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重生) 第51节
  岱云的军队坚持了不到两个时辰,最终以利安单枪匹马砍下岱云的人头作为结局。
  库奇倒在地上,眼神一如既往地阴狠:“利安,你竟敢这样对你的母亲吗?”
  利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翅膀硬了,果然说话都不一样了。”
  阿诺思淡淡看着她:“你是不是眼瞎,如今仍旧看不清形势。”
  “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库奇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她站了起来,指着阿诺思的鼻尖,“贵族中曾有两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一个是牧阳,一个就是你。”
  阿诺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呢。”
  见库奇不说话,阿诺思继续道:“为了所谓的贵族利益,难道我的妹妹就应该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凭什么你的妹妹就要特殊一点?”
  阿诺思平静地看着她:“所以,如你所见,我选择了离经叛道。”与家族决裂,去做一个将军的幕僚,去执掌一方权力。
  木木还是第一次走进车前的王宫。
  王宫的地面亦是由东陵石铺就,宫殿的内壁几全部镶嵌着湖蓝色与孔雀绿的宝石。木木抬头,月光恰好照在屋顶最大的那一颗宝石上,反射出璀璨的亮光,流光继而四散,遍布宫殿的每一块宝石。
  碧绿透亮的东陵石倒映着殿中的一切。恍然间,木木以为自己复又身在星空。
  从出生到前一刻,她还未如此坦然过,坦然自己是一个车前人,来自中原以外,最北的国度。
  她一眼就看到了宇文凉。
  “拔出你的匕首。”他摸了摸木木的头发,轻声道,“她就在你的面前。”
  木木依言,转身走到了库奇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
  库奇看清她的容貌,惊诧地连连后退:“你,你不是死了吗?”很快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了利安一眼,“你竟然骗我!”
  利安淡淡道:“你心里除了野心,还能装下什么。”顿了顿,讽刺地扬起了唇,“哦,我差点忘记了,你还有岱云。”
  “你给我住嘴!”她看着木木,跋扈道,“你看我做什么?”
  木木稍稍歪了歪头,目光不解:“我在想,你这样的女人,究竟是如何做下那么多需要脑子的事情。”
  说罢便不再理会,而是回身走到阿诺思的面前,将匕首递给了她。
  “我知道这样的祝福很奇怪,但是我要把它送给你。”木木望着阿诺思的眼睛,语气轻却有力,“你应当与利安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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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浓情
  阿诺思接过了匕首,侧头看着利安,仿佛在征询他的意见。
  利安面无表情:“你不是让我把她交给你吗?”
  阿诺思故作意外:“你竟然还记得。”
  “我又不老。”
  阿诺思抿嘴微笑,然后朝一旁静默不言的国主恭敬行了一礼。
  “库奇乃重犯,当依车前律法判处。还请国主示下。”
  国主沉吟片刻,淡淡道:“其罪一妖言惑众,愚弄百姓,二扰乱朝纲,百官不振,三以下犯上,奸佞妄为。岱云虽死,其罪仍在,后事当咎。至于库奇,先将她收押入牢,明日午时车裂于市。”
  库奇怔在原地,神色疯魔。突然,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开始嚎啕大哭,如同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只是,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孟拜,也再没有一个岱云,可供余生挥霍。
  车前的国主赐给了宇文凉与木木一座宫殿,以供他们歇息。
  王宫的浴池是圆形,池壁池底皆由东陵石所造,大小足以容纳三人。一汪清水在其中,恍若一壶荡着翠绿色的茶汤,木木就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迫不及待地入了水池,准备好生梳洗一番。
  宇文凉身着白色中衣,抱臂靠在木施上,嘴角噙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木木一边拍着水,一边对他道:“我们方才说好了——你背上的伤还未结痂,今次是不能下水的。”
  水雾有些浓。宇文凉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放下手臂,朝前走了几步。
  “你不是说,会尽快洗好,为我擦身吗?”
  “我这才刚刚开始呢。”
  宇文凉走到池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泼到了她的脸上。
  “我看你是在玩。”
  木木闭着眼,伸手去推他:“坏人!”
