
  刘华跺足道,“你可是忘了,那跳绿腰的胡姬,十三娘说过,指不定凶手是女子扮的。”
  若有观众在此,指不定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但是此话却让卢绚沉思片刻,道,“的确,一个身形健壮的丫鬟,不是不引人注目的,带出去有碍视听,未必是九娘的丫头。”
  他又懒洋洋道,“你如何想起了那胡姬的案子?”
  死去的两名胡姬,在张正临死前与他常有来往,卢绚之前猜想或许是张郎君露了口风,叫胡姬察觉到机密,才被人灭口,灭口之事本就难以查探玄机,没料到刘华的想象力如此丰富,竟将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扯在一起。
  “我可不是胡思乱想,”刘华小胡子气得一抖一抖,“可还记得赖大的婆娘?”
  “那个人牙?”卢绚来了兴趣,他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几案,“我知道了,莫非那两个胡姬,是从她手上卖出去的?”
  这些散落一地的珍珠,好似隐隐有一条线,将它们一一串起。
  刘华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可不是嘛。”他炫耀道,“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若不是当初我送那胡姬回去,路上交谈片刻,恐怕也找不出线索。”
  听他这么一说,卢绚突然想到了什么,叹道,“倒是我莽撞了,”十三娘如此聪明,若是她从那玉印的拓印里找到什么线索,自己看顾不及,让她出事了怎么办?
  想起那枚玉璧,卢绚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去找崔清,劝她莫要冲动。
  说来好笑,从以前到现在,被劝不要轻举妄动的从来都是他,没料到此时也能体会这番滋味,倒是挺新奇的。
  “是谁?”就在此时,院外喊声大作,一个一个院子点起灯火,隐有刀枪之声。
  第102章 柴房
  “人追丢了?”崔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不良人!”
  身为卢绚的未婚妻,她理所当然地第一时间收到了对方遇袭的消息,可是这消息未免太过惊人。天底下竟有如此狂徒,孤身一人闯入五姓七宗之一的卢家,甚至……连刘华都在场,还是让人给跑了。
  一个消息经过好几道手的传播,想来会失真不少, 想到这里, 崔清恨不得立刻赶马前往卢家, 找卢绚问个清楚。
  【为什么那么巧?】敏锐的观众觉察到这一点, 【昨天你刚拿到玉璧,今天卢绚就被袭击了。】【想一想,你和卢绚去大喜村, 要是有什么贵重东西,肯定有人觉得会是卢绚保管而不是作为女儿身的你。】【这个作风, 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崔清坐在榻上, 揪着扇坠的丝线, 陷入沉思。
  若是沿着大喜村的线索溯源而上,可追查到赖大的婆娘, 而赖大出自惨遭灭门的郑家, 就在她和卢绚从大喜村归来的晚上,卢家便被人闯入。
  分明有人紧盯着郑家的一举一动。
  崔清愈发不安,回忆起那副芙蓉园的地图,原本打算事不宜迟, 今日便去芙蓉园一探究竟,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娘子,”墨香打起帘子,隐约可见屋外沉沉的阴云,她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崔清身边,张望一番方附耳道,“卢郎君遣人传信来,道是无事,闯入之人已被捉拿起来,且叫娘子放心。”
  “他可有说是谁?”崔清闻言直起身来,追问道。
  天色沉闷,冷风呼啸,冰凉刺骨,卢绚若有所思般抬头望去,只见一朵又一朵小雪花的打着转儿慢慢飘落。
  冬天到了。
  “冬天到了,”隔着时间的长河,周筝也看到了屏幕里飘扬的小雪花,她猛地瞪大双眼,转头便朝陈仁叫道,“冬天,下雪了,崔清的信!”
  未来的崔清曾给她的母亲寄过一封信,而信中那一句“每逢飘雪之时,我总会想起你出门买樱桃时的背影”让研究员们印象十分深刻,他们怀疑其中隐藏着一个秘密。
  一个只有到了那个时间才能揭晓的秘密。
  而那个时间仿佛近在眼前了。
  陈仁慢慢踱过来,他也看到了窗外飞扬的雪花,“昨日崔清刚拿到完整的地图。”
  “这场雪来得太过巧合,崔清的信,定然与芙蓉园的地图有关,”周筝道。
  而此时的卢绚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他低头注视着被关在地牢里的郎君——卢家的宅邸终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被闯入的,而此人的身份也叫他惊讶中透着股意料之中。
  “你是打定主意不会再说一句话了,”卢绚道。
  木栏里的郎君抬起头来,露出他的一张圆脸。
  正是与李珏,张正私交甚好的魏林,若崔清在此,定然认出李珏葬礼上他曾与张正联袂而至,后来在第一次遇见九娘的马球赛上,他也曾出现过。
  魏林叹了口气,“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是谁的人?”卢绚问,“太平公主?抑或……太子殿下?”
  魏林呵呵笑道,“我若是你,我定然不想知道。”
  “可惜,事情既然找到了我头上,我又能如何呢,”卢绚不再相问,抬脚往外走,嘱咐两边不良人看好此人。
  此时,听闻卢绚无事,崔清已披上外衣,带着一脑袋的芙蓉园地图朝外走去,雪落在石子路上,格外湿滑。
  “娘子,”墨香打着伞追上来,“九娘在门外,没有郎君的吩咐,门房没有放她进来。”
  “好一个九娘,她是来监视我的呢,”崔清耻笑一声,她步子一转,朝正院走去,“你去叫她进来,说是我的吩咐。”
  该烧香的烧香,该吃饭的吃饭,该办的事——崔清望向层层叠叠的红砖绿瓦,已铺上一层薄薄的雪。
  ——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九娘扶着丫头下马车,一步一步朝崔家府邸里走,纵然来往下人皆递来不善的视线,她的背始终挺得直直的。
  就在她往里走的路上,崔清则是叮嘱左右丫头婆子,墨香听了她的话惊讶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却不得不在她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且听我号令,”崔清盈盈一笑,“若你们耳朵聋了听不见了,趁早告诉我,迟了可就晚了。”
  因着林妈妈的死,府内上下皆见识到崔家当主的怒火,便是后娘也对崔清百依百顺,说是要借后院主院一用,竟毫不犹豫,连自己的避开了,任由小娘子施展。
  县官不如现管,婆子们被她拎紧了皮,丝毫不敢敷衍了事。
  崔清便一马当先地坐在主屋正厅里,大门敞开,从九娘的角度看去,犹如长大嘴巴的巨兽,竟显得阴森恐怖。
  饶是她心有信念,也不得不咯噔一声。
  “十三娘,你可总算肯见我了,”九娘带着丫头打起精神来,踏入正厅道。
  崔清只是笑笑,“你几日不曾登门,今日匆匆来访,为何?”她站起来,“可是为了大喜村?”
  九娘的笑险些挂不住,她瞥了眼左右的丫头,“十三娘,这大喜村是何地?我从未听闻过。”
  崔清当着她的面,松了握着瓷杯的手,清脆的“啪”一声,左右屋内四五个婆子如狼似虎般扑将进来,直把九娘和她丫头按在地上。
  墨香不忍直视,把眼睛转向屋檐,仿佛其上有群鸟儿筑巢一般。
  “十三娘,你这是作甚?”九娘被按在地上,钗横鬓乱,她万万想不到崔清居然会这样不顾大家闺秀之礼,“你简直疯了!”
  弹幕也是一阵惊讶失语。
  “将她绑好,关在柴房里,我不回来,就不要放她走,”崔清好整以暇地道,“可得看好了。”
  她还嫌这一番嘱咐不够,亲自给柴房落了三道锁,不仅拿走了钥匙,还往里塞了铁丝,等闲取不出来。
  这一番动作后,她不敢再耽搁,叫心腹墨香和翠竹守着柴房,她带上黄鹂,急匆匆坐上马车,绕几个圈子后直奔大唐芙蓉园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
  第103章 真相[大结局]
  突逢大雪, 芙蓉园内白花花一片,人迹罕至,只两行脚印蜿蜒, 直向一座假山前。
  正是撑伞的黄鹂和她伞下的崔清。
  “娘子, 大冷天的, ”黄鹂仍止不住劝说自家娘子快回去, “万一冻着得了风寒,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崔清却仿佛压根没听到她的话般, 在假山下盘旋了半圈, 在直播间里问, “地图上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没错啊,]弹幕们比照过后纷纷回复, [可能被藏在哪个旮旯角了?]
  [亭子里呢?]
  [小溪边也找找?]
  崔清站在假山前放眼望去, 只见层层叠叠的假山上稳稳地安置着一座小小的八角亭, 亭檐雪水融化,一滴一滴汇聚成溪,从假山下往西边流去。
  算算时间, 九娘被擒的消息拖不了太久,崔清必须尽快找到李玦隐藏的秘密。
  让他和无辜者死于非命的秘密。
  崔清提起裙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假山上的亭子走去。
  我要是李玦,会把秘密藏在什么地方呢?若是此地空旷, 她早就找到地点一铁锹下去了。
  “娘子!”黄鹂不敢高声喊,只低低地在假山底下唤了一声。
  “你在下面为我放风,”崔清扒住一块山石, 朝下道。
  “娘子……”黄鹂欲哭无泪。
  山石陡峭,兼有雪水,她走起来颇耗心神,正当她一步一挪走上了亭子,却发现芙蓉园入口处竟出现了一队士卒,从起衣服的制式和颜色上看,绝非巡逻的金吾卫,也不似不良人,更像豪族豢养的私人卫兵。
  崔清心中咯噔一响,下意识地躲在柱子后面。
  她本在孝期,穿的衣服皆为浅色,远远看去,和洁白的雪色看起来并无差异,她从亭间柱子后面瞥见那些私兵们分散开来,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崔清心底一沉。
  如果今天找不到李玦玉印里藏的秘密,那幕后之人决计能猜到秘密藏在芙蓉园内,到时候再来芙蓉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糟糕,崔清脸色一变,她的脚印未曾掩饰,若有人摸到此处,那可被抓了个正着。
  必须在被人发现之前离开。
  她想起藏在玉印与玉环之中的地图,四下打量起来,而屏幕前的观众们也纷纷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排查。
  地图藏得隐蔽,秘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摆在亭子中间,崔清专朝隐蔽处寻,却一无所获,而已有一个卫兵朝亭子的方向走来,若他绕过一座假山,便能发现崔清二人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了。
  小命要紧,崔清见势只得撤退,正当她走下第一阶石阶之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后望去。
  正所谓灯下黑,这亭子是灯,那这黑……
  她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朝亭子与第一阶石阶的缝隙里摸去。
  她摸到了软如肠衣般的材质,其中还有纸张般的质感。
  崔清连忙将这包东西抽出,贴身放好,急匆匆朝亭子下跑。
  “娘子,”黄鹂迎了上去,语气焦灼,“太子殿下……。”
  崔清蓦然回首,只见一抹黄色正顺着她们脚印朝假山过来,眼看快要到了。
  [把东西交给卢绚,]一条弹幕迅速滑过,[让黄鹂去。]
  崔清当下明白弹幕的意思,从怀中掏出还未捂热的东西塞给黄鹂,“我拖住他们,你赶紧离开这里,把东西交给卢七郎,”她推着单薄的黄鹂,“快去,我的身家性命,全系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