  宇文凉趁势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啃了几口。
  木木抹去了脸上的水珠,睁眼瞪道:“你欺负我。”说着欲将手臂收回来,宇文凉却不放。
  他空出一只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就欺负你。”
  本以为这一世相处的日子会甚长,熟料却接二连三地遇见了许多事。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过,宇文凉的目光愈发柔和,一生的时间他都嫌短,更何况还有朝夕的分离。
  木木捂住自己的额头,不满道:“我很久没有看到干净的水了,玩一玩也不可以吗?”
  担心她真的生气,宇文凉松开了手,笑道:“当然可以。”眸光微闪,“只不过,我怎么办?”
  木木正欲回话,他却已一步迈入水中。
  “我们说好了——”
  宇文凉眉梢一挑,指了指水面。
  木木愣了愣。池水顶多到他的腰际。
  宇文凉凑近她,目光含笑:“转过身去。”见木木不解,轻笑出声,“我替你梳头。”说着便拿起了置于池边的木梳。
  木木将身子转了过去。
  她的头发浓密非常,加之自己手笨,一次便只能握住一小撮。
  梳齿自上而下慢慢移动着,好似在酿一壶酒,烫一滚茶。木木感知到他的认真,不再戏弄水花,而是端端正正地……半蹲着。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恍惚间,木木好像听到了什么喜庆的声响。她闭上眼,声音却又消失不见。
  “怎么了?”
  木木摇摇头:“没事。”顿了顿,眉眼生笑,“忽然想到,你这双手向来都是持剑握弓的。”
  宇文凉笑了笑,见打理得差不多,便将梳子搁下,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上。
  木木会意,回身正对着他。
  宇文凉向前走了两步,完全遮住了她头顶的亮光。
  他低头专注地望着她,微凉的指尖从她的眉心徐徐下滑,滑过她的鼻梁、唇峰、下颌与脖颈。最后终于停下,流连于她精致的锁骨之上,携着周遭的氤氲和迷离。
  木木眼里闪着笑。她一边仰头看他,一边握住了他的手指,将其放至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宇文凉的指尖瞬间变得滚烫。
  “又来勾引我?”
  “明明是你先招惹的。”
  宇文凉嗯了一声,瞳孔里的墨色浓得化不开。他轻轻一带,将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襟,露出了好看的麦色肌肤。
  他弯下腰,去亲木木的耳垂。
  “我说过,会让你为所欲为。”
  木木似是笑了一声。
  他便也一起笑,低沉悦耳如空谷笙箫。片刻后,两人以额相抵,宇文凉握着她的手,将其放在了衣角。
  “现在,夫人可以扒掉我的衣服了。”
  长平军不能久留车前,休整了两日,宇文凉便决定与木木离开。
  利安与阿诺思一道前来相送。
  木木一看见他们,面上就露出遗憾的神色。
  “真是可惜,不能参加你们的婚事。”
  利安拖了这么多年,昨日却忽然提出要在九月成亲。阿诺思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利安便已吻上了她的嘴唇。
  “我们可以常常给对方写信。”
  木木连忙点头:“若是利安欺负你,定要在信中告诉我。”
  利安皱了皱眉,正欲说什么,宇文凉突然插口:“我昨日得信,陈家的一位公子已在赶往车前的路上。”
  解铃换需系铃人。利安身上的毒,仍需陈家。
  阿诺思感激地朝他一笑:“多谢。”
  “不必谢我。”宇文凉揽过木木:“他们应是看在内子的情面上。”
  利安瞥了宇文凉一眼,淡淡将骂人的话咽下。
  马车的轱辘开始转动。木木掀开车帘,探出头去,笑着朝阿诺思和利安挥手再见。
  他们亦挥手相送,尽管利安的动作稍显古怪。
  此去一别,再见故国故人不知何期。
  唯以笑靥相赠。
  “以后我会带你回来的。”
  身后响起了宇文凉的安慰。
  木木放下帘子,躺到他的怀里,自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其实不回来也没有关系。